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初,萧瑟的冷风过境,天气越发的寒冷,树木早已枯萎,只剩下树梢上零星的几张叶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夜晚的风更加冷冽,冲撞着关得严严的玻璃窗,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试图闯进来袭击怕冷的我。
哼!我才不怕呢!我现在设备齐全,不怕不怕!
此刻的我将自己包得有如蚕蛹般,趴在床上,微仰着脑袋看着摆放在眼前的书本《基础绘图》——开学的时候随便选修的,不过学着学着倒也学出点兴趣来了。
除了主要的课程,我还选修了绘图、摄影、广告策划、战略战术、酒店管理和调酒等。选修这些课程不是为了表现自己的好学,纯粹是无聊打发时间的,虽然自己也有兴趣。
但有时候人还真不能太贪心,一下子吃成个大胖子,然后才在那后悔。
唉,问题是千金难买早知道,后悔绝无特效药啊!
前几天回宿舍的时候,忽然听到广播说从明天开始各科的考试,请各班学习委员到年级办公室领取考试安排表。
一看到考试安排表,我就知道这几天我的日子不好过了。
为什么要将所有选修科目的时间排得那么紧,紧得连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考完绘图30分钟后就考广告策划,如果是在同一间教室或同一栋大楼,那还无话可说。问题就在于绘图是在一号楼,广告策划是在十三号楼,而两栋楼之间的距离保守估计也有3000米,这对于不常跑动的我来说,半个钟头之内赶到十三号楼,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虽然我们是学生,考试对我们而言应该是家常便饭才是。但如果一天之内让你考几科,考试的时间间隔不长,而且考场之间的距离还不近。试问,你能跑这么快吗?
所以,我后悔了!
“佳佳,你坐在桌前看书不觉得冷吗?”因为太无聊,我随口问着在对面认真看书的杨佳。
“不会啊,习惯就好。”杨佳抬头朝我微微一笑,然后继续看书。
唉,我还是不要打扰人家看书好了。转回脑袋,继续研究手中的绘图,明天赶早点去考试吧。
半个小时后,我微眯着眼,调转脑袋对着杨佳,“佳佳,明天早上可以顺便叫我一声吗?虽然调了闹钟,不过还是不放心!”
“恩。”
然后,我就睡死过去了,结果第二天的考试差点因为迟到而被罚去扫大街。
第二天早上。
啊啊啊啊——
有人见到鬼了吗?叫声足以媲美杀猪的声音。脑袋有些沉沉的,我困惑的支撑着有些厚重的眼皮。
突然一阵寒意迎面袭来——
脑袋在三秒之内清醒。
现在几点了?看一下旁边的闹钟——八点半,距离绘图考试开始只剩半个钟了,我要在三十分钟内赶到一号楼——好远啊!
啊啊啊——
我要迟到了!
我猛地跳了起来,用最快的速度整装完毕,动作之快连军训时都没这么利索过。
考试啊考试!上午有两门,千万不要迟到啊!
冲冲冲!跑跑跑!
我的绘图啊!我的广告策划啊!
当时我并没有留意自己为什么会迟到,是闹钟有问题?还是杨佳忘了叫我起来?还是我自己关了闹钟后蒙头继续睡,杨佳屡叫不醒就先走了?
“思思,快点上来!”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俞思远骑着不知道从哪偷来的自行车刷的一声出现在我面前,伸手将我拎到后坐上,问道,“几号楼?”
“一号楼。”然后在我还没坐稳之际,车子吱呀一声便飞奔而去。“你上午没考试?”
“都在下午。”俞思远抽空回答我,“抓紧了。”
只见车子震了一下,吓得我赶紧一把抱紧他的腰身,然后车子以非一般的速度在校园的小道上飞驰。我只听到风声在耳边呼呼吹过,刮在脸上刺痛刺痛的。
为什么他骑车速度这么快,和安羽那个超人有得拼!
也许下次该怂恿他们两个人来拼一拼车速,绝对很精彩!
