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正圆,蒙光如水银般倾洒而下,花园四周弥漫着浪漫气息。
张炮发现自己从没有像今晚这般帅气过,穿的是名牌西装,坐的是豪华跑车,手挽美女,脚踏意大利精品地毯,穿过花园,迈向占地数千坪的豪宅。
周年庆的地点在孟天桥的家中,这是天下集团的传统,每年都是如此。和一般的大型集团公司不同,天下集团是孟天桥的纯私人产业,除去发放给一般股民的外,控股率达到百分之百。
在家中举行周年庆,也有突显地位的意思。
“阿炮,我穿这身衣服怎么样?”自下车后,这已是安嫣紫第三次询问了。
张炮正经地道:“别紧张,相信我,你今天绝对会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真的?”安嫣紫笑的天真无暇。
“真的。”
两人跨过豪宅大门,优扬的音乐在耳边飘荡。这首钢琴曲张炮曾经听过,是ECM公司天才爵士乐手Jarrett的开山之作《Facingyou》,不过张炮还是比较喜欢jarrett在科隆那次演唱会上的表演。
音乐声越来越近,迈上几步台阶,印入两人眼内的是一间宽敞的大厅,灯光华丽异常,数百人散布在大厅四周,丝毫不显拥挤。
张炮眯起了眼,暗叹:“这个孟天桥真他娘的有钱。”他并不知道,这间豪华巨宅其实并没住人,孟天桥真正住的地方在半山腰的一间别墅,而其子女也各有住所。
安嫣紫显然对这一切早已熟悉,进来后,眼光四处扫视,忽地,她身子骤然一紧,轻拉了张炮一下,道:“她在那。”
张炮顺着她眼光望去,在大厅的中间,一位三十来岁的艳丽少妇正在热舞,举首投足间展现其保养娇好的身段。
“就是她让人泼你硝酸的?”
安嫣紫颔首道:“嗯,天下集团的大小姐,他的老婆。”
张炮自然明白她嘴里的他指的是谁,无奈地笑了笑,又望了眼风情万种的妇人,心里更加确信安嫣紫这次摊牌将会以失败告终了。
“嫣紫?哈哈,以前在周年庆从没见过你,今年怎么来了?”一个戴着眼睛的高瘦青年笑着走了过来。
安嫣紫瞥了他一眼,本不欲搭话,忽想起什么,堆起笑脸,道:“哪的话,以前还不是因为忙嘛。来,我给你介绍位朋友,”把张炮拉到身前,道:“这位是张炮,搞杂志的。张炮,这位是我们传媒集团的高材生,开发部的主管,王经理。”
一听到开发部,张炮便明白了,安嫣紫是在帮自己搭桥,赶忙伸出手,一如许多商人般,虚伪地直说:“你好,你好。”
安嫣紫又道:“老王,张炮在杂志社方面有个很好的构思,希望能与我们合作,你看哪天有空,大家一起出来谈谈?”
王经理道:“嫣紫介绍的朋友我哪天都有空啊,就定在明天吧。”
张炮一听,连忙点头说好,心中希望,摊牌失败后,消息不要传的太快,至少也要顶过明天。
之后,三人又谈笑了一阵,直到王经理离开,安嫣紫方道:“那位王经理以前追求过我,虽然被我婉言拒绝,但对我一直很好,杂志社的事不会有问题了。”
张炮笑道:“希望如此吧!”
大型舞会其实就是大型交友会,吃东西和跳舞的都不多,大家皆三五成群地聚拢聊天。特别是像天下这样的大集团,下属公司门类众多,各经理间正好趁这个时候相互熟悉。
时或地,会有人上前找安嫣紫搭讪,都被她礼貌地拒绝了。张炮翘着二郎腿,摇着手中的葡萄酒,一面欣赏音乐,一面听安嫣紫交待被追历史。
刚才过来的谁谁谁曾追过我,谁谁谁送过什么贵重礼物,不一而足。
对此,张炮只听不言,安嫣紫虽是来者必拒,但并不反感有人追求,甚至还蛮沉浸被众人追求所获得的虚荣感。
张炮暗想:她是在为将要进行的摊牌找自信吗?
