第五十二章
在男生宿舍，录音机里的音乐震耳欲聋，杨建庭随着音乐左右摇摆着舞姿，唐
海、曾志坤、张野、班长等几个人一边吃饭一边哈哈大笑。曾志坤抹了抹嘴巴：“我
觉得钟老师挺有意思的。”
杨建庭边舞边插嘴：“哎哟，她生气的样子也怪吓人的。”
曾志坤瞪了杨建庭一眼，不以为然地说：“吓人？那你怎么还敢肆无忌惮地和她
开玩笑？”
杨建庭关了音乐，走近前来说：“那是因为好玩嘛。不过，也幸亏是她，要不然
那几节课只有睡觉了。”
张野小心翼翼地说：“我最怕的就是上课了，老师讲课的声音就好像催眠曲似的，
我不想睡都不行。”
曾志坤撇着嘴巴说：“你去上过几节课？”
张野咽下嘴里的饭，说：“虽然没上过几节课，可我一到教室就想睡。”
唐海大声地说：“哎，那是别的老师的课。钟老师的课我从来没有睡觉。在她的
课堂，总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了。”
曾志坤抹着嘴巴，异常兴奋地嚷嚷：“看她生气的样子我就想笑，听她训我们也
觉得很好玩啊。”
班长咽下嘴里的饭，说：“哎，你们没听说‘打是亲，骂是爱’这句话吗？老师
这么训我们，证明她是喜欢我们的。”
唐海得意地说：“今天她被我们感动了哩。”
曾志坤颇为钦佩地对班长说：“你怎么想出这一招呀，你唱歌的时候她差点流泪
了哩。”
班长得意地说：“那是突然想出来的。”
曾志坤说：“突然？”
班长说：“嗯。”
这时，陈日星猛地冲进宿舍，倚在门框上急促喘气。宿舍里的人都惊住了，不
约而同地望着陈日星。班长首先开口问：“你这是干什么？出什么事了？”
陈日星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指向曾志坤，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坏了……坏了，
你……你爸来……来了。”
曾志坤跳起来，急问：“我爸？”
陈日星点点头。唐海也站起来，问：“你看清楚了？”
陈日星点点头：“嗯。”
曾志坤急问：“他来干什么？”
陈日星摇摇头。班长伸手拦住急冲向门口的曾志坤，温和地说：“他怎么知道你
爸来干什么。我看，肯定是学校让他来的。”
曾志坤疑惑地问：“难道是为了那事来的？”
班长说：“什么事？”
唐海转着眼珠子：“肯定不会是好事。”
原来，由于曾志坤一而再、再而三地惹祸，学校把曾志坤的父亲请到学校了。
校长把曾志坤这段时间以来的表现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希望曾志坤的父亲能够配
合学校，多做曾志坤的思想工作。陈日星从外面回来，看到校长与曾志坤的父亲在
一起，便知道大事不好，所以，飞快地跑来向曾志坤报告，让曾志坤提早做好准备。
曾志坤和班长几个人来到办公楼下，曾志坤把手插在裤兜里，他的神情颇为不
安，但又强装出镇定。
唐海说：“怎么还不出来？”
班长说：“谈这么久呀？”
突然，唐海屏住气息说：“哟，出来了，出来了。”
大家赶紧扭头望去，只见一男子从办公大楼的楼梯口出来。曾志坤赶紧迎上去：
“爸，你怎么来了？”
父亲站住了，他上下打量着曾志坤说：“你呀……”
曾志坤小心翼翼地问：“是校长让你来的？”
父亲不冷不热地说：“嗯。”
这时，班长等几个人围了上来。班长颇为亲热地说：“叔叔，你还没吃饭吧？要
不要我去给你买饭呀？”
父亲唉声叹气地说：“我哪吃得下饭，气都气饱了。”
曾志坤不服气地问：“气什么？我怎么了？”
班长赶紧冲曾志坤使了个眼色。
曾志坤不服气地缄默了。父亲心绪复杂地瞥了曾志坤一眼：“走吧，别在这站着
了。”说完，他对班长说：“快领我到你们宿舍去。”
班长赶紧说：“好，走吧。”几个人一起来到宿舍。班长忙着招呼：“叔叔你快坐，
喝水不？”
“不用张罗，又不是外人。”
曾志坤坐在床沿低头不语。父亲坐在椅子上，抽着烟望着地板。少顷，他狠狠
地吸了几口烟，把烟吐出来后，他扭过头望了曾志坤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曾志
坤小心地抬起头：“爸，你别这样，怪吓人的。”
父亲：“吓人？你还知道害怕呀？”
曾志坤赔着笑脸：“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父亲有气没力地说：“你怎么这么不争气？就这几天了，你再忍一忍嘛。干吗又
