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月色如水,柔和地月光透过明净的窗户斜照进漆黑一片的房间里,照在正坐在床上,手拿着一张照片,了无睡意的男子。冲田总司静静地坐在床上,双眼目不转睛地看着手中的照片,一丝带着酸楚的莫名情绪从他黑色的眼眸中悄然划过。他看得那么入神,连身后轻微的开门声也没有听到。
罗雪倩推开门,愣愣地看着坐在月光下的男子。她本来因为睡不着所以想来看看冲田总司在这样的陌生环境睡得好不好,他也睡不着吗?罗雪倩走进黑暗的房间,将身后的门轻轻关上。她疑惑地看着冲田总司的背影,在想什么呢?连她进来了都不知道。罗雪倩放轻步子向冲田总司走过去,一步、两步、三步……越来越接近那个坐在床上身材瘦削的身影,罗雪倩心砰砰地跳着,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反正她就是很紧张。突然,一直低头沉思的冲田总司似有所感,猛地回过头,双目相接,罗雪倩的心瞬间漏跳了一拍,双脚好像被钉住了一样,在距离冲田总司五厘米处停下来。罗雪倩站在那里,脸涨得通红,尴尬地把双手背在身后,不好意思地对着冲田总司笑笑。
冲田总司温柔一笑,深黑色的眼眸在月光的映照下闪烁着不一样的光芒。
“怎么这么晚还没睡?”冲田总司笑着问道。
“你不是也还没睡吗?”罗雪倩反问道。不安分的眼睛因为尴尬而在房间里四处乱瞄,一不经意间,罗雪倩看见冲田总司手里拿着的照片,晶亮的眼眸瞬间黯淡下来。
“坐吗?”冲田总司拍着身边的床铺笑着说道。
罗雪倩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顺从地在冲田总司的身边坐下,迷离的眼神淡淡地从冲田总司手中的照片扫视而过,转而看着窗外皎洁明亮的月亮出神。
“他是你的爱人吗?”冲田总司轻声问道。
“曾经是的。”罗雪倩淡淡地说道。
冲田总司明亮的眼眸微微一暗,他就知道他们的关系不简单,从第一眼看到照片时就知道,照片上那个男孩那么高大帅气,那么亲昵地搂着她。冲田总司感到心中一阵酸楚,为此刻坐在他身边默然无语的女子。
罗雪倩看着冲田总司突然黯淡下去的眸子,伸手轻轻触摸上他蜡黄瘦削的脸颊,这个男子曾经让她心痛、让她心伤,也曾经亲手把刀刺进她的身躯,但是她并没有怪他,在那个时代,他们都身不由已。她相信在他亲手杀她的那一刻,他的心也一定在滴血,他的心也一定比谁都痛。
罗雪倩将头轻轻靠在冲田总司的肩膀上,幽幽地说道:“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就算你不记得我了也没关系,只要我记得你就好,我们可以重新来过。”也许这是老天的惩罚,当初她忘了冲田总司,如今却是冲田总司忘了她。一滴晶莹的泪珠悄然滑落。
冲田总司捧起罗雪倩的脸庞,她的泪让他心痛。这个女子总是莫名牵动着他的心,他不记得她是谁,但是这种心动的感觉却是那么熟悉。冲田总司俯下头,温润的嘴唇轻轻地吻上罗雪倩红润的小嘴。罗雪倩闭上眼睛,整个身子软倒在冲田总司的怀里,享受着这由浅至深的甜蜜。
清凉的夜风轻轻吹拂着蓝色的窗帘,如水的月光照在床上这对甜蜜旖旎的人儿。衣衫渐渐退去,感受到微凉的寒意,罗雪倩轻微打个寒战,然后整个身躯又陷入在温暖的怀抱里。鼻尖、身上都充斥着属于他的气息,每一次轻微地碰触,每一次轻微地抚摸,都让罗雪倩轻声地低叹着。在两人即将到达幸福巅峰的时候,罗雪倩在心里晕晕乎乎地想着,不知道明天早上姐姐起来看到这样的情形会做何感想。