Text,Textonetwothere……
麦克风吱响几声,一位油光发亮的主持人站在台上,吼道:“女士们,先生们,大家请以最热烈的掌声欢迎我们伟大的孟主席出场。”
哗啦啦,如雷的掌声顿时响起,众人脸上扬溢着兴奋的色彩。
张炮端坐在椅中,冷笑地看着众人,臆测有多少人的心里其实是在骂娘的。
从二楼走下一位脸满红光的老者,满头银发,大概有七十来岁,走路虎虎生风,整个人显的神采飞扬。在他身后,一字排开走出三个男人,其中一位正是张炮上午见过的陈总。
孟天桥扬了扬手,整个大厅霎时安静下来,他道:“这一年来,感谢诸位的努力,你们对集团的贡献是有目共睹的……”
张炮懒的听这些套话,扭头朝安嫣紫看去,发现她也没在听,眼光盯着那位陈总,双拳握的紧紧。
“别紧张。”张炮轻拍了她一下,关心的神色,俨然忘了自己其实是这一切的始做俑者。
安嫣紫冲他微微一笑,张炮陡然惊觉,她眼中闪过一丝寂寥,或许,安嫣紫自己也早猜到结果了吧!
如雷的掌声再告响起,孟天桥的讲话完了。
“祝我好运吧!”安嫣紫看向主席台,轻声道。
张炮知道她要去了,从椅中站起,与她并肩而立,淡淡道:“好运!”
望着她逐渐消失在人群中的身影,张炮不禁发出一声轻叹:“唉,今晚又该是个伤心夜呀!”
安嫣紫走后,张炮并没觉的无聊,虽然他在这里一个人都不认识。
“我说小姐,你加的冰块怎么是甜的?”张炮朝身旁一位服务员小姐抱怨道。
“对不起,先生,您说什么?……冰块是甜的?”
“是啊,不信你尝尝。”张炮把手中的红酒递了上去。
“这个……”少女迟疑了一下,终还是接过红酒,轻轻地抿了一口,体味良久,方道:“不会很甜呀,红酒本来就是这么甘甜的。”
“是吗?”张炮把酒杯拿回,喝了一口,倏笑道:“原先是不甜,现在你抿过了,自然就变甜了嘛。”
“啊?”
张炮又道:“你还是学生吧,趁放假出来打工交学费?”
少女终于明白张炮是在调侃自己,轻嗔一声,“讨厌!”羞着跑开了。
就在这个时候,叮,叮叮……大厅内突然响起剌耳的警报,把音乐声都压盖了下去。
“怎么了……”众人心里皆有这疑团。
屋外,半山腰,火光冲天。
“主席的别墅着火啦,快去救火啊!”不知是谁大叫一声,众人顿时有如觅食的蚂蚁,疯狂地涌向半山别墅。
孟天桥在半山腰的独居别墅,说是别墅,其实也有五六个篮球场般大小。
此刻,诺大的巨宅被火海包围,冲天的火光,印的众人脸上红通通的。这么大的火,别说救人了,离的近一点,都会被喷涌的黑烟薰晕过去。
“谁去救救我家的小爱?”孟天桥望着通天的火光,脸庞绷的紧紧,眼中藏有一丝泪花。
这般可怜模样,张炮却没丝毫感触,他正奇怪着,不是说孟天桥一个人住吗,那个小爱是谁?……情人?……孙女?呃,或者说即是孙女,也是情人?哈呀呀……唉,做人不能太张炮。
当张炮脑中转着那些邪恶想法的同时,孟天桥见人没响应,突然激动地吼道:“谁把小爱救出来,我给他一千万,……不,给一亿。”
众人全被孟天桥的话惊呆了,一亿啊!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立时便有许多人朝别墅冲去,可只是靠近了几步,就被灼热的火气逼退出来。
有些聪明的,把全身打湿,又不知从哪找来几条毛毯,裹住全身往里冲。只比前人多贴进几米,一股黑烟喷过,那些人就被薰的摇摇晃晃站立不稳。
火实在是,太大了……
哔呜,哗呜……
消防车的警笛声由山下传来,每年几百万的消防费可不是白给的,出动效率非常快。几分钟内便已赶到。但消防车只开到路口,就不得再进一分。众经理的私人小车,把进来的道路挡的严严实实。
“快给消防车挪道……”不知谁吼了一句,蚂蚁觅食的场景又告出现。
张炮站在雄雄烈火前一动不动,听到一亿他已经蒙了,虽然他对钱财没有什么概念,但一亿……可是一亿啊!有这一亿,杂志社还用的着找人合作么。他心忖自己是不是该冲进去,为了一亿赌一把。
消防车的警笛声越来越近,估计再有个几分钟就能进来了。张炮深吸口气,低喝道:“拼了!”到手的机会不能错过,自己硝酸都不怕,祈祷也不会怕这点小火吧!
