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苍旻如墨,星辰缀之,云彩不见,美如梦。
却是心中燃起小小倦意。
便令宫人盥洗倦颜,褪尽铅华,素衣为装。
卧榻小憩。
怎知久躺而无睡意,厌此无趣,起身,伏案望苍穹。
见辰美焉,房内却只可见其一角而不得视全景。心血来潮焉,重更罗裙,执团扇。
“娘娘,要出去吗?”芷息道。
“睿儿和温明都睡了吗?”
“睡了呢,染画照顾着呢。”
宁子娴为函授,“那就好,本宫便出去走走吧。”
“是。”
方见其人,领如蝤蛴,手如柔荑,螓首蛾眉,美焉。
携媵行臻九曲回廊,夜中花叶不清,却独有韵味,赏之,心怡之。
龙啸宫,望处,便见月皎,星晖落落,凉寒轻,惬然搁笔。
不由得顾言王延英:“此白日扰绪,你,可也有说?”
王延英得问,近前恭身言:“皇上,这些许的琐事,那便莫放心上啊,”
顿:“奴才知,回廊荷花清幽,很是能怡神,皇上可要去?”
贤琰帝斜睨忖,微觉安之:“如此?去去也无妨,到底不知道怎么才能明说给皇后啊。”
王延英心中短侍,不敢多言,所说自己早已悄声给离柒透露一二,但想着皇后的倔强,怕是此事……难矣……更何况,皇后身子虽外边儿瞧着尚好,实则里子坏的差不多了,当真叫人为难。
待贤琰帝悄然信踏与回廊,只瞧着重重掩映,荷清叶田,果释胸怀。
深深荷叶田田,小半日,便觉得意暇甚,心乐之。轻声与媵人赞此美景:“如此佳景,怕是只有这皇宫才有的琅嬛之境。”
却是有些意动:“却是像极了当日的遇见……果然美丽……”
突然闻声回首见人影,芷息匆忙附耳言:“娘娘,皇上来了。”
却是连忙步如芙蕖匆匆行近,款款施礼婉声唱礼:“臣妾给陛下请安,陛下贵安。”
顿须臾,复言,声泠泠:“天气炎热,臣妾却是皮懒得很,未曾多加走动,今日欲睡却无睡意,因此才来回廊赏景。不想陛下驾到,若臣妾有扰陛下赏景之举,还望陛下恕罪。”
贤琰帝移景佳,合烛月共赏,欣雅谓已。
少时,左微悉音,侧省然,见之一清丽佳人,受其参礼,笑道:“起来吧。”
又言道:“当真是像极了青云碧水那日,也是如此见着昭妃,一如既往,惊为天人!”
细观颜态,觉为尚可言人,语之:“不过,朕,何言你许罪?既是无眠意,不妨同朕走走吧。”
虽不知为何平日不见君而今日即出行便见圣颜,却依轻启檀口复唱礼:“谢皇上。”
却是笑道:“皇上甚是会说哄臣妾的话了。迷住皇上的该是哪里濯清涟而不妖的荷莲,却是怪到臣妾身上了!可是不依的!”
只觉得今日甚为幸也,若另她人知自己之幸只怕又有醋言将起。
清风拂面荷香传,辰光华美回廊暗。闻人之言垂眸粲然,齿如瓠犀郦音曼曼:“不过皇上有邀,臣妾自诺也。不然可就矫情了。”
嗅其香绕,隐隐合鸣,廖落天,有,敏佳在侧。
廊桥悠远,夜风袭,排绪时之随过,而空澄心溢然,恍不自知,目微长,言身边人:“你初入宫时,朕远瞧你,慧黠明空,怡己巧天,倒是无甚忧挂,怎的如今这般跳脱,还说起打趣的话来了?”
未复言,星眸掩去,如风拂安,少有之华凝舒贵姬。
夏夜蝉鸣,褪晨时之燥热,显夜时之清凉。惬意而享,闻声方愣片刻而言答知:”就许皇上说臣妾,还不许臣妾自己松泛松泛了?才入宫时,自然是惊于天威,心中害怕。只不过,如今,您是臣妾的丈夫,臣妾子女的父亲,臣妾再怕,那算什么了?“
欲避无言之尴尬,瞿帝怒之,垂眸时鬓上璠簪曳曳,问曰:“夜深矣,再说了,平日皇上繁于国事,当早歇息。今怎于回廊赏景,不知——”
顿,瞥人颜复垂眸,复言:“何事烦心?”
贤琰帝思默,却是眼中划过一抹流光,纳天月濯华,虑之可言,轻然而笑:”无甚然,只南水漕运,数月不决,且下察居得报,官之浊贪,民晦矣。“
转首省玉人,心道数语,以探疑此能为左右乎?略挑轻言:”现如今,朝中得力之人薄欠,若以宁儿忖言,则何如?“
“日前家父亦曾怨过此事,言南水两岸无树无荫,湄处土松,浊水浑黄无鱼,不复当年美景。家父曾为妾解释一二,如此是因两岸百姓伐木较多而不在意山林所致,劣化如此之快也难怪。”
细细道来,却是娇俏一笑,有试探意思:“惩当地之贪官其一令其余诸臣暂不敢贪,何如?”
又思久疑声而答,终有数分不敢,视人颜无大碍,复道:“鲧以堵为策而欲止水,终因窃帝之黄土而亡,且虽堵日后难保再泛。”
顿罢复言:“不如仿禹之举疏南水之道,引入它处之蕖。”
言毕复思后者之疑,叹朝中有用之人甚少,恐若如此江山难保:“臣妾愚见,既如今闲官颇多,不如鞭策些时日,严加管理。能用者留于朝中,不可用之人亦不必留朝占数,俸禄只予有用之人。若如此,官必有所减,科举之事恰于今年,只需广纳贤士,便不必担心。”
恐圣颜怒难霁威,又恐余言辞不妥,遂复施礼,郦音颤颤:“臣妾无知,却是听了父兄感慨而言说,若此言令帝困扰而怒,实在是臣妾罪过,还望皇上恕罪罪。”
贤琰帝却是好似并不放在心上,龙眸含笑,赞许之:”宁儿所番言,十里得之七八,果不负你才学娇女之名,“
不过心中细细暗度,朝堂后宫,想也该调血换肉了,及此,又道:”怪宁儿作何,不过是听了他人言语猜了一二。倒是无妨,昔年皇后也曾这般说过,你二人倒是同比此心,都是为了朕好。“
又道:”天不早了,朕陪你一道儿回去吧。“
宁子娴却是呼出一口气:”乎,皇上可是吓人了。“
又笑道:”有皇上陪着臣妾回去了,明日里怕是又得叫人说嘴了。“
却是自己伸手挽住了贤琰帝。
“还说会被人说?怎得自己又不松手?”贤琰帝却是被宁子娴的动作给弄笑了,到底没再多说什么,一道儿回了毓秀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