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这天学校发生了一件事，值班老师在巡视教室楼的时候，发现艾艾坐在椅子上，
上半个身子深深地埋在桌子里，从肩膀的抖动中，感觉出她正在哭泣。值班老师冲
着艾艾嚷：“喂，你在这干吗？”
老师走上前来，伸手推了推艾艾，问：“不舒服？”
艾艾动也不动。老师俯下身子，关心地问：“告诉我，哪不舒服呀？”艾艾仍然
不吭声。值班老师静默了一会儿，转身下楼向办公室走去，半路上碰到了方老师。
值班老师老远就喊：“方老师，等一下。”
方老师停下脚步。值班老师快步走到方老师跟前，神秘地说：“你快到教室去看
看吧，艾艾在哭呢。”
方老师惊讶地问：“哭？”
值班老师：“是，我看到她在教室里哭。我问她是不是不舒服，她也不吱声，总
之感觉不好，这其中肯定有问题。”
“哦。”方老师稍稍沉思了一会儿，快步向教室走去。
在校园的另一隅，程前和艾艾一起坐在花架子下面。程前搂着艾艾的肩膀说：
“哭什么嘛，一点小事也值得你哭呀？”
艾艾依偎在程前的怀里，矫情地瞥了程前一眼：“早上做操的时候，你为什么装
作没看见我？”
程前说：“哪有呀？”
艾艾说：“你为什么老和别的女生凑到一块？见了我也是爱答不理的。昨天也是，
我本想找你商量点事的，可你却故意不理我，说什么没时间，可我看到你去找别的
女生聊天去了，你敢不承认？”
程前开玩笑地说：“哎，我们还没结婚，你就管我了呀？”
艾艾说：“虽然没结婚，但不是已经……”
程前更紧地搂着艾艾的肩，同时又不以为然地说：“你说那种事呀，那种事现在
很普通，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艾艾挣脱程前的手：“原来你是这么一个人，你骗了我。”
程前说：“谁骗你了，你自己不也是愿意的嘛。”
艾艾生气地说：“你……你……”
这时，方老师从花圃后走出来，她异常严厉地盯着程前和艾艾说：“好啊，原来
你们俩在这谈情说爱啊？”
程前和艾艾吃了一惊，赶紧站起来。方老师走到程前和艾艾的面前盯着他们，
双手叉腰嘲讽道：“有树有草的，真是谈恋爱的好地方。你们还蛮有眼光的嘛，哈哈，
都谈什么了？搂搂抱抱像什么样？”
程前小心辩解：“老师你别诬陷人。”
方老师冷笑：“诬陷？我都亲眼看到了你们还敢狡辩？看看，你这是干什么？使
什么眼色呐？在我面前还敢来这一套。”
艾艾连忙说：“老师，我们真的没有谈恋爱。”
方老师威严地说：“少狡辩，一个男的和一个女的躲在如此僻静的地方还动手动
脚的，这会有好事吗？啊？”
程前嘟囔：“谁规定男的就不能和女的在一起了？”
方老师指着前方说：“回去，我们回去再说。”
程前和艾艾灰溜溜地向前走去。其实，方老师真的没冤枉程前和艾艾，虽不是
程前的班主任，但方老师太熟悉程前的性格了。这个富裕家庭出来的孩子从小娇生
惯养，初中毕业没考上高中，在社会上混了几年，交了一些不良的朋友，因其父母
担心儿子被社会上的闲散青年带坏，才强迫他进学校读书的，可就在学校，程前也
极少上课，不是睡懒觉就是玩。这孩子长得一表人才，加之平时能说会道，挥金
如土，俘获了不少女生的芳心。
艾艾从小就父母离异，她是随父亲长大的，父亲娶的后母生了一个小弟弟，家
里爱的天平从此不再倾向她这一边。由于从小缺乏亲情，她特别敏感和脆弱，也不
知何时，单纯的她被程前勾上了。
方老师把两人带回宿舍。她坐在椅子上，程前和艾艾心神不安地站在方老师面
前。方老师威严地盯着程前和艾艾，其实，她是恨铁不成钢，也怒其不争：“看来，
你们是把我当傻子了？啊？”