去闯祸？啊，你到了部队也这样吗？啊？”
曾志坤来了精神，他凑到父亲身边问：“爸，那件事怎么样了？”
父亲把烟蒂扔了，说：“本来一切好好的，都很顺利，可你现在这样，万一学校
把你的事给捅出去，那就糟了。”
原来，曾志坤不满在学校学习做厨师，鼓动父亲找关系想报名参军呢。这时钟
馨才明白，为什么曾志坤一而再、再而三地逃课了。
曾志坤说：“不就是去钓鱼嘛……”
父亲生气地骂：“你是没吃的饿着了吗？啊？你是缺钱啊还是怎么着？没事你去
钓什么鱼嘛！”
曾志坤胆怯地说：“只是好玩。”
父亲：“好玩？这是玩？你玩什么不行偏去玩这个。”
曾志坤挣扎：“不就是钓鱼嘛，至于这么生气嘛。”
父亲一巴掌打在曾志坤的肩上：“你还有理了？你三番五次去偷人家的鱼，人家
都已经到学校告状了，你爸爸的脸也让你给丢尽了，回去我怎么见人啊？我都没脸
见人了。你说怎么办？你说啊。”
曾志坤抚着肩膀：“爸。”
父亲：“别叫‘爸’，我觉得丢脸。”
“我知道错啦。”
“还去钓鱼吗？”
“不去了。”
曾志坤乖乖地答应，父亲也松了口气，不再责骂了。这时，宿舍门被推开了，
唐海两手端着饭碗走进来，随后，班长手上提着几只饮料瓶走进来。他们赔着笑说：
“叔叔先吃饭，吃了饭再说。”
父亲吃了饭又叮嘱几句便回去了。
下午，大家在办公室练习唱歌。钟馨本不想参加，可学校要求人人参加，不能
请假，不能缺席，要不然，就要处罚。钟馨硬着头皮来到办公室，但她人在办公室，
心却不知在何处。
方老师劲头很足，站在队伍前，运了运气，开口就唱起：
你从雪山走来，春潮是你的风采；你向东海奔去，惊涛是你的气概。你用甘甜
的**，哺育各族儿女；你用健美的臂膀，挽起高山大海。我们赞美长江，你是无
穷的源泉；我们依恋长江，你有母亲的情怀……
老师们配合方老师唱着，但在高潮部分，老师们的音调升不上去，使得原本好
好的合唱，听起来很不协调，怪异刺耳，于是大家嘻嘻哈哈相互调笑。方老师正耐
心讲解演唱技巧，有人嘟囔：“这曲子太难了，另选比较容易的吧。”
方老师执着地说：“这首曲子最好。”
“可是，这曲子不是一般人所能唱的，要有专业指导才行。”
方老师：“虽然难度高，可它气势磅礴，唱起来很带劲。”
是的，这首创作于1984的《长江之歌》宏伟、壮丽，表达了对长江的热爱、依
恋之情。全曲共分两个部分：第一部分(第1节)，写长江源远流长、宏伟博大、多
姿多彩；第二部分(第2节)，写长江古老悠久、气势磅礴、力量无穷。这两部分运
用前后两次出现的“我们赞美长江，你是无穷的源泉；我们依恋长江，你有母亲的
情怀”贯通起来，以对长江“赞美”、“依恋”的真挚感情作主线，赞美长江源远流长、
历史悠久、力量无穷、贡献巨大，给人以强烈的艺术感染。
“话虽如此，嗓音拉不上去怎么办？”
方老师认真地说：“从现在开始，注意保护嗓子，多吃润嗓的食品。”
“什么是润嗓的食品呀？”
“不要吃辣椒，多吃水果，喝蜂蜜。”
“蜂蜜多贵啊？没钱买。”老师们七嘴八舌嚷，“要不，让学校发钱吧，我们唱歌
也是为了学校活动嘛。”
“是呀，校长，发钱。”
“我们也是为学校贡献力量，学校应该发钱。”
“做梦，学校怎么可能发钱？不可能。”
“知道，知道了。”校长赶紧打圆场，“这样吧，每人发五十块钱作补贴。”
“太好了。”老师们满意地笑了。大家在方老师的带领下又唱起来了：
鲜花曾告诉我你怎样走过，大地知道你心中的每一个角落。甜蜜的梦啊谁都不
会错过，终于迎来今天这欢聚的时刻……
整整一下午，钟馨心不在焉地和大家一起唱着。她想，如果换成她喜爱的《祖
国颂》就好了。在她看来由乔羽作词、刘炽谱曲的《祖国颂》颂赞了新中国所取得的
辉煌成就。整首歌意境高远，撼人心魄，对祖国的挚爱之情和民族自豪感充溢其间，
比《长江之歌》更加气势磅礴。
好不容易练习完，大家三三两两走出了办公室。钟馨拉住方老师：“非要唱《长
江之歌》吗？”
方老师认真地说：“当然。”
钟馨说：“我有一个主意，你看是不是改唱《祖国颂》？《祖国颂》比《长江之歌》
更气势磅礴呢。”
方老师摇摇头：“时间不多了，来不及准备新的曲子。再说，我们也没人能担任
领唱，《祖国颂》的难度太大了，就唱《长江之歌》吧。”
钟馨遗憾地笑了笑，回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