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2 章
“师父，怎么了？”蓝冰泠转头问道，心里隐隐有着担忧。
寒意瞬间敛了起来，眼中转而被淡淡的温柔代替，“小泠，有师父在，什么都不用怕。”
不解地望着他，“师父，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只是有不速之客闯了进来。”轻轻拉她起身，两人出了紫云殿。
有什么奇怪的声响，她侧耳倾听，仿佛是什么击打的声音。双眼微眯，远处竟有一个透明的结界，隐约能感觉到这结界的力量之强大。
“师父？”她回头看他，从他冷清的眼中大概明白了一些。
“小泠，别怕。”他紧紧握着她的手，冲她淡淡一笑，眼里尽是温柔。缓缓回头，眼里的温柔逐渐转为凌厉，大手一挥，结界瞬间消失不见，外面的一切全部清晰地出现在两人面前。竟是一群法力高深的修真者。有好多生面孔，也有，好多熟面孔。
最前方的是那个一直都很严肃古板的无为道长，还有白桦山的月子华长老，身上隐隐泛出的光环昭示着两人已经修得仙身，身旁的几位仙风道骨的长老似乎依次是各派的长门或长老。再往后……眼瞳微亮，那个透着成熟风韵的女子似乎是……水洛依？此刻正吃惊地瞪着她，而她的身后站着白飞麒，看样子两个人已经成了道侣。她不由欣慰一笑……接着，没想到南宫辰也在其中，还是一身华丽的紫袍，看似二十八九的样子，俊美高贵丝毫不减，想来是早已退位继续修仙了，他的眼里是难掩的喜悦和震惊？！他的身旁站着薛素雅，那个才貌双全的女子……再往后，竟然还有林青儿，她较以往的蛮横和恨意似乎少了很多，眼里多了一丝岁月侵蚀的沧桑……所有的人都到齐了么……是来捉她的么……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小妹？！”难以言喻的惊喜，带着难解的复杂伤愁。
她猛地抬头望去，是大哥林耀轩！他瘦了好多，却还是那样清美淡雅，那欲前往的步伐生生地被身后的薛仁傲制止。
林耀轩此时只是怔怔地看着她，眼里只剩她……早以为她在那次魔界大战中牺牲了，所以他恨魔界，恨所有跟魔沾边的东西……可是，没想到她还活着！老天可真爱捉弄人……可是，为何她的眼睛会变成魔物的红色，千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真的好久好久没有再见她，久得他快记不清她的样子……目光缓缓转向她身后，她身后的男子是那样的风华绝伦，拉着她小手的动作渐渐改为搂着她的肩，几乎把她整个环抱在怀中。心里不禁苦笑，他开始有点后悔今晚来到了这里。这样会不会间接害了若儿？
双方保持了片刻的沉默，为首的无为长老终是开了口，不是对着蓝冰泠，却是对着她身后的秋霁枫，“霁枫，你把自己封在枫山上不出来，原来就是为了守护这妖女么？！”表情沉痛，更有惋惜。
他深深看了怀里的蓝冰泠一眼，再转向眼前的一干人，表情且冷且淡，“她不是什么妖女，只是我秋霁枫这辈子喜欢的人。”
“糊涂！”无为低斥一声，忽而看向蓝冰泠，眼里是深深的谴责和鄙夷。
淡淡扫他一眼，蓝冰泠无所谓地将头轻轻靠在秋霁枫的肩上。他嘴角轻轻掠了一下，将她向怀里微微紧了一分。
“不知廉耻！”人群中不知是谁低斥一声，声音中尽是嘲讽鄙夷。
血瞳猛地扫向那发生之人，带着幽幽寒光，那人下一刻便口吐鲜血倒在了地上。血瞳里满是惊愕，倏地回头看向身后的男子，“师父，你……”
表情清淡，薄唇轻启，“口出秽言，该死。”
“霁枫，你好生糊涂！”无为痛心地看着他。“怎可弑杀同族弟子？！”
他没有一丝波澜的黑瞳微微带着点点红色，冷淡地看向无为，“自那天以后，师兄可有当我是同族？此番前来难道不是来铲除我的？”
“霁枫你！师兄从未想过要杀你，只是希望师弟能够……废掉自己的道行便好。”撇开眼睛，不敢与他对视。“师兄真的赌不起……神魔出，六界归。六界不能落入魔的手中，哪怕是神魔也不行……”
“师父，你们在说什么？”蓝冰泠听得一头雾水，却也隐约明白了什么，抬头看他，问道。
“小泠，不要管这些，一切交给师父便好。”把她的头轻轻按在怀里，挡住她对外的一切视线。手中紫光渐渐汇聚，紫玉龙剑出现在那只被灼伤的手中，剑身微微透着异样的紫黑光芒。
“竟然炼化了紫玉龙剑！”无为身旁的月子华突然出声道。
他眉眼轻抬，淡淡道：“以前，紫玉只斩妖魔，如今的紫玉却是人妖魔仙皆斩。”
“霁枫，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只有放弃心中的魔障方可再返仙界。切不可被这妖女迷了心智，仅仅因为一时的俗尘贪念而毁了自己的所有前程！”
“师父。”怀里的脑袋准备抬起。
“不要说话。”微微抬起的脑袋却被他再次按了下去。
“师兄，师弟自问没有做过什么贻害苍生的事，也没有什么一统六界的称霸野心，我只想和小泠安静地呆在一起，师兄只管放心……还是，师兄非要见血放肯收手？”手中的剑柄微侧，剑身有兴奋之势。
双方一时成对峙之势，僵持不下。
“师父。”怀里的脑袋准备再次抬起。
“小泠，不要说话。”