程前小心翼翼地辩解：“谁把你当傻子了？”
方老师把手一挥，说：“别插嘴。”方老师转向艾艾，问：“我问你，你刚才在教
室里哭什么？你为什么哭了？”
艾艾迟疑地说：“我……我……”
方老师目光犀利地盯着艾艾说：“家里出事了？”
艾艾摇摇头：“不是。”
方老师：“那是什么？”
艾艾瞥了程前一眼。方老师注意观察两人的神情，她逼问艾艾说：“是他吗？因
为程前？”
艾艾连忙摇摇头，随即又点点头。
方老师更加严厉地说：“程前，是因为你吗？”
程前摆着手说：“这怎么赖到我身上了？”程前转向艾艾问：“你快告诉老师，你
哭是因为我吗？”
艾艾不知所措地望着方老师。
方老师给艾艾打气说：“不要怕，大胆地说。”
艾艾沉默不语。这时，钟馨端着饭碗回来了，她本想到方老师的宿舍和她聊天儿，
可一看到宿舍里的情况便退了出来。她回到自己的宿舍吃完饭，大约十分钟后出来
看方老师的训话还没结束，她默默一笑，心想：方老师也不容易，为学生连饭都吃
不安稳。她走进卫生间把碗洗了，接着放在门外的椅子上，然后进了卫生间关上门。
宿舍里，方老师生气地说：“和你们说过多少次了，可你们就是不听，唉……”
艾艾看了方老师一眼，没吱声。
方老师重重地出了一口气：“如果你不懂得自爱，那么总有一天会吃亏的。你别
噘嘴，你现在也许恨我，可总有一天你会感激我的，你会说，幸亏当初听了方老师
的话，所以才不至于上男人的当。”
程前轻蔑地撇撇嘴。
方老师转向程前，异常恼怒地吼叫：“你这是什么态度？你竟然还摆出一副理直
气壮的样子。”
程前倔强地说：“我没做亏心事，当然理直气壮了。”
方老师站起来：“你敢说你真的没干过亏心事？敢对天发誓吗？说‘要是撒谎天
打五雷轰’，怎样？”
程前胆怯地点了点头。
“等抓到证据看你还敢不敢耍花腔，回去吧。”
程前扭头便走，他气呼呼地嘟囔着，刚下楼梯，看到放在卫生间门前椅子上的
饭碗，便往碗里吐了一大口痰。他解恨似的一笑，快步如流星，三步并作两步，一
眨眼的工夫便没了踪影。
钟馨解完手出来了，她拿起自己的饭碗一看，哇，碗里那一口浓浓的痰让她恶
心得差点把刚才吃下的饭菜吐出来，她连惊带吓地把碗扔到垃圾桶里。方老师听到
钟馨的惊叫便急忙出来问是怎么回事，钟馨指着垃圾桶没说话，方老师一看便明白
了，她急忙冲到阳台，往楼下喊一个男生，让他帮忙叫程前火速回来见她。艾艾一
看情况不妙，便赶紧下楼，她想赶在别人之前找到程前，把紧急情况告诉他，让他
做好心理准备。
方老师极力安慰钟馨，说一定让程前向她当面赔礼道歉，再买一个新碗赔她。
说实话，钟馨自己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处置程前，但总觉得问题的根源不是在碗。
艾艾是方老师班上的学生，可程前不是。为了处置程前，方老师只好找到烹饪
班的班主任黄捷，让他配合做程前的工作。最后的处理结果是，程前买一只新碗赔
偿钟馨，并向钟馨当面赔礼道歉，写一份检讨书，保证下次不再犯。
但是艾艾的事却严重了，她自己主动找到方老师说她怀孕了，她一边说一边哭，
方老师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弄得措手不及。考虑到事态的严重性，也为了保护艾艾
的个人隐私，在艾艾的强烈要求下，方老师没把事情上报学校，悄悄带着艾艾到医
院做了流产手术，事后，又给艾艾熬了骨头汤补身子。只是此后艾艾与程前的关系
不如以前那么亲密，显得若即若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