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萨克猎人在宰杀猎物时,大多会根据需要采取整剥与开膛剥皮两种不同的剥皮方式。需要整剥的野兽有:野狼、狐狸、沙狐、水獭、貂等。
所谓的整剥就是在猎物的尾巴根部到两条后腿之间皮很薄的地方,先割开一条垂直的线条,然后从这个线条的左部和右部开始慢慢地剥皮,把整张兽皮朝头部剥开,并从兽皮里抽出猎物的四条腿,留下脚趾有茧子的地方。然后,猎物的耳朵、下巴颌、鼻子一直到尾巴都会被慢慢地剥离。猎物的整个外壳就会得到完整的保留。整剥的特点首先是可以清晰地辨别出皮张的质量和皮张的种类。其次有利于鞣制加工。皮革完好无损,能当做精致的摆设物品。比如通过加工鞣制的整张狐狸皮被有钱人披在身上成为一种时尚。第三还可以在整张兽皮里装进防腐物品,做成动物标本。
有些剥皮能手为了证明自己的本领,在剥野狼皮或剥狐狸皮的时候,不会从动物臀部的皮那儿下手,而会从它们的嘴部开始小心翼翼地揭开,慢慢向后剥离,使整个皮张不会有丝毫的破损。这种精巧的剥皮法的确有人试过,但是因为动物脖颈的皮非常薄,所以这种剥皮法需要娴熟的技巧与充足的时间。
开膛剥皮法则是根据动物皮张的利用价值而采取的一种剥皮法,具体的方法也有两种。第一种是从脖颈处开始宰杀。宰杀这类动物的方法与宰羊的方法一样,不同之处在于剥皮的时候除了头部之外,四个蹄子直到脚趾处以及尾巴和身上的皮张会整个地被剥下来。而野生动物的头部有时会被整个地保存下来,并制成动物头雕,作为摆设。按照传统习俗,哈萨克人要在动物还活着的时候就将它宰杀掉。如果它属于自毙,人们就会将它归于不洁,不再食用它的肉。猎人在准备捕获动物和飞禽时,先作祈祷,然后再往猎枪里装进子弹猎杀,人们认为猎物和飞禽身中子弹之后所流的鲜血与宰杀时所流的鲜血是一样的。这个时候,即使猎人看到自己捕获的猎物已经身中子弹死去了,也还有在喉咙处补一刀的习俗。所以,鲜肉与皮张同时都能利用的猎物飞禽都属于这一宰杀方法的行列。按照这种方法剥皮的猎物有岩羊、羚羊、母盘羊、鹿、黄羊等野兽。按照哈萨克民族的生活习俗,不是所有动物的肉都可以食用,人们的生活再拮据也不会丢弃这种带有宗教意识的生活习俗。他们会把猎肉分为洁净的与不洁的两类。总的来说,食草动物都属于洁净的动物,食肉动物及食虫动物则属于不洁的动物。这种分类也只是一个大致的分法。人们有时也会把个别几种食草动物归类于不洁动物之列,也会把个别几种食肉动物归类在洁净动物之行列。例如:旱獭、沙獾,即使这些动物是食草动物,哈萨克人仍然认为它们的肉是不洁的,所以不能食用。而鹅之类以鱼、青蛙、昆虫、蚂蚁为食的动物,又被归类于洁净的动物之中。从前哈萨克人有过把鸡肉当做洁净的动物而食用的习惯,而鸡会吃蚂蚁等昆虫和垃圾,为了让鸡变得清洁起来,人们会把它拴上七天七夜,并给它喂清洁的食物,再去宰杀它。如今这种习俗已经不复存在了。
第二种方法则不是从脖颈处宰杀,而是开膛宰杀。这个方法一般用于不洁类动物,如熊、老虎等。宰杀这些动物的方法就是要保持皮张的完整性。人们会将它们四条腿的腿皮、尾巴、头皮、耳朵至鼻梁的皮整个儿剥下来,并保持猎物头部的轮廓,把它平铺在地上。人们对旱獭、獾之类的小猎物也会采用开膛宰杀的方法。
如何正确地给猎物剥皮并很好地利用它是一种技巧性很高的手艺。没有见过世面、不明事理的人,一无是处、办事邋遢的人因为不懂得正确的剥皮方法,即使是非常珍贵的猎皮也会被他们糟蹋掉。
我们村里有过这样一个笑话:我有一位堂兄弟名叫纳斯甫,他性格憨厚为人老实。有一天,他坐在山坡上放羊,突然看见不远处有一只山鹰俯冲而下,捕获到了一只狐狸,于是他翻身跃上马背冲了过去。山鹰被惊飞了,而狐狸则成了纳斯甫兄弟信手拈来之物,他带着狐狸回到了家中。意外的收获使家人喜笑颜开,一家人心情愉悦地吃完了晚饭,父亲对纳斯甫说:
“孩子,你先作个祷告,然后把这只狐狸宰了吧。”
纳斯甫将猎刀好好地磨过一番之后,放倒了狐狸,说了一声“真主保佑”就从狐狸的喉咙处动起了刀子,他将食道割开之后,屋子里顿时充斥着腥臭味,孩子们无法忍受便跑出了门。父亲安顿好牲畜从外面回来,一进屋就看到了纳斯甫像宰羊似的宰着狐狸,狐狸的头连着皮被倒挂在木柱子上,纳斯甫的双手鲜血淋漓,狐狸的肝脏和四蹄都被割了下来。他自己正把大拳头塞进狐狸的肋骨处费力地剥皮……
“天啊,我的孩子,真主赐予你的福祉就要被你给糟蹋了!”父亲言辞中透着强烈的不满,“我说你呀,难道你就没见过自己的合孜汗大叔是怎么剥狐狸皮的吗?”纳斯甫似笑非笑地说:“见是见过,但是从来没有用心去揣摩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