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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端午宴(二)

又是一阵弦乐靡靡,贤琰帝倒是显出一阵疲态,皇后看在眼里,便悄悄示意离柒,方道:“皇上可是累了?快到精彩的地方了呢。”

“哦?是吗?那朕可是要好好欣赏欣赏了。”贤琰帝倒是从皇后的笑容里明白了一二,想着方才所见姿容,倒真是出水芙蓉,一时间竟起了兴致,想着那略带熟悉的音色,更是期待。婉妃坐在下首,瞧见皇后对贤琰帝一阵低语,贤琰帝便眼神放光,心中暗叫不好,便趁着空隙,叫来南鸢轻声几句,面上便闪过一阵冷意,复尔恢复笑语嫣然。

一阵古琴响起,便见一鹅黄舞裳的蒙面女子登台,紧随其后的是四名宫女。五人以鹅黄女子为中心作花状,一阵胡旋舞步,继而一个平沙落雁,隐去鹅黄女子,一阵鼓声响起。

随着鼓声,一支轻灵箫声出自方才鹅黄女子之口,倒叫人疑惑她是如何上了大鼓的!更叫人惊讶的是,这面纱之下竟是玉和郡主,墨挽歌!

贤琰帝倒是一阵讶异,向着皇后:“这挽歌什么时候这般鬼精灵了?”

“还不是与宁贵人有些渊源,乐意帮忙啊!”

“这丫头!”贤琰帝只笑了笑,继续看着高台上的表演。

此时,只见方才闭合的四名宫女缓缓打开,一席雪白绫裙的宁子娴款步姗姗的向台子中心走去,一步一步的,每一步走的都是顾盼生辉,渐渐的向了台子中间。而这时箫声也开始变得悠扬。?抬手,摆好舞姿,慢慢的移动手臂开始舞动。慢慢的把手中的袖子放开。如间水袖甩将开来,衣袖舞动,似有无数花瓣飘飘荡荡的凌空而下,飘摇曳曳,一瓣瓣,缭绕的长袖左右交横的甩开,每一下都那么的优美。渐渐的伴随缓缓的箫声。?一步、两步,慢慢旋转着,裙裾散开如雾,又似一朵盛开的白莲,莞尔,有一丝满足,又有一丝坚定。就这样随着乐师的箫声一直旋转着。随着一声鼓声,开始停止了旋转,渐渐地把手抬到腮下,另一只手放到腰部,腿微曲,摆好姿势。

而后面的四名女子正好把白布理好。忽地,箫声开始加急将袖子往两边甩开,又收回,旋转了两个圈准备跳。而这时后面的四名女子准备把白布抛出,宁子娴双手网往用力把袖子甩出去身体也跟着跳起来,后面的白布水平的射到宁子娴的脚下,其凌驾到那绸白布之上,纤足轻点,衣决飘飘,宛若凌波仙子,一瞬间接着白布降落,宁子娴也跟着下落,白布落下后自然而然的铺平。宁子娴在白布上舞了几个舞步来到台子的一角,抬足、转身,面朝下,脚放到盆上面,足下落,蘸取盆里的墨彩,另一只脚也是如此。双脚踩在白步上,一步一个脚印,就这么走着,转身,脚也跟着旋转,在白布上画出一道道的弧线。络绎不绝的姿态飞舞散开,曲折的身段手脚合并。

跟着箫声的渐渐加快,宁子娴的舞步也开始慢慢加快,更让人看不清楚了。就这样,轻轻在白步上踩了些脚印后退到白布一边摆了一个姿势。其它四个女子纷纷跳着舞步走到台子上,一人达到白布的一个角同时转了一个圈,弯下腰抬起白布往反方向猛地往反方向一掷让白布飞到比人还要高的高度保持住后拐个弯与地面平行在宁子娴的上方。转身装了个圈后把手臂平行的伸直、下腰,俩手臂往外甩,将袖子甩到两边的盆里,蘸了墨彩后收回迅速往上面的白布上甩。

箫声变得越来越快,鼓声也跟着变得亢奋,继而宁子娴开始把袖子上的墨彩一下一下的甩在白布上,身体也跟着白布渐渐移动,四个宫女也跟着移动,保持白布一直漂浮在上空。渐渐地从这边跑到了另一边,四个宫女和宁子娴对边,白布又被四个宫女举在手里。

