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菲儿含笑走到她身后,拍了拍她的肩头,嗔道:“你这丫头,做事总是丢三落四的,我叫你……”赵菲儿说于此,手自然地抬起,伶俐地翻腕,适才查验过桂花糕沾染有毒的银针倏然扎向她哑门穴。
香怜眸光一寒,身如游鱼避开赵菲儿攻击,身形滴溜溜一转,回身不见如何出招,已将她制服,一掌卡住她咽喉,一掌扣住她双腕,寒声低问:“你怎么发现我不是香怜的,说!”
“暴露你伪装的,第一是你的手,”赵菲儿被她所制,心里又惊又怕,暗自叫苦连天,见她询问,只好拖延时间,翼图伺机反败为胜,慢悠悠答道,“香怜的手,白皙纤细,柔若无骨,岂会如你的手这般骨节粗大凸出?第二是你的举止,身为太尉大人的侍婢,岂会不识进退礼仪,大模大样跪坐在我的对面,为我在几上放菜?第三嘛,不用说你也明白是什么原因。”赵菲儿干笑两声,眸光飘过他身后的门,被人悄无声息推开,眼看救星来得正是时候,遂拖长音线扬声而言,“至于后来,你收拾好食盒准备出门,连向我施礼告退都忘了,我已经不以为奇了,但为了确定无疑,我还是随口问了你一个非常简单的问题。这几个疑点不仅暴露出你不是香怜,甚至说明你有可能不是个女孩儿。拜托你,以后出来混,可不可以敬业点,想乔装成某个人,最起码得模仿像她的言谈举止吧?”
赵菲儿说于此,见来者一步步已悄然走到他们身后不远,倏然一挣双臂,脱离他的掌控,翻腕胼指点向他气海穴。那人闪身躲过她的袭击,正要在动手再抓她,察觉到身后有异,不敢大意回头一望,赵菲儿趁机从他身边逃脱,那人见眼前黑影一闪,风声呼啸,只得放过她,回身迎敌,见一条凌厉长鞭挟呼啸风声,抽向他颈项,身子诡异旁移,滑开数米,定睛一见来者竟是窦建安,瞳孔一收不敢恋战,身形暴起撞开窗户落荒而逃。
窦建安收鞭过去,将适才逃得急了跌倒在地的赵菲儿扶起,关切低问:“你怎么样,那人可有伤到你哪里?”
赵菲儿挣脱他,气冲冲道:“不要你假惺惺关心我,为何不追去抓住他?”
窦建安对她的恶劣态度不以为意,耸肩扬眉低声解释:“你扎了我好几针,害得我用尽浑身解数,才好不容易冲开受制的穴道,清醒过来,这会儿还浑身发软。此人轻功高妙,身手不凡,此时我未必是他对手,如何能追上去与他缠斗?何况我的属下,自然会去追杀他。你不谢我救你,倒来埋怨我。”
“哼!”赵菲儿起身撇头,不去理他,转身出门去他卧室,见香怜倒在房中,已气绝多时,暗暗疑惑那人究竟是谁。回头见窦建安亦步亦趋跟着她,一副若有话对她说却难以启齿的样子,对地上躺着的香怜混不在意,不由齿寒,再想起窦老夫人的惨死,又生起气来,拿手去推他出门,怒道,“你少跟着我。”
窦建安飘身而退,立于门外对她打躬作揖道:“我的好夫人,求你消消气,静安她大出血,已是气若游丝,你可不可以……”
“不可以!”赵菲儿就算再好的性子,也被窦建安此话激怒了,冲出门外倏然抬腿,踢向他足三里,骂他道,“你还是不是人?窦老夫人虽不是你亲娘,总归对你有抚育之恩。如今她惨死在静安郡主手下,欲图嫁祸于我,所幸蔡嬷嬷不知何故,未曾深究凶手,我才侥幸脱逃。你不去治她之罪,反而来求我为她治病。难道她之所为,皆受你指使?”
窦建安跃身一躲,避开她攻击,脸色一变,怒冲冲探手一把揪住赵菲儿的衣领,将她的小身板儿拖到他面前:“你想陷害静安,也不能信口雌黄,现如今她已经不行了,如何能去老夫人房中行刺?”
赵菲儿丝毫不畏惧地扬起头,和他对着瞪眼,依然生气不已:“我亲眼见她拿着暗器,对了,那种暗器,寻常极不易见,当初李昭仪想暗害我,就是用的那种暗器,叫什么来着?”赵菲儿忘了瞪他,偏头苦恼地咬唇细细回思,倏然双眸一亮,叫道,“我想起来了,就是那种淬有剧毒,打入人体就会断裂成数段那种,叫……”
“绝情针!”窦建安冷冰冰地出言打断她。
“是啊是啊!”赵菲儿大力点头,连声附和。
窦建安却越来越生气,拖着她衣襟朝前快速行去,不管赵菲儿如何费力挣扎,都脱不开他的掌控,且他行走如风,赵菲儿被他拖着,两脚如风车轮转,腾不出机会踢他,两人扭扭扯扯,很快行出院外,朝静安郡主所居之处行去。
赵菲儿只好出声叫嚷:“你想干什么?”
“她现在只剩一口气了,你还冤屈她。”窦建安极为生气地道,“你真可恶。”
“她活该,你别想我会帮你救她。”赵菲儿也生气低骂。
窦建安脚步一顿,旋即展臂打横抱起她,朝前飞窜,带着她进入赵菲儿躲避的那间角门,窜入一带轩敞华美的房中,却听到一片哭声响起,他心头一紧,放下赵菲儿朝里奔去,和适时出来的秦越光撞在一起。他一把揪住秦越光的衣襟,将他拉起,以目光询问他静安郡主现在情形,秦越光对他无奈摇了摇头,窦建安丢下他,飞快奔进里屋。
里间的哭声越来越响,赵菲儿站立房中,进退不得,秦越光过来举目看了她数眼,惊咦一声道:“这不是镇国夫人吗?”
赵菲儿如今被褫夺封号,不过一介布衣平民,遂对他一拜,淡淡而言:“民女赵氏见过秦大人!”
秦越光点点头,示意她无需多礼,关切地看着她的脸,又问:“你这脸怎么受了如此多的伤?”
赵菲儿垂下头,不置一词。俏颜适时奔出,到两人身后,抽泣着对赵菲儿施礼道:“二夫人,二爷请你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