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23338600000009

第9章 森林里的故事(5)

我离婚的事连跟我妈都没说,可不知怎么搞的,一次跟张平单独喝酒时,竟详详细细地全讲给他听了。张平听了脸色发白,仿佛比我还难受。

“可能这样更好。”我对他说。

“是么?”

他看我的那双眼睛,充满怀疑的目光。而且我看得出来,他心里多少有些瞧不起我。幸亏多年来我们同甘共苦,天天吃一个锅里的饭情谊深厚,否则我受不了。我知道这家伙道德感很强,被他鄙视的话,一辈子都别想变过来。

此后不久,他来跟我讲他已经辞职,以后专事打猎,不干别的了。我心想,也许他只身一人到边远地方去,是因为他对变化中的城市生活以及城市观念完全失望。他好像期盼着一种他认为合理的社会准则被普遍接受,但这种期盼越来越渺茫。于是他离开了这个城市,也离开了我。也许我的离婚事件,以及我对性和婚姻的随便态度,使他对我也大失所望。可能他离开我,就是以免以后再次对我流露鄙视的目光。他知道我最恨被人瞧不起。吃饭馆的时候,若有陌生人无意中投来不屑的眼色,我就会砸过去一只碗跟他干起来。在野外我们时常破衣烂衫,可我们是堂堂汉子,不容他人小觑。我跟张平灵犀相通的是,我和别人打起来,虽然他不会帮我打,但也从不劝我住手。他明白,男人为保持自己的尊严,应当有打架乃至动刀动枪的权利。

他还来看我,但次数越来越少。他把两只箱子送到我屋里,它们是我见过的最大的木头箱子,每一只都装得下两个人,可以当棺材给夫妻合葬用。箱子里都是书,我说你放我这儿,随你什么时候过来拿。

“这些书都送给你。”他对我说,“我不需要了。”

“我要书干吗?”我叫起来。

“你不要的话,就当废纸送废品站。”

“这么多书你都看过了?”我问他。

“是的,都看过了。”

“看过的就不看了?”我又问。

“以后不看书了。”

“为什么?”

“不看了。”

尽管当年我时常入不敷出,却没把那些书卖掉换钱用。有一次我打开箱子,从里面随便抽一本薄书来。那是托尔斯泰的中篇小说,书名叫《哈吉穆拉特》。这是一本好书,我一下子就喜欢它了。虽然几乎每读一个句子就有三两个字不认识,可是我猜得出那些句子是什么意思。就像你不认识一个女人,但你一眼就看得出她是哪种女人,而且可以立刻判断能否与她亲近。我喜欢哈吉穆拉特坐在马背上的威武样子,他腰间挂着一把古尔答剑,那是高加索地区的名贵古剑。他将那把剑送给伊凡·马特维也维支的时候,好像送一句祝福的话一样平静自然。我断了腿很少出门了,于是天天在家里看书,甚至连亚里士多德的《形而上学》都敢拿起来看。时间一久,我也会说几句文绉绉的话了。不过我想除了看书外,总该还干些什么才对,不然要饿死在家里,我问张平干什么好。

“搞个台球房。”这话虽是脱口而出,但在我看来,他是认真替我考虑过这件事的。

“为什么搞这个?”我不大明白。

“你打枪打得准,打台球也不会太差劲。”

这些事我不会讲给崔国平听。

我们在森林里走了七八个小时,现在已是黄昏时分。这家伙走不动了,躺在树根上抽烟。这时候,我也快不行了,用力的那条腿发胀了,胀得生疼;拄拐杖的腋窝,也早就磨破了皮,流了不少血。太阳落山了,林子里的光线突然暗了许多,我也躺倒抽烟。崔国平累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他朝我笑笑,扬了扬手中的烟把儿,表示抽完它就走,我点点头。

躺在树下又想起张平来。我以为我是了解他的,至少他母亲来找我之前,我相信对他了若指掌。那时候,我不知道他早就跟家里人断了联系,更不知道他母亲是一位雍容华贵的香港太太。看一个人就像看一座大山一样,你永远也不知道大山里有多少秘密。你看见这儿有块林子,那儿有个泉,就以为你认识这座山了,其实远非如此。平静的狭谷可能在晴日里爆发洪水,如果你听不出那种奇怪声音,甚至把那种声音当音乐听,那么你除了死无葬身之地外,不会有任何其它结果。

“路上我看见一条花蛇,”崔国平对我说,“有扁担那么长。”抽了烟他才精神起来。

“是么?”