“啊!”一声惊天动地地喊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冲田总司瞬间睁开双眼,冰冷锐利,身手干净利落地从地上抓起衣服套在身上,顺手从床边操起一根棍状的东西,以手握刀的姿势朝着进入房间的人斜砍过去。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让人猝不及防。
“等一下!”被惊醒的罗雪倩一声惊呼,冲田总司在距离入侵者的咫尺之间硬生生地停了下来,他直愣愣地看着手上的东西,再看看对方被吓得惨白的脸。冲田总司脑海里闪过许多片段的记忆,寒光闪闪的武士刀、遍地的鲜血、堆积如山的尸首,还有……“哐当”一声,在冲田总司手上的棍状东西掉落在地上,那是一柄长长的衣架。冲田总司暗暗握紧颤抖的双手,许多记忆也只是一闪而过,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他并没有想起什么,但是那一幕此刻却清晰地呈现在脑海里:一个浑身浴血的男子,手上握着滴血的武士刀,锋利的刀刃刺进了眼前的女子。女子倒下时那染红了她衣衫的鲜血,她脸上那凄美的笑容都深深刺痛了他的双眼,以及她倒下时那气若游丝的话语:“曾经我们约好……等一切结束一起去看樱花……可惜再也不能……”
“真是的,姐姐。你怎么进来也不敲门啊。”罗雪倩一边穿上衣服一边抱怨道。
罗雪雅轻拍着胸口,瞪了妹妹一眼,她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神来,做妹妹的不安慰姐姐也就算了,反倒来责备她。
“你怎么在这里,而且……”罗雪雅脸上一红,不知道该怎么说。
罗雪倩走到冲田总司身边,看着姐姐怀疑的眼神,心里在犹豫着该不该跟姐姐说出真相。她看向身边的冲田总司,发觉他有些不对劲,整个身体僵硬地站在原地,双手垂在两侧握成拳头状轻轻颤抖着。
罗雪倩担忧着拉着冲田总司的手,问道:“你怎么了?”
冲田总司回头看了罗雪倩一眼,就在刚刚,他突然想起来了。虽然还想不起来所有的事,但是有一件事此时此刻却非常清晰地印在他脑海里。是他亲手杀了她的?为什么?她现在不是好好地站在这里吗?那他为什么会有这段记忆?为什么此刻他想起来心依然那么痛?他伸手轻轻摸上罗雪倩雪白细腻的脸蛋,眼神温柔而悲伤,语气带着怜惜地说道:“曾经我们约定好一起去看樱花……”
罗雪倩止不住的眼泪溢出眼眶,她抱着冲田总司,悲喜交集地说道:“你都想起来了?”
冲田总司轻垂下眼睑,说道:“没有,只想起一点点。”
罗雪倩擦去流出眼眶的泪水,是时候该向姐姐说明一切了。于是,她拉着姐姐到房间的角落里,原原本本的将事情的原委告诉她。罗雪雅耐心仔细地听着,眼睛睁得大大的,待知道了所有事情的始末,她不由得轻叹一声,真难为妹妹了,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听完罗雪倩讲完所有的事情,她也释然了,不再对冲田总司和罗雪倩的关系而感到疑惑。他们两人经历了这么多的事,谁还有资格阻止他们在一起吗?只是冲田总司毕竟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他们在一起会幸福吗?
罗雪雅轻轻揽着罗雪倩的肩膀,说道:“雪倩,既然是你的选择,我也不好说什么,只要你幸福就好。”
“谢谢姐姐。”罗雪倩感动着姐姐的理解和支持。
罗雪雅笑着说:“啥妹妹,说什么谢谢呢。不过他到了这个时代虽然身体是健康的,但看他脸色不太好,要给他好好补补。你也一样,我去给你们做好吃的啊。”
“嗯,我就知道姐姐最好了。”罗雪倩撒娇地抱着姐姐开心地说道。
罗雪雅好笑地摇摇头,这个妹妹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啊。她转头对着冲田总司说:“你们赶快去刷牙洗脸,我