同样的,宁子娴转了两圈后将袖子蘸了墨汁后收回来,四个宫女准备好有把白布水平射了出去,就像第一次那有把袖子上的墨彩甩到白步上。又是这个样子重甩一趟,虽然看似这几个来回都是一样,其实真正甩到布上的力度、手型、甩法只有跳舞者知道。

就在此时只闻一声巨响,高台竟有一半折断,宁子娴心里暗叫不好,连忙甩出水袖钩住围栏,腰已弯下,即将着地之时,宁子娴凭借舞蹈功底,用力站定,一声娇斥,借着水袖缠腰之力,竟又在剩余的半个圆台之上重新站立!

众人不复方才惊呼,见此模样,更是交头接耳,侃侃而谈。宁子娴内心一阵紧张,抬眸望了望皇后,只见皇后眼神凝重,一旁的贤琰帝若有所思,但紧蹙的双眉,倒叫宁子娴心中一惊,想着皇后的告诫之语,宁子娴咬牙,轻声唤了一旁呆愣的墨挽歌,“万妹妹,请继续!咱们可不能如此让那有心之人得逞!”

墨挽歌倒是怔楞的忘记了呼叫,只是在宁子娴掉下去的那一刻,内心一阵冰冷,如今被宁子娴一叫,方才回过神来,亦是想起了母妃所嘱,自是感悟宁子娴所言,作为郡主的傲气叫她更难让其余之人得逞!便坚定的一笑,重拾玉箫,幽幽响起清平之乐。

在座众皆被如此轻灵空明之音拉回了深思,只见宁子娴迅速的向右弯腰双手跟着甩出去,把袖子蘸上墨彩双手同时往上甩,顶到白布上,白布被升高了些,又降落下来开始把白布用力往前推,便开始拿腰间的小罐子。这时四名宫女见状连忙上前,开始把棍子竖起来,白布在划过棍子后饶了一圈准确无误的挂在木棍上。宁子娴早就把红墨滴到了中指上,随即转了个身子把红墨甩到挂起来的白步上完成最后一步便蹲下行礼后便站起来。

舞台正中,巨大的画被展示在众人的面前,画中乃是一家六口,屋子是平民百姓家样的,画上,一名中年男子正把着弓,握着一名青年的手,对准了一个箭靶,显然可以看出是在教那青年射箭。宽阔的路边,一名粉红衣着的少女正在放风筝,仰着头看着天空已经被放飞的纸鸢;杏花树下,一名中年妇女正在织布,杏花飘下,偶尔可见落在了她的肩上,含笑看着那奔跑的少女;门前,两头发花白的老人含笑望着吟笑的少女,老婆婆似乎是在叫着她,而那老爷爷脸上的笑容尤为明显,手中端着茶杯,脸上皱纹形成了纹理,看的清清楚楚。所有的人物的表情都能够看的清清楚楚,甚至连人物的神情,一朵花瓣,也都那般的清晰。就如同真人一般,甚至都无法分清楚究竟是现实还是画作。??惟妙惟肖,栩栩如生。画中的人仿佛会动一般,就如活生生的人,即使一眼看去,便能够知道这以“情”为题是描述了亲情。一家六口,安逸的生活着,无比的和谐。

上前,想要拉着一旁的万歌上前,却不想已经不见其人影了,心中一阵疑惑,却又想着离柒姑姑的告诫,不可多问其身份,便默不作声,只得独自上前行礼,“臣妾献丑了,端午之时,愿天下亲人,阖家欢乐,岁岁安详。”

“好!”贤琰帝却是满意的看着眼前女子,方才即将掉落却又努力奋起的一抹坚毅,倒叫自己忍不住想起了第一次见到皇后的样子,一般的年纪,一样的神情……只是,年岁遥去,自己跟皇后却是越走越远了……想到此处,不禁回头看了看皇后,只见她面上含笑,笑得那般端庄雍容,丝毫叫人看不出任何差错,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好像是儿子离去之后,她虽然笑着,却再也没有那般味道了……而与自己,也越发的相敬如宾了……

一抹绮思油然而起,贤琰帝便止不住了,而一旁的婉妃看着这样的贤琰帝内心更是一沉……原本美丽的眉毛紧紧蹙着,很是不安……

一阵赞叹之声响起,倒是有意的屏蔽掉了某些事情,一派和乐景象,只是贤琰帝已经没有心情再继续下去了,便借口离去,倒是皇后依旧言笑晏晏,众人也不好弗了皇后的意,又坐了一会儿,便各自离去。

至于那四位小姐,便安排在了储秀宫,大家心知肚明,便是无话。只是离去之前,皇后面色不善的盯着婉妃:“到底婉妃是头次安排这般宴饮,如此作为倒真是叫本宫大开眼界!”