“嗤”的一声,车子在十分钟之内到达一号楼,我赶紧跳下车子往203教室跑去。
“思思,你下一科在哪个教室考?”俞思远单脚支地,静静的看着我,然后慢慢说道,“我在这等你!”
“十三号楼303教室。”我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飞快的答道,“那我要先上去了。”
于是拔腿便跑。快点快点!
“玎玲玲。”
我一只脚刚迈进教室,考试的铃声就响了。
呼!好佳在!赶上了。考完试一定要请俞思远吃饭去。
绘图考试并不是很难,两个钟头很快过去了。
“俞思远?”我跑下楼的时候见到俞思远正站一号楼的大容树底下,旁边还放着一辆单车。他怎么会在这?啊——想起来了!幸好今天早上有他,要不然我就得扫大街去了。
“早上谢谢了。”我走到他身边站定,才蓦然发现他的脸被冻得有些微红,样子有些可爱。
“你早上没吃东西吧,刚刚去买了面包,你先吃吧,等下还要考试,别饿坏了。”俞思远的声音有着陌生的温柔和宠溺,他伸手将面包和牛奶递给我,“走吧!”
“嗯。”接过他手中的面包和牛奶,还有一丝温温的暖意。我笑了,静静的走在他身边,嘴里啃着他为我买的面包,喝着他为我买的牛奶,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淡淡的感动。这样有个可爱的人啊!呵……
“你下午考什么?”我微微侧首,眉眼含笑的望望他。
“C语言和人力资源管理。”他似乎沉吟了一会,然后才轻轻说道。
“C语言人力资源啊,一样是考两科,我们都很凄凉!”我语调哀怨的抱怨着,眼中却依旧一片清澄。
生活中总需要一点调剂才不至于死气沉沉的。
人嘛,何必把自己的生活弄得严肃死板呢!
有时候发现其实做一天和尚敲一天钟也没什么不好的,学习考试不也如此,尽了本分就好,其他的,又何须太在意!
“上来吧,要不真会迟到呢。”俞思远看看吃得差不多的我,笑着叫我上车,该出发了。
是啊,该出发了。
自己的路,终归得自己去走。
“思思,对不起哦!”杨佳看似忐忑不安的用可怜兮兮的目光瞅着我,纤细的手指不停地绞着衣摆,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今天早上,我、我忘了叫你了。”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我上前轻轻将她扯着衣角的手拉起,轻笑,“是我自己贪睡,何须怨人。看书吧!”
“嗯,思思,谢谢。”杨佳低头低喃道,然后拿起手中的书本,细细的看了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里,因为频繁的考试,我忙得像个陀螺一样,跑完一号楼跑二号楼,跑完二号楼跑五好楼,有时候跑了上午还得跑下午,反正没有哪一天是可以少跑两趟的。
啊啊啊——
累啊!
终于在我快要成仙的时候,考试结束了。明天可以出去放放风了,这几天可忙坏了呢。恩,明天和花花出去溜达溜达。
嗯,放风?感情我是把这当监狱了。嘿嘿——
乐极生悲!就是指我!
看我人还没回到宿舍,结果——
我被人绑架了!
事情要从考完试那天说起。
这天天气很好,冷冽的寒风没了往日里的嚣张,柔柔地吹着。
早上起来遇到花花,她凉凉的扫了我两眼,然后阴恻恻地在我耳边低语道:“劫难啊!你的日子不会太无聊了今天。”
那时到没多想,早习惯了花花的阴阳怪异。
考完试后,心想好久没出去透透去了。于是我一个人晃悠悠的往紫烟亭的方向走去,嘴里轻唱着胡彦斌的《愿望》,脸上的表情一派轻松。
“海风轻轻吹过我的脸庞阳光温柔的洒在我身上
海鸥自由的飞在天空中像快乐的徘徊在游乐场
白云在偷看彩虹的模样海洋总为那船长指方向
海浪抚摸着沙滩的衣裳我也每天都为他换上新装
找到方向揭开迷茫学着坚强努力去闯
我想让自己许个愿望抓个星星坐在月亮上
我想让自己随风歌唱音乐就是我的信仰
我想让自己飞翔年轻是趐膀我要飞过太平洋
我想让自己跟着太阳找到那片属于我自己的晴朗……”
嗯,后面是什么,不记得了。
好吧,我承认我在期待着某件事情的发生,不然你以为我这么愉快干什么?嘿嘿,所谓不说它不来,一说它就来了。
突然,从一旁的灌木丛里跳出几个身材高挑、凶神恶煞的女生,其中一个穿着鹅黄色羽绒服的女生走到我面前,上下打量一番,然后指着我的鼻子问道:“你,是不是高中部一年A班的岑思思?”