“骗你是孙子,毛主席保证。”

“我没看见。”

“我怕被蛇咬才跑起来追上你。”

“除了怕蛇咬还怕什么?”我问他。

“怕死呀。”他情不自禁地说,“想到现在的这种好日子没你的份了,你不觉得难受么?别人还都活着你却死了,什么也享受不到了,这就非常可怕。报纸上说,数字电视比现在的电视清晰六倍,你死了你看不到了,而别人能看到。六倍是什么个概念你知道不知道?比如你,哦不对,我是说,比如我,现在只讨了一个女人做老婆,若是多六倍的话,我就可以讨六个女人做老婆,你想想看,那样的美好日子是什么滋味?我敢说你想都想不出来。现在什么都在变,变得五花八门,叫你看得眼花缭乱。不过我也想过,假如真的给我六个老婆我也受不了对不对?我们不是什么都能享受的。有的人有了钱身体不好了,有的人身体好可就是没时间,也有的人既有钱也有时间,而且身体也不错,可就是不知道享受什么好。我发觉游山玩水的人并非真心喜欢户外生活,而那些喜欢玩女人的也并非真心喜欢女人。现在谁都买车,谁都玩女人,不跟潮流走别人瞧不起你。做生意的人更是这样。你跟人家做生意不讲究派头不行。我不喜欢穿西服,更不喜欢打领带,可只要出门到外面来,就得这身打扮,像套了戏装似的给自己添罪受。老实说我不知道人活着要干啥,想不明白。眼下我只想买一部比桑塔纳更好的车子给别人看。如果不这么想,我会觉得生活没有意义。”

不料这家伙也会长篇大论,我说可能你本人有问题。

“什么问题?”他又扔给我一支烟。

“正常人不想这些事。”我说,“打个比方,一对好得如胶似漆的男女粘在一起时,他们不考虑为什么在一起,除非他们有毛病。”

“你好像成了哲学家而不是台球房老板。”

“我只是我自己,除此之外什么也不是。”

崔国平饿了,解开食品袋取卤牛肉吃,我也吃了几片。

“说这些没意思。”他嘴里塞满牛肉,两个腮帮鼓得像发情时欢叫的青蛙嘴巴,一会瘪下去一会饱起来,嘴里也吧咂吧咂地响。他一边吃一边说,“现在我们要考虑的是,今晚在哪儿过夜。”

“你瞧,”我指着前面不远处的一棵核桃树对他说,“那儿有一间石头房子。”

“你是说这儿有人家?”

“以前有。”

“以前什么时候?”

“十八年前。”我说,“那年我在那间房子里住过一宿。”

“简直是天方夜谭!”他直叫冤枉。“难道你要我陪你走了这么多路,就是来看看十八年前住过的一间破房子,还不知道这房子里有没有人?”

“是的。”

“我猜你是鬼迷心窍了。山里鬼多,女鬼比男鬼多,你要小心才好,不然要出事的。”

穿出这片林子,才看到那间石屋。崔国平走在前面,他绕过墙角找石屋的门。那株老核桃树依然葳蕤,十八年没有任何变化。树下的小路也依然弯了好几道弯,朝小溪那边逶迤而去。只是春去秋来,地上的草叶开始枯黄,多少显得有些凄凉。我一瘸一拐地走近石屋,它也还是老样子,结实得像城堡似的。我伸手摸了摸质感粗糙且爬满泥苔的石墙,才发现墙上有几个繁体篆字,这怕是石匠造屋时留下的遗迹。

屋前垂下两串金黄色的苞谷。一件红颜色的小孩衣服在风中飘动。门开着,里面黑洞洞的。我用左腿跳过门槛,拐杖的铁头碰到它发出响亮的声音。这时候,我才看清屋里有个男孩。

“你是说你和你妈住在这里?”崔国平问他。

“是的。”男孩答道。他大约七八岁,穿一件紫红背心,眼睛清澈明亮,一点不怕陌生人。

“你爸呢?”

“我爸死了。”

“怎么死的?”

