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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喀喇昆仑之书(4)

不久就下起了雪,我们的车已不知不觉地行驶在雪线之上。愈往前走,积雪愈深,路愈难行,雪愈密集,风也愈大了。有一种尖叫声——是风的尖叫,又像是别的尖叫——始终在车外响着。

神仙湾边防连海拔5380米,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驻军点。神仙湾边防连的士兵是长时间在高海拔地区生存的人类。每超过5000米这个海拔高度一米,生命就脆弱一份,死亡的可能就会增加一份。所以,5380米不仅仅是一个海拔高度,还是一种危险的象征。

我们漂浮、颠沛在这个海拔高度之上。

在这个屋脊上,只有我们这一辆车在蠕动着。孤独不知何时包围了我们。

我突然想起了加西亚·马尔克斯的话:“在文学创作的征途上,作家永远是孤军奋战的,这跟海上遇难者在惊涛骇浪里挣扎一模一样。是啊,这是世界上最孤独的事业,谁也无法帮助一个人写他正在写的东西。”

任何到达的意义如果没有真正的行程,就不可能实现。所以,远行也是一样,没有谁能帮助你到达远方。

一匹老狼的嗥叫

当时一片死寂,雪已经停止不下了,崭新的雪铺在海拔5300多米的高处。天空离大地很近,带着宇宙里一种特有的清淡气息,除了高原,这种气息在别的地方是闻不到的。这片高原还是一张纯净的白纸,没有写下任何诗行。孤独和由死寂带来的恐惧占据了我疲惫的身心。

突然,我从倒车镜里看到了它——一个像精灵一样突然出现的孤独的寻觅者。它跟着我们,不远不近,就十来米。棕黄色皮毛上披着一层薄雪,尾巴像燕尾服似的拖在身后,阴郁的目光里有一种穿透内心的力量。双耳有力地支棱在头上,嘴巴紧闭,鼻孔里呼出的雾气飘散开来凝在脸上,使它的脸变白,令它看上去颇像一个白面书生。

我们的车在雪地里拱路,像一头觅食的猪。它很悠闲地跟在后面。它一定以为我们还没有发现它,所以脸上流露出得意的窃笑,似乎心里还在说:“啊哈,啊哈,你们完蛋了!”或者它根本就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它的眼睛锐利,只半睁着,不时不屑一顾地扫一眼雪山。在它眼里,这车是在给它运送食物,到了开饭的时候,就有人把我们摆在它铺着白色桌布的大餐桌上,供它慢慢享用。

从几乎贴着背脊的肚皮和瘦骨嶙峋的身架可以看出,它是一匹饿狼,是一个落魄的贵族。它保持着饥饿者的尊严,像大学里有品性的教授,没有用舌头舔嘴巴,更没有垂涎三尺。它在饥饿中仍不失风度地思考着很严肃很重大的问题——如何获得前面的美味。

它一定是在我们出发时就跟定了我们,是我们诱惑它来到了绝境。在这生命禁区,除了我们,只有稀薄的空气供它捕食。我不禁有了愧疚,因为同行者中谁也不愿成佛,去以身饲狼。它跟着我们,只是徒劳,只能使它走进更深的绝望之中。

狼我已多次见过。非常奇怪,我对这种动物并不反感。因为在这个星球上,它们已越来越少,只有幸运者才能见到它们的踪迹。

这匹走单的狼一定是被狼群抛弃了。我忽然担心地想起,这是匹老狼。可从它的步态中,又看不出来。它的步态轻盈而不失稳健。

我想让它返回去,返回到它可能获得食物的地方去。我大吼了一声,像吼一条狗回家。它惊乍了一下,因为思绪被打断而面露愠色。但它仍然跟着我们的车,像一位执著追求爱情的年轻王子。

我把军用罐头拿出来,撬开,把一块肉扔出去。它受惊似的跳了两跳,抬起鼻子,朝空中嗅了嗅,然后用受了侮辱似的目光看着我。

由于路的原因,我们的车停住了,而它没有注意到,仍往前走了几步才停下来。它警觉地后退了几步,立住,看着车。因为距离很近,我更加清楚地看到了它的眼睛:深邃、湿润,满含忧郁。

