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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你不要我,我就给别人 (2)

残耳探头张望,蛇皮上什么都没有,他不明白为什么乔双双的面色像见了鬼一样。

“怎么了?”

乔双双看了他一眼,指了指蛇皮:你看不见么?

“看见什么?”残耳摸着残缺的耳朵,“就是一张蛇皮啊!”

乔双双又是一愣,怎么蛇皮上的字迹只有自己才能看见吗?海巫婆的东西果然不是普通的邪气!她不再理会残耳,聚精会神地看着蛇皮上的字,那些字已经变了,不再是上次她在大海里看到的那些内容。她看到了第二种魔法,这是一种透过酒液获悉信息的魔法——那正是她曾经盼望能够获得的力量!

残耳尽管不知道乔双双在看什么,但是乔双双那么认真,而且也不喝酒不胡闹了,他乐得坐在一边安静一会儿。

他眺望着大海,海水满盈盈的,照在夕阳之下,浪涛像顽皮的小孩子似的跳跃不定,水面上一片金光。这样的景致他看见过无数次,却再也没有如这一次这么让他印象深刻。

乔双双就坐在他身边,海风徐徐吹送,他又闻到了那种淡淡的幽香。他的身体一阵燥热,幸好他半身浸没在海水中,海水的凉意驱散了他的燥热。他很想回过头去看看乔双双,但是他不敢。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乔双双醉酒的容颜,嫣红的脸蛋是那么生动,迸发出一种甜蜜的热忱;红色鲜润的嘴是一朵玫瑰花,怎么凋谢也损伤不了它的美丽……

残耳的嘴角情不自禁地微微上扬。

扑啦啦一声响!

残耳吃了一惊,侧头一望,乔双双一脸焦灼地站了起来,她美丽的蓝眼睛冒出了火焰般的光芒。

“怎么了?”

乔双双奔上沙滩,迅速在沙子上写了一行字:哈伦有难!

王子落入了大主教——也是现任国王的手里。

昔日的大主教,今日的国王两臂交叉,眉头紧蹙,嘴唇颤动,目光尖刻。他不停地在书房里踱来踱去,那阴沉沉的面容昭示着他正在酝酿什么阴险可怖的计划。

敲门声响了起来。

“进来!”他转身面对着房门。

皇后走了进来,她的面容是如此忧伤,她的眼睛里还盛着未干的泪水。她绞着两只白嫩的小手,走到国王面前,屈膝跪了下去,匍匐在国王脚下:“王,请你放了他,放了他吧!”

国王叹了口气,俯下身把皇后扶了起来:“裘丽娅,你知道我从来没有拒绝过你的请求。可是你也看到了,哈伦要杀害我们。他恨我夺走了他的王位,他要夺回属于他的一切。”

皇后惊恐地望着国王:“不会的,阿瑟。我不会让他这么做的,他会听从我的,他向来听我的话。”

“裘丽娅,你忘记了,他已经不再是以前的他,在遇上那个女巫之后,他就变了。”国王的眼睛里充满了怜悯,“裘丽娅,你也看到了,刚才他就差点杀了我。难道你想让我死掉吗?”

“不,不!”皇后掩面,软弱地倒在国王的怀里。

国王温柔地抚摸着皇后的头发:“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离开你,还有我的孩子,他还未满一个月呢!”他的脸上现出了父亲的慈爱,“裘丽娅,我多想看着我的宝贝长大成人啊!我要看着他登上王位,成为这个国家的国王!裘丽娅,你说好不好?”

皇后茫然地点着头:“可是,阿瑟,哈伦……”

“哈伦的事我会处理!”国王的面容又变得阴险了,“裘丽娅,我不想让你伤心,可是我不能养一条毒蛇在我的身边。哈伦和我,只能有一个活下去。我若死了,我们的孩子也只有死路一条。裘丽娅,你以为哈伦会忘记他父亲所受到的耻辱吗?”

“阿瑟,我们怎么办呢?”皇后绝望地喊了起来。

国王吻了吻皇后的脸蛋:“裘丽娅,交给我,一切都交给我!我不会让任何人破坏我们的幸福!”

皇后呜咽了一声:“主啊,饶恕我们吧!阿瑟,我求你,不管你怎么做也好,不要杀害哈伦!我们的罪孽已经够深重了。”

“那不是我们的罪!”国王沉下了脸,“是那个家伙先背叛了你,他先有了情妇。裘丽娅,那家伙带给你的只有痛苦,他罪有应得。”

皇后的眼泪落了下来,她努力地想要忘掉过去,她几乎做到了。但是哈伦的出现,又唤醒了一切。她想起她的丈夫得知她怀孕时候盛怒的脸,他拔出剑,用死亡逼迫她说出奸夫的名字。如果不是哈伦跑了进来,她就已经是剑下亡魂了。哈伦阻止了国王的举动,却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哈伦被指认为凶手——她明知道凶手是阿瑟,阿瑟早就在国王的食物里下了毒,国王不是被哈伦的剑刺死的,国王是中了慢性毒药死去的——但是她却没有说出来,她牺牲了哈伦在这个王国的一切,她是个罪人!