“生病死的。”

外面响起了狗叫声音,我听得出那只狗是从远处跑来的。崔国平问孩子,你妈叫什么名字,孩子说徐秀蛾。其实不用说我也看得出他母亲是谁,这孩子跟我以前见过的那个几乎一模一样,只是脑袋大一些。狗吠声越来越响了。我正要朝门外张望时,突然怔住不动,头皮像通了电似的发麻。我从没害怕过什么,可此刻却怕得浑身打哆嗦,差点掉了拐杖摔下去。因为我转身之际,发现炕头那边挂着两杆枪,其中之一,便是我给张平的那把德国猎枪。

那只狗冲进了屋子,幸亏被跟在它后面跑过来的女主人大声唤住。她跑得气喘吁吁,脸色煞白。

“还认识我吗?”我问她。

“认识。”她说。

“真的认识?”

“真的认识。”

她给我们擀长面吃,我到灶后点火烧水。我看到她头上别了一朵小白花,如今已剪掉长辫子,短发齐耳。张平死了,死在这里。徐秀蛾还没开口说这件事,眼泪就像雨珠似的往案板上掉。这时候,崔国平领着孩子和那只狗到外面遛达去了。

点了灯我仔细看她的脸,她脸色憔悴。她还是穿以前那种蓝布褂子,只是身体瘦弱了许多。岁月和磨难在她的脸上留下一道道皱纹,不过尽管变化很大,但依然美丽迷人。她说话还像以前那样平静自然,说到高兴时,眼睛里忽然放出明亮的光。昨晚我刮了胡子,刮得干干净净。眉前的那块刀疤,也不大显眼了。我知道我老了,脸上的毛孔越来越粗,眼袋也垂下来了。本不指望见到她,只要看一眼这间石屋,就了结了心愿了。

“他得的是什么病?”

“我不知道。”徐秀蛾已经止住泪水,开始切面了。“早上发高烧,晚上就不行了。我给他灌罂粟汤喝,他喝不下去。起先嘴唇发紫,后来身上也有紫斑,而且越来越多。”

“怕是吃了什么有毒的东西。”我猜测道,“要不就是给蛇咬了。”

“不,不是。”

记得那年一收测张平就拔腿走了,没想到他是来兴隆山的。他带了一大包城里小孩常吃的几样零食,送给那个男孩。那孩子欢天喜地,成天待在他身边听他讲故事。要走的那天晚上,孩子睡着了,张平和徐秀蛾仍坐在桌旁闲聊。他说话越说越少,最后只问一句答一句,不像前几天那样说个没完。

“不舒服就早点睡觉,明天还要赶路呢。”徐秀蛾说。

“没有不舒服。”

都半夜了,徐秀蛾还坐在灯前陪他。“我没见过像你这么喜欢孩子的男人。”她对张平说,“将来你有孩子的时候,准是一个好爸爸。”

他干脆不说话了。

此后张平年年来一趟,每次都给孩子带好吃的来。有时住三五天就走,有时待一两个月呢。他陪孩子玩耍,同时也帮徐秀蛾做些力气活。那年徐秀蛾要搬出去住,孩子又哭又闹,说张平叔叔来的。张平曾答应孩子明年这时候再来,但徐秀蛾以为这是哄孩子随便说说的。等了整整一年,张平果然来了,孩子问母亲:“你说他不会来怎么来了?”

徐秀蛾感动得掉眼泪。“难道我没跟你说我们要搬走?”她问张平。

“你说了。”

“不怕白跑一趟?”

“不怕。”

我能想象出张平说这话时的沉着表情。他从不轻易承诺一件事,但如果一旦答应了别人,哪怕赴汤蹈火也不食言,对孩子也是如此。他每次临别时都说他要再来,所以每到来年秋季,孩子就成天盼他来。这时徐秀蛾也在天天想他。起初她一个人带着孩子在大山里无依无靠地忍受艰辛与磨难,是出于母爱迁就孩子,可后来自己也情不自禁地想见他呢。每当瞧见远道而来的张平,心里就热乎乎的,平日中的孤单感觉被一扫而空,连自己也不愿搬到娘家去了。她母亲去世后,亲戚间的走动就更少了。

幸福是一种感觉。她看着张平替她劈柴、烧火、开垦更多的地,那地里种满红紫相间的孔雀罂粟,心里像蜜一样甜。即使张平走了,也不再寂寞。想想他还要再来,想想他再来时给孩子买些什么,就觉得很幸福。