雪原、蓝天、狼,这就是我所面临的世界,宏大而又孤独。这是一个整体,缺少一部分,就意味着这世界的残缺,就意味着更加深重的孤独。我希望它能与我们同行。

它往回走了几步,脚步有些蹒跚,腰也塌了下去,尾巴无力地低垂着。渐渐地,老狼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雪原之中。

我们乘坐的吉普车已经“趴了窝”,只有坐在车里空等救援。时间像被冻结了,不再流动。高山反应,彻骨的寒意,死一样的沉寂,把我们一步步推向绝境。麻木的心连同自身生命存在与否都感觉不到了。要是那匹老狼不走就好了。我不禁怀念起狼来。

没有比孤寂之境的生命更需要陪伴的了。

这时,我听见了一声狼嗥。凄厉而又低哑,像从梦境中传出来的。我不相信地朝四面望去。

我发现了它。不知它是什么时候返回的。它蹲在离我们20来米远的雪丘上,披着一身更厚的雪,看上去像传说中的雪狼。

我和同行的人都很惊喜,我们怕惊扰了它,只静静地守望着。感觉中,世界一下子完整了,孤寂也轻了几分。

五个多小时后,边防哨卡的牵引车终于从雪谷里钻了出来,那巨大的轰鸣声并没有把那匹老狼吓走。

我们要离开时,来救援我们的军人一齐朝那匹老狼喊叫,它没有动;用雪团赶它,它也没动。一位少尉朝天放了一枪,它仍然没动。这使我们深感惊奇。

“那家伙死了。”一位中士说。我们跑到它跟前,见它仍然一动不动地蹲着,才相信它确已死了,它的身体已经僵硬。我们没有动它,让它就那样蹲着,像一尊不朽的生命雕像。我们把那个小小的无名山丘叫“雪狼丘”,作为对在我们身陷绝境时,一直陪伴着我们的一匹老狼的怀念。

那一声凄厉而低哑的嗥叫一直留在我的记忆里,使我难以忘怀。我也一直在琢磨那声嗥叫对我们的重要性。它把我们从恐惧和绝望中拯救。我相信那声狼嗥还留在空旷的天地之间,也会留在大自然的记忆里。

天界

我们是怎样接近天界的呢?

是以一种恐惧、赴死的方式。

那天的行程是从康西瓦出发,经红柳滩、甜水海、铁龙滩、空岔口到多玛,其中要经过使人闻之色变的死人沟,翻越康西瓦、奇台、界山和苦倒恩布四架达坂。行程总计400多公里,这也是天路最险要、最难走的路段。跑天路的人们说:“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红柳滩到多玛。”

由于高山反应,我们感到身体涩重,头脑格外外空明,好像脑子里有生以来所盛下的一切都被洗涤得一干二净。那时,你会突然感觉到肉体是一种实实在在的累赘,希望能将其抛却掉。同时,你身体的每一丝疲惫、每一缕困倦,头脑都能感受到;每一股寒意、每一阵大风,以至高原上的一切事物,都显得格外分明,且成倍地膨胀着呈现在眼前。

我们的车冲下奇台达坂后,大地平坦而宽阔,山峰闪得很远,因此也显得低矮得多,像有一种强大的力量使它们显得十分卑微,但它们都带着白银铸造的桂冠,在蓝天的映衬下,在近乎辉煌的阳光的照耀下,闪耀着夺目的光芒。

一群野驴飞奔而过,它们敲击亘古荒原的蹄声清脆而急促,它们身后高扬起的尘土透明且富有生机。它们消失得那样疾速,像闪电,像一个转瞬即逝的梦,留给我们的,只是无边的寂静。

那是一种大寂静,好像世界刚刚诞生,还没有第一次呼吸。

神仙湾上站过哨,

甜水海边洗过脚,

死人沟里睡过觉,

界山达坂撒过尿,

班公湖里洗过澡,

蹦两蹦,再跳三跳。

据说能在喀喇昆仑山上做到这六点的男人,是真男人、真英雄。但这六点都是不能贸然去做的。神仙湾上站哨,需要一番苦修,有所适应后才能完成。甜水海边洗脚,那是不想活的人才会干的事。而死人沟里睡一觉,可能就永远起不来了。界山达坂那泡“高尿”更是不能随便撒的,第一,那里居住着过往者心目中的神灵;第二,在海拔6370米、飞机飞行的高度上,停留的时间最好短一点,以免自己撒了一柱“高尿”后,就再也撒不出第二柱来。班公湖里洗澡,就可能魂归湖底。有一个年轻的、第一次上山的通信兵,从电杆上下来时,到了离地一米左右的高度,以为没什么问题,就势往下一跳,没想跳下后再也没有起来。所以,蹦跳吼叫这些十分平常的事,在这里却有可能夺去你的生命,所以也不能随便做。