可是她有了孩子啊!她可以什么都不要,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啊!那是她和阿瑟爱情的结晶,她怎么能让这个孩子因为她而丧失了出生人世的机会呢?

“阿瑟,想想我们的孩子!”皇后捧住国王的手,“放过哈伦!”

“我会的!”国王吻着皇后的手,“我会的!我会让他走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

皇后轻轻叹息了一声,她尽力了啊!

“裘丽娅,我听到孩子的哭声了。”

“哦,天哪,这个爱哭鬼!”皇后提起裙裾,走出了书房。

国王的微笑随着皇后的消失而消失了,他一动不动地站了一会儿,保持着可怕的平静。然后,他好像下了什么决心,拿起桌上的酒杯抿了一口——最上等的葡萄酒,清冽而温醇,一如他此刻的生活。他握紧了酒杯,不,没有人可以夺走他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上帝会站在他的身边的,上帝会垂怜他受过的苦楚的!

他在胸前划了个十字,走到书架前,攀上梯子,从最上层的书架上取下一本厚厚的黑皮书。他翻开书本,里面的纸张被挖出了一个洞,洞里面正好放下一个小巧的瓷瓶。他拿起了瓷瓶,慢慢爬下梯子,来到书桌前,拿起了那瓶葡萄酒,拔掉木塞。他打开了瓷瓶,小心翼翼地倒了些液体进去。他把木塞又塞在瓶子里,使劲晃动了两下。他又沿着梯子爬了上去,将瓷瓶放回原位。

做完了这一切后,他才拍了拍手。

一个侍卫跑了进来:“陛下有什么吩咐?”

“把这瓶酒给王子送去,告诉他,这是他亲爱的妈妈送给他的。”

侍卫接过酒瓶出去了。

国王目送侍卫,嘴角浮起一丝最阴险的笑容:一切都结束了,一切才刚开始!

王子踯伏在地牢的一角,无穷尽的黑暗和静寂笼罩着地牢。

最初的狂怒已经消散,剩下的只有疲惫和疼痛——那是他用自己的身体去撞监狱的墙所收获的代价。

他呆呆地望着头顶的蜘蛛,那只蜘蛛正忙忙碌碌地织着网,看上去活力四射。那只蜘蛛驱散了盘旋在他心头的自杀阴影——他本来是想这么干的,当他陷入自杀的泥沼里时,他才能暂时平息了他对上帝对这个世界的仇恨,一切的忧愁,一切痛苦,以及伴随着忧愁痛苦而来的那一连串妖魔鬼怪都从他的地牢里逃了出去。

死亡尽管是一个神秘的深渊,但至少能让他获得平静!

他盘算着死亡的方法,寻找着死亡的契机。这时候他看到了那只蜘蛛,对于能够在黑暗中视物的他来说,想要看清楚这只蜘蛛,并非难事。

他已经看了很久,从那只蜘蛛欢快的姿态上,他甚至找到了乔双双影子。

第一次,他忽然设身处地地想到了乔双双的命运!

如果他也像乔双双一样,一觉醒来,一切都物是人非,他会怎样?

他这样对比着,眼前残酷的命运渐渐变得微不足道了。

比起乔双双来,他的这些实在算不了什么!

乔双双从一个人变成了海底的美人鱼,他至少还是个人!

乔双双置身于言语不通的世界里,他至少还在自己的国家!

乔双双也许这一生都见不到自己的亲人,他至少还能见到自己的妈妈!

乔双双即使每时每刻都要忍受着双脚带来的剧痛、即使变成了哑巴也坚守着自己的理想,难道他四肢健全反而要放弃么?

他的胸口充满了温暖,他把手掌贴在心脏跳动的位置,深情地喊道:“乔!乔!乔!”

哦,他是多么傻啊!他居然会想到去找一个陌生的女人!他毫不留情地嘲笑着自己。

他想起他带着火一样的热情扑到那个妖艳妩媚的女店主身上,结果呢,还没开始,他就意兴阑珊。那具看上去凹凸有致的身体在他手掌之下却显得如此乏味,他奇怪他怎么可以容忍他的身体与一个毫不相干的女子交缠在一起。那对于他尊贵的身份,无疑是一种致命的亵渎!在那种情绪的左右下,他根本就无能为力。除了乔双双,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和别的女人正常进行那种事情!他沮丧而厌恶地推开了那个无辜的女人,出于一种歉意,他才留在她的酒馆内喝酒。

“乔!乔!乔!”他狂乱地叫了起来,他绝不能这样死去,绝不能!他把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一种难以言表的力量震颤着他的心脏,同时立即涌向他的头脑和四肢,仿佛电击一般,尖锐、古怪、惊人,使他整个人都处于亢奋的状态。

在这死亡与求生的双重煎熬下,他才发现,只要能够与乔双双相伴,什么名利尊荣,王位仇恨,统统都可以去******!

他要出去!活着出去!他要告诉乔双双,这辈子,上天下地,枪林箭雨,刀山油锅,他非和乔双双在一起不可。就算乔双双果真回到那个神秘的东方古国,他也要一路追随过去,死皮赖脸耗定了的。

“乔,你等着我!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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