那是一个多雪的冬天,石屋里的火盆烧得很旺。外面狂风四起,松林间发出铺天盖地的怒吼声。孩子已经睡着了,油灯也灭了,她和张平还坐在火盆旁说话。她觉得张平看她的眼睛有些异样,于是站起来,走到他身边。这是她第一次摸他的头发,摸他的脸。这时他心情激动,泪流满面。那天晚上,他没睡到孩子的另一边去,此后就一直睡在这边了。

那是一个激动人心的夜晚。虽然徐秀蛾只轻描淡写地讲了这件事,但我想象得出他们干柴烈火般的激情燃烧。她脸红的时候,一扫刚才那种疲惫憔悴的倦容,脸颊光芒灿烂。那一夜他们两个谁都没睡觉,彼此要说的话像兴隆山上的土堆得那么多,而说出来的只是九牛一毛微不足道。这时的张平,比任何时候都温和,甚至还说几句甜言蜜语逗徐秀蛾笑。他像孩子一样靠住我,徐秀蛾对我说。

两个人睡在铺了狼皮的热炕上说个不停。

“当初你为啥给我孩子送吃的来?”她问张平。

“我见孩子平白无故冻了一夜,心里过意不去。”

“什么冻了一夜?”

“别瞒我了。”张平对她说,“那天夜里我们睡在炕上,你和你孩子睡在外面。”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看得出来。”

“你什么都看得出来?”

“那当然。”

“还看得出我喜欢你?”

“那当然。”

此后张平一收测就过来,直到下一年要出测了才走。再后来,他就不走了,一直待在徐秀蛾身边。徐秀蛾儿子出去学木匠后,更是与她朝夕相处,形影不离。现在我才明白,张平由我那儿回来时,因为归心似箭,才去搭宕昌的班车,再翻山过来,这样走比走武都近一天的路程。

“我那儿他一天也不多待。”我对徐秀蛾说,“问他是不是有女人了?他不雌不雄不告诉我。没想到他真的有女人了。没想到他的女人是你徐秀蛾。”

同类推荐
  • 仿真枪

    仿真枪

    叶勐,河北省作协会员。作品见于《人民文学》《芙蓉》等期刊。小说《老正是条狗》入选《2005年短篇小说年选》。《亡命之徒》电影改编。《塞车》被译成英文。《为什么要把小说写得这么好》获2008年度河北十佳优秀作品奖。现为河北省文学院签约作家。
  • 白手小子赚大钱

    白手小子赚大钱

    他们是两个平凡的小人物,但又是两位不平凡的人物。“爱吃”的天性,是他们合作的奇缘,成功的契机。青少年时代他们聚聚散散,性格秉异——一个勤奋好学,一个荒嬉不拘;但是共同的失落、困惑与追求,终于让他们殊途同归。他们曾崇尚“嬉皮”浪迹天涯,也曾屡结红颜游戏人生;他们曾是“迷惘的一代”不知路在何方,但最终并没有自甘沉沦……他们终于走出了“雨季”,踏出了泥沼,迈上了新的人生旅途。他们几乎是白手起家,以每人4000元的“赌本”,租一间破加油站,开一个冰淇淋小店,开始了人生搏击、商海弄潮、价值重建的浩大工程。小本生意,惨淡经营;商场倾轧,风高浪险,谁识个中滋味?
  • 悲观主义的花朵

    悲观主义的花朵

    这是一个关于爱情的故事。陶然想要竭力克制自己歇斯底里地爱上陈天,想要飞蛾扑火般与他堕入深渊,她对他有过诸多幻想,却未曾想过,他从来都不是那个“最完美的爱人”……
  • 四个在押犯

    四个在押犯

    本文主要叙述了虎山监狱在押犯人在狱中的工作生活及在押犯之间的矛盾冲突。监狱干警在对犯人教育改造的过程中,意外地发现有一个在押犯的案件存在疑点,有漏网犯人之嫌,此时恰巧虎山监狱收到一封由省公安厅转来的匿名检举信,信中检举一个名叫老板的人所犯的罪行,并且清楚地指出他所涉案的同伙是正在监狱关押的犯人兆刚,接着一桩迷踪的案中案出现了……
  • 十尾龟