一道黑影忽然闪进通天的火光中,消失不见,除了一直紧盯别墅的孟天桥外,没有人看到。
……
周围是无尽的怒火,没有路。
张炮趴在地板上,死命地吸着新鲜空气,心里不停地懊悔,不应该被一亿元冲昏头脑。进来后,他才发现,自己连小爱在哪都不知道。
室内极高的温度正在灼烧肌肤,身上阵阵的剌痛,要不是背部偶尔会传来一丝清凉,张炮早就痛昏过去。
“小爱,咳咳,小爱你在哪?”张炮开始放声大叫,每次张口,都会被浓烟剌激的咳嗽几声。
叫了许久,没人响应。
“不会是已经昏迷了吧?”
张炮想想觉的非常有可能,连他都要受不了,何况一个弱女子。但如今,浓烟滚滚的,别说房子又大,就算是个小单间也看不清呀。
想到这张炮决定退出,一亿虽多,但小命更重要。可就在这个时候,一股莫明的气息朝他涌来,说不清是什么,仿佛有东西在招唤他。张炮楞了一会,没有多想,脚步情不自禁地跟着这股气息走去。
一扇密闭的大门挡在他面前,火势在这烧的不旺,滚滚浓烟也变的稀薄起来,但那股气息却越发猛烈。
双手试探地往大门按去,没有用力,大门应手而开。
“门没关?”
谨慎地跨过门槛,一阵水气夹着新鲜空气迎面扑来,张炮顿觉精神一爽,二话不说大肆呼吸起来。如今,他全身衣服已经被烧的差不多,下体凉叟叟的毫无遮蔽。
张炮把破烂的上衣脱下,绑在腰间用以遮羞。全身上下除了背部稍好外,皆烧成炭焦色。可若仔细看去,却能发现,那些烧焦的肌肉正以飞快的速度恢复着,新生后的肌肤比以前更加光洁嫩滑,保护力度更好。
深深吸了口气,感觉被火气逼至燥动的五脏有了几丝清凉,张炮方才把目光转向屋内。
这是一间储藏室,大概在一百平米左右,四周墙壁只做了简单装饰,很是朴素。可若是被行家看见墙上挂的那些名画,都会由内心发出一声感慨:“好奢侈的墙!”
除了墙上的画,室内还有许多小展台,每个玻璃罩内都呈放着个物件。虽然并不懂物件的具体价钱,但不便宜是肯定的。
张炮明白到,这是孟天桥的私人古物收藏室。
沿着四壁扫了一圈,张炮骇然发现,那股招唤自己过来的莫明气息,竟是由这些古董发出。从小时开始,他就拥有这种特质。
一丝凉意穿过鞋底,蔓延至整个脚掌,张炮这才发现,地板上湿嗒嗒的,到处是水。
“碰!”
募地,一道亮光闪过,吓的张炮条件反射地缩起了脑袋,可这时,脚上却突地一麻,被电的浑身一震。
“靠,漏电。”
张炮心忖,不能再呆下去了,遇到这么多古物已经够倒霉了,窒内还在漏电。抬腿便走,什么小爱,什么一亿,全不管了。
卟!
脚上忽地一跄,一个绿色小东西,重重地压在张炮脚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