“师父！”这次，她猛地蹿起脑袋，不满道：“徒儿有话要说，师父也不准吗？”
他微怔，接着笑出了声，“好，小泠想说什么便是。”
她这才转身看向眼前的一群人，淡笑着看向最前方的无为和月子华，“无为师伯，您老哪只眼睛看见我师父涂炭生灵了，还有月子华长老，连我甄哥都没来讨伐我师父，您老人家跟着瞎起什么哄？”
“你这妖女！”微怒，瞪着她，“甄师弟四百年前已经修得神体，早已飞升神界，又何必管这人界俗事？！”
“哦~~”专门来了个升调，“甄哥晋升神级，那我师父也算神级，月子华长老认为你这个小仙该管神的事么？”
“你！简直强词夺理！”几乎是气得吹胡子瞪眼。
她却是突然正色道：“无为道长和月道长非要逼得我师父动手么，我们何曾伤害过无辜之人，你们所谓的道义就是这样么？”
众人一时哑口无言。
“小泠。”秋霁枫把她轻轻拉入怀中，嘴角轻轻弯起一个弧度，“不要再说了，如果他们想要取师父我的命，也得有本事才行。”
“师父，可是你根本就没有错，他们凭什么这样对你！”她不满地看了众人一眼，然后回头望着他，替他抱不平。
他只是不在意地笑笑，抚了抚她柔软的发丝，“小泠，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绝对公平的事，以前是师父把所有的事情都想得太简单了。”
“师父。”她怔怔地望着他清风淡云般的脸颊，还是跟以前一样清冷俊美，可是却明显多了一些不该有的东西。
他淡淡地看着眼前的一干人，视线最终停留在无为身上，“师兄还是想要取走我的性命么？”
无为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师弟说的哪里话，你是师兄从小看着长大的，你的每一步成长师兄都看在眼里，师兄又怎么忍心伤害你？可是，为何偏偏是你呢……哎，罢了罢了，都散了吧。”
“如果连你常云山掌门无为都罢手了，我们还留在这儿干嘛？”身旁的其他掌门叹息道。无为深深地看了眼前的两人一眼，“但愿那个预言不会是真的……”说完，拂尘一甩，驾云离去。其他人也都纷纷离去。该散的都散了，只剩那些满腹惆怅的几人复杂地看着眼前的两人。
“小若！”憋了很久的水洛依飞快地跑到蓝冰泠身边，给了一个大大的熊抱。
“呵呵，洛依，这么大的人了还是如此孩子气。”蓝冰泠轻笑着回抱她。
“小若。我还以为你……幸好，你还活着，我真的好高兴。”水洛依兴奋地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小依，该回去了。”身后的男子温柔地拉回她，冲蓝冰泠温文一笑，“飘若师妹，好久不见。”目光转向身旁的秋霁枫，眼里是一如既往的崇敬，“师叔，无论什么时候，您在弟子心中都是神一般的存在。”说完，拉着水洛依走远。
“小若，有时间记得找我啊~~~”水洛依远远地喊道，一脸遮不住的幸福。
心里替她感到高兴，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归宿，那自己呢，蓝冰泠微微回头看向身后的男子，是他么？他们会幸福吗，会受到别人的祝福么？
那三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过来，还差一人就仿若回到了当初，宴会上四人的华丽亮相、望天搂的嬉戏捉弄……可是，那人再也回不来了，天琪再也回不来了。
“小妹……”林耀轩只轻声唤了一声，再无多余的话。“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良久，他才又抛出一句话，随即快步离去，袖里的手紧紧收拢，甚至还未等到她叫一声大哥，他就匆匆离去。既然给不了，就不要去奢求，看到她安全、幸福便好，远远地看着便好……
蓝冰泠尴尬地笑笑，看着眼前的薛仁傲，认真道：“薛大哥，又要有劳你多多照顾我大哥了。”眼里很快闪过一道复杂的光。
“你放心，我一直都是他的好兄弟，我不照顾谁照顾呢。”他儒雅一笑，朝林耀轩离去的方向走去，转身之际，眼里却有片刻的黯淡划过。
“南宫辰。”她忽地转头看他，眼睛的余光扫向远处站着的薛素雅，“希望你看到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不要再错过了……”
“呵呵，小若，你还是一点都没变啊。”他肆意一笑，王者之气隐隐流露，“不过你放心，素雅和我早已结为了道侣，我南宫辰不是看不开的人……我走了，你也要好好把握自己的幸福！”
“我明白，谢谢你，南宫辰。”她笑着目送他离开，他们的手交握着，看起来很幸福。
身后的长臂轻轻圈住她，声音带着一丝笑意，“现在可都放心了？”
“嗯，感觉轻松多了。师父，你答应我要带我游遍天下，可不许耍赖哦！”
“师父什么时候答应过你的事没有做到……”
“……好像真的没有……”
“师父，原来你已经不当掌门了，师父是什么时候卸掉了掌门一职？”
“……从你沉睡的那一刻，也是师父成为神魔的那一刻。”
“……对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