    十尾龟

    《十尾龟》四十回,书叙旧上海十里洋场的魅魉生活:土财主、洋买办、暴发户、留学生、商号老板、军政官吏、掮客、帮闲、婊子、骗子、小姐、姨太太……把这许多人投入到乌烟瘴气的旋涡里,揭示了当年由封闭步入开放初期种种社会现象,颇有认识价值。
热门推荐
  • 当翅膀左右分离

    当翅膀左右分离

    她曾以为丢失一切都不重要因为她有个珍贵的朋友,但一次意外让她彻底洞悉了,终于忍无可忍。她下定决心要奋起反抗,却没想到,越来越多的谜团出现。她该如何一一破解呢,幸好有他,可是他却偏偏嘴硬逞强。没事,反正来日方长,且看我如何步步破谜团,点点攻你心。
  • 微信任务系统

    微信任务系统

    普通高三少年陈杨,偶然获得微信任务系统,转职成为法师。“华夏内功高手?吃我一记火球术。”“崂山居然还有鬼怪?看我大驱逐术。”“欧美法师联盟的大法师?看我的法术反制和大裂解术!”“我,陈杨,就是要成为世界最强法师的男人!”新建QQ群547600314
  • 异世之旅遇见你

    异世之旅遇见你

    她是二十一世纪的少女,一场旅行不慎被黑洞吸去。初来异世的她遇见他会发生怎样的搞笑事件。
  • 异界狂徒之人界篇

    异界狂徒之人界篇

    他是211特种部队的精英,在一探险中出现了意外,等他醒来他发现自己处在一个陌生的世界,这个世界崇尚武道,人界他翻江倒海,仙界他傲视群雄,神界他主宰众生。
  • 婚之变

    婚之变

    我望着身边的新郎,他拥着另一条被子已沉沉睡去,不时发出均匀的鼾声,不知他有没有做梦,梦里有谁。我虽然不愿意有实质化的接触,可是也期待一个温暖的拥抱,等候一次温馨的牵手。可是什么都没有,只有挡在彼此间两条不同的被子。我望着自己身上绣着鸳鸯图案的大红喜被,止不住的伤感袭上心头。我推开被子下了床,拉开窗帘,整个小区灯火阑珊,那一盏盏不同的灯下,又都各自酝酿着怎样的伤心和怎样的幸福呢?我的脸贴在冰冷的窗户玻璃上,元旦的冷,是一种彻骨的感觉,泪水沿着脸颊沿着玻璃,无声地一滴滴滑落下来……这竟是我的新婚之夜!我竟然结婚了,就这样结婚了,这,竟是真的!
  • 神奇宝贝之追寻伙伴的脚步

    神奇宝贝之追寻伙伴的脚步

    小乐是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儿,在孤儿院被一家好心人收留,在一次与伙伴们联机的过程意外穿越到了神奇宝贝的世界,并成为了被众神兽所推选的特优生,还成为了小智的妹妹,但伙伴们却被分散到了各个地方,从此她和小智踏上了寻找伙伴的旅程。
  • 那些年,曾经的感动

    那些年,曾经的感动

    我们的青春就是如此的纠结,也许某一天回过头来,会嘲笑自己的年少迷惘,而我们只是戏子,在别人故事里,流着自己的眼泪。
  • 快穿:腹黑boss要抱抱

    快穿:腹黑boss要抱抱

    “系统菌,你给本大爷滚粗来。”某高智商妖孽扶着腰,欲哭无泪,不就是转了个部门嘛~鬼知道有个男人整天装无辜“宝宝,别闹,过来~”……………
  • 寻常人家

    寻常人家

    初写文不懂网文规则,写的很差,停更修改,这个故事会再延续。
  • 罪业权剑

    罪业权剑

    阴暗下的辉煌,狂风之中撕裂,远处无尽浓烈硝烟,点缀着荒凉寂寞的平原。一轮绯红的月,随着日落升起,满目无穷废墟疮痍,是这个破碎世界的叹息。从何处奏起的止战之殇,将扼住战争的咽喉。从何处举起的反抗之枪,将毁灭虚伪的和平。“喂,那前面是地狱啊。”“哦,那么我是恶魔。”我是谁?我从哪来?我要到哪去?我将手执象征着王者的权剑,背负一切应受恶报的罪孽,立于那万物之始的奇点。(无为浮名,只求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