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每个人越成长越会改变，我努力留住好的，改掉坏的，
我抛弃我的尖锐和自卑，渐渐长成一个温润和自信的人。
学习给予，抚平伤害，懂得陪伴。
我跟六年前那个骄傲的小姑娘已经不相同。
多想让他知道。
------程橙
等到程橙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坐上了叶瑞的车。
她转头看着阴沉着脸的男人，再看看车窗外不断快速变换着的景色，疑惑开口，
“叶瑞，你要带我到哪里去？”
男人并没有回答他，甚至看都没看过来一眼，只利落干脆地换档，加速，转方向盘。
“叶瑞！”
车子开得过分快了，加上毫无预兆的转弯，程橙颠簸了几许，下意识地抓上了头顶上的扶手保持平衡，再看向叶瑞的时候，皱起了眉头。
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发那么大的脾气？
叶瑞的个性一直算是比较温和，程橙很少看见他有动怒的时候，不，应该是没有。
所以现在才感觉尤其可怕。
她只好努力坐稳，抿着嘴，盯着前面不作声，只是脸有些抑制不住地发白。
车子一路开出了市区，开向人烟比较少的郊外，又一个拐弯处，叶瑞转动反向盘的时候不经意看程橙一眼，然后还未开出十米，就在下个路口猛地停住。
他关上暖气，打开车窗，而后熄了火，坐在驾驶座上就没有了任何动作。
这里人烟稀少，连道路都是未修整好的模样，周围尽是短矮的树。
谁也不说话。
周围立刻陷入一股悄无声息的境地。
程橙也在停稳了车子又呼吸了新鲜空气后，脸色渐渐地好转起来。
叶瑞不说话，她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只僵硬着。
再过一些时候，就感觉到了不断涌入的空气十足地冷冽，她被抓来得匆忙，穿得不多，不及防地打了个喷嚏。
车窗渐渐地合上。
程橙愣了一下，露出微笑，朝着叶瑞道了声：“谢谢。”
声音刚落，就看见叶瑞解开安全带，毫无客气地扶上程橙的后脑，如神邸般笼罩了她整个视线，然后准确无误地吻上她的唇。
欸？欸？
这剧情对她而言，完全是神展开。
程橙一整个都懵掉了。
叶瑞口中有淡淡的烟草味道，跟小时候很不一样，用了些许的力道，似是怕程橙挣脱似的，手还轻轻扣住她。
心又不可遏制地狂跳起来，程橙了解了正在发生的事情之后，本能地想要躲。
叶瑞更严密地压过来，手从后脑滑到她后颈上，唇也离开从下巴一路转移到脖子上，然后暧昧又亲密地吻上她光滑又白皙的颈。
如果说亲吻她的时候程橙还没回过理智推阻得有心无力，这会儿就完完全全地反应过来了。
她被叶瑞压得略微倾斜了身子，左手被靠椅阻碍暂时不得自由，于是只好用右手使力推上叶瑞的胸膛，
“叶瑞，你不要这样。”
叶瑞继续细密地扶住她亲吻，空着的左手刚好抓上程橙的右手，然后竟是抓着她的手，附到了
心脏的位置。
他的心跳得强健有力，炙热得让程橙想缩回手。
可是他抓得紧，一丝一毫也不放过，只叫她边感受着他的心跳， 边接受着他细密又缠绵的吻。
完完全全地……
挣脱不了。
程橙闭上眼，一咬牙，用尽力气把叶瑞从身上推开，叶瑞的身体撞到车体，发出沉闷的声响。
她转身去开车门。
发现车门已被锁上。
心跳得越来越快。
“放我出去。”
被推开的叶瑞似是溺水获救的人一般，颓然倒在了驾驶座上，头仰后靠在靠背上。
再也没有了其他动作。
程橙抓着车门一脸凝重地盯着他的脸。
一分钟，两分钟……
此刻的沉默仿佛永远无法挣脱的牢笼。
让两个人心生距离。
恍惚间，叶瑞轻轻抬起手，解开了车门的锁，发出清脆的“啪嗒”一声。
下一秒，程橙就猛地推开车门，毫无犹豫地走了出去。
“她那边的戏一结，可是要回去的，再见面，就不知道哪年哪月了。”
“她还说什么‘待不住’‘没什么留下的必要’之类的……”
“程橙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想起那年夏天，紧紧抱住她抿着唇拼命摇着头的倔强女孩子。
那么坚强，那么有勇气。
可是又那么骄傲。
骄傲到把自己的伤口层层藏起来不给任何人看见。
骄傲到宁肯什么都抗下，也不会主动来和他提起一句。
骄傲到放弃。
骄傲到逃离。
叶瑞轻扬起头，看着车顶发呆。
刚才大概是真的吓到她了吧，
自己又是为什么……那么冲动？
明明知道她的脾气，
明明可以更加温柔地，好好地表达自己的心意……
那么多明明，
明明都那么多年了……
他似自嘲般勾起了着嘴角，不禁红了眼眶。
“啪嗒”
车门再次打开。
叶瑞诧异地转过脸。
“高三的时候没有太多假期，当然，也减去寒假，第一次是运动会的第二天，那时算起的话，我一共是欠你189顿的早餐……”
叶瑞看着她。
程橙从外面进车子，哈了一口气，重新关上车门，也不看他，继续道：“长跑1500米第三名的奖品其实是一只不锈钢饭盒，你私自把自己跳远第一名的奖品换给了我……”
“……”
“那年夏天，你去我家找我的次数是48次，有时候会敲敲门，有时候就坐在楼梯口发呆，有时候只是在楼下盯着我房间的窗户……”
“……”
“你填报志愿的时候，遭到你父母的激烈反对，最后还是填了你以为我会去的学校……”
“……”
“你大三的时候被父母要求出国深造，但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掉……”
“……”
“你那时候打电话跟我说，你把我的东西还给我，之后我们就两清，”她的声音轻下去，喃喃道，“可是我欠你那么多……我怎么还得清？”
“他们都说年少的爱恋最美好也最脆弱，时间一长就会什么都忘记，忘记那张脸，忘记当时说过的话，忘记心动的感觉，忘记那个曾经的人，但是，我却没有忘记你。”
“我刚刚下车往回走的时候，突然想起，我用那么久的时光去想念你，却没有对你说过一句，我喜欢你。”
她慢慢地转过脸，看向叶瑞。
叶瑞眼光闪烁，轻轻躲了下。
程橙抓住他的脸，
“你在哭吗？”
叶瑞此时像极了一只受伤于暗处****伤口的小鹿。
他的感情从来处理得理智又冷静。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确是整个心防都逐渐地崩塌掉。
他就在这样支离破碎的感情当口，深深地陷落下去。
程橙安静地扶住他，轻轻靠过去，吻上他低垂的眼睛。
“从今以后，我会在你身边，只要你还要我。我会给你做最美味的饭菜，提醒你什么时候该刮胡子，在你累的时候替你捶肩，再喝着茶告诉你这些年的点点滴滴。”
叶瑞闭着眼，感受睫毛处传来的温暖，手缓缓围过去，然后紧紧地，抱住她。
“绝不会……再离开你。”
那是叶瑞整个人生，听过的最美的一句许诺。
程橙过得一直很辛苦。
难堪的家庭，深埋的自卑，折翼的梦想。
我曾经以为程橙需要我，来战胜人生中所遭遇的禁忌的黑暗。
而她抱住我的那一瞬间。
我才明白。
我一直在等待着她的救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