“娘娘,臣妾有罪!”婉妃咬牙认下。

“既知自己有罪,明日便去向皇上亲自请罪吧!既然高居妃位,更该以身作则才是!”还轻轻拍了拍婉妃的肩膀,更叫婉妃内心不安……

虽说知道皇上基于父亲祖父,不会怎么样自己,可这冷落自己却是必然的,如今更是又添了四个美人儿,怕是皇上更加无暇顾及自己,这般一来,自己失了宠,却叫别人有了机会先……如此一来,自己无用,保不齐父亲会另觅他人,毕竟云府可不止自己一个女儿……

婉妃越想越心惊,匆忙回了夙滢宫,叫人通知了母亲前来一见……

凤藻宫。

皇后已经退却华服,只穿了身青色蚕丝里衣,披散着头发,正由离柒伺候着泡脚,离柒给皇后按摩着,不禁疑惑道:“娘娘,今日之事,为何不发落一干人等?这般大事,怎得如此悄无声息?而且今晚皇上谁也没招他人侍寝……这……”

“好了,这些事情难免腌臜,难不成要在那些宫妇面前都拿出来显摆显摆?然后传了出去才好?这婉妃到底也做了个好事,便是将那些夫人诰命安排的甚远,虽是知道出了事去,但毕竟距离的远,又是晚上,倒也看的不甚清楚,勉为其难,算他做了件好事吧!”

“那娘娘明日准备如何?”

“明日……明日的事情明日再说吧!本宫累了……不过今日这宁贵人的表现,倒真是叫本宫吃惊不已,真是没想到她有这般力气竟能在那悬着的半空之中起身继续……”

“到底是娘娘眼光好!就是不知道今日这幺蛾子,又是何人了……”

皇后正欲答话,却闻门外一声响亮,还未起身,便见贤琰帝已经入了内里,看着贤琰帝,皇后想着自己还只穿着一件里衣,竟是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收拾了,离柒递了件披风给皇后围上,皇后也甚是奇怪,却不想贤琰帝屏退众人,皇后也不阻拦,只是一时间,夫妻二人竟不知如何启齿……

“皇上,”到底皇后先开口,“这么晚了,皇上不在憩洹轩歇着,来臣妾这里,可是有何要事?”

“檀儿……”贤琰帝呢喃出声,这轻柔之语却像一把重锤敲在皇后心上……

“皇上……”还不及皇后再说什么,贤琰帝却似又恢复了往日神态,“甚久不曾来看望皇后了,今日端午佳节,自当你我夫妻二人相守相望……”

“是,皇上。”皇后到底劳累了一天,此时竟有些困倦了,便问到:“皇上可是要现在歇息?”

见贤琰帝不语,皇后只得亲自上前替贤琰帝绞帕净面,宽衣解带,服侍贤琰帝,待到二人双双躺在宽大的凤床之上时,却是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皇后辗转难眠,贤琰帝却是被皇后弄得心猿意马,鼻尖满是皇后身上淡淡的清香,一时间竟让贤琰帝想起了曾经与皇后一同的快乐,毕竟是个而立之年的男人,贤琰帝怎么想的,便怎么做。却不想皇后竟有一瞬的呆愣,直到贤琰帝与之坦诚相待之时,才反应过来,不经娇呼:“皇上!”却听见声音那般娇媚,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贤琰帝动作迅速,听着皇后已经酥软的声音,更是兴起,一时间竟有种新婚的感觉!不禁在皇后耳边轻声道:“檀儿,我想你了……”

只一句话,便叫皇后泪如雨下,彻底沦陷了……

夜还在继续,却难掩室内一片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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