黑色的电杆在路的一侧延伸着,像没有尽头似的,但它们也是我们最好的伴侣,只有它们一直陪伴着我们。

峡谷两边的山并不险峻,路边还偶尔可见一丛羊胡子草,但只能让人觉得这是大自然的恶作剧,甚至是某种满含阴谋的诱惑。它想使你麻痹,然后冷不防置你于死地。

常跑阿里的汽车兵告诉我们,每年5月初开山通行之际,他们总会在死人沟里遇到被一个漫漫长冬的大雪裹紧,不知什么时候抛锚于此的汽车。拉开车门,总会无一例外地看到冻死在驾驶室里的司机和同行者。初见时,你不以为他们已死。他们坐在那里,面色如初,像在一边休息一边等着某个人。只有连叫几声没有动静,你去拉搡,他们才会呈坐姿僵硬地跌出车外,这时你才确信他们早已死了。

高原的气候变化无常,大雪封山的时间更是说不准。这些不幸的人就这样,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埋在了这里,做了高原的祭品。

车在海拔5000米以上的高度颠簸,也像得了高山反应似的喘着粗气。连续数夜的失眠已使我们灵肉分离,加之高山反应,我们感觉身体早已支离破碎,东一块、西一件,在天空里胡乱地飘浮着。但我们不能睡着,也不能停下。苍白的脸随车的剧烈晃动,如飘忽的白纸。

谁也不想开口,张一张嘴都觉得费劲。

几个人沉重的喘息声盖过了车的噪音,呜咽的风在耳边也模糊了,微弱了。长天大地好像都在飘忽着远去。

这是我有生以来,肉体和意识所承受的最大的痛苦。因为头痛欲裂,我只有用绳子和毛巾一次次将头紧紧地勒住,但效果并不明显。

隐在云朵后面的太阳一片模糊,像蒙着面纱的汉子,有些怪异。太阳在云朵后面偷偷地西沉了,以至夜幕降临了我们都不知道。

让人恐惧的暮色把高原笼罩了起来,只看见极远处有一小片天光在闪烁。只有凄厉的风一阵紧接一阵地从头顶上刮过,车被风摇晃着,发出劈劈啪啪的响声。

死人沟紧接界山达坂,两地并无明显的地势差异。山势与喀喇昆仑相比,要柔和许多。

数十道车轮碾成的沟槽像一道道伤痕,画向那个著名的高度。越过雪线,沿那些伤痕盘旋而上,我们终于看到了五彩的经幡。经幡下,立有一个简陋的石碑,上面骇然刻着:

界山达坂6730米

字用红漆描过。

界山达坂的实际高度只有6370米。但即使是这个高度,也是世界海拔最高的公路的最高点。

从地图上看,界山达坂应在219国道660公里处,那是真正的新藏交界处的达坂。人们通常所称的“界山达坂”,在军用地图上称“苦倒恩布”达坂,意为“红土达坂”。为什么要把“界山达坂”的石碑立在这里呢?

据说立碑的是个汽车兵。这碑不立在真正的界山达坂而挪到海拔最高处,就是要让它成为只有英雄才能越过的高度。

翻越这样的高度,即使对探险家来说,也是一种骄傲。因为,阿里的神奇、险峻和绝美,盖因其海拔之高。海拔高度,既是大地的高度,也是人类梦想的高度。

不管你是戍边的将士,还是猎获风景的旅行者;不管你是大地隐秘的探寻者,还是前往神山圣湖的朝圣者;即使是为了生计的逐利者,要抵达这块天空中的高原,无一例外地要有勇敢无畏的精神。

所有的汽车经过这里,都要围着经幡绕上一圈,以祈求神灵的保佑。

天似乎更低了,云雾在山腰涌动,降下些雨雪,雨雪落地后不一会便无声无息地散了。

界山达坂,就是天界。

天界已没有高度,只有一种卓越的寂静笼罩在周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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