嗯,我知道我很出名拉,但也不要这么凶的指着人家的鼻尖问人家拉,人家会害羞的。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于是美眸一眨,露出甜甜的笑靥,我柔柔回答道:“姐姐,你找我有事吗?”然后我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到,“哦!我知道了!姐姐们是怕我一个人寂寞,所以想陪我去紫烟亭赏景。哎呀!那样的话我会很不好意思的,天这么冷,姐姐们还是回去休息吧!妹妹我一个人去吹吹冷风就好!哈哈……”
一看就知道来者不善。唉,看来不用去赏景喽!
不过我实在很好奇,到底是谁想绑架我啊?左想想右想想,我好像没得罪什么人吧!还是谁的追随者把我当成假想敌了,过来威胁我不要接近他们的偶像!嗯,一定是这样的。
呵,真是越来越佩服自己了呢。
“谁会陪你去赏景啊。”只见那姐姐一个眼神示意,我便被另外两个绿衣服的姐姐给架住了,“哼!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了。”
绑架?这是第几回了呢?直觉的想翻白眼,不过想想还是忍住了,游戏太早结束可就不好玩了。
“你、你、你们想干嘛?”我水眸一眨,眼里的泪水便像决了堤的洪水一般倾泻而出,带着凄惨的哽咽声,“我、我没、没有得罪姐姐们吧?”
唉,被两个高个子架着走,怎么看都像养猪厂里被人抬出去待宰的猪,实在是难看。
“你是没得罪我们,可你抢了别人的男朋友,她请我们来教训你!妹妹,现在别急着哭,留点眼泪待会哭吧。”鹅黄衣服的姐姐道。
“姐姐,我可不可以自己走啊。”我擦干泪,嗫嚅的问道,“你们这样架着我走会引人怀疑的。”
鹅黄姐姐想了想,最后决定接受我的建议,让我走在她和另一个绿衣姐姐中间,其他两个走在后面。
午后的校园里人烟稀少,因为还有很多人在为考试奔波。所以是不会有人注意到小小的我被人绑架这件事的。
“姐姐,我们要去哪啊?”我扯了扯旁边鹅黄衣服的姐姐,可怜兮兮地问道,“这里人好少哦,我会怕的!”
这路有点眼熟,估计是东区的某一片林子吧。
“快到了,别啰嗦。”
然后在后来的半个小时里,即使我再啰嗦的在那唧唧咂咂的说着,还是没有一个姐姐愿意理我。
呜——我这么可爱,竟然没人理我,好伤心!好难过!好想哭!
在我自怨自艾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一栋老旧的小木屋。
耶耶耶?小木屋?难、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位于圣学园东区的鬼屋?我仔细打量一番,也没什么特别的嘛!怎么看都是一破败的木屋。
“进去,快点!”鹅黄姐姐将我推到屋子里,透过淡淡的光线,我仔细打量着屋内的布置:几张缺了腿的木椅和一张看似完好无损的藤椅,一张残破不堪的桌子,上面布满了厚厚的一层灰尘,木板墙上满是斑驳的黑点。空气漂浮着一股淡淡的木头被虫蛀后的味道,不是很难闻。此刻,一道非常熟悉的身影站在那张残破不堪的桌子前,冷冷地盯着我,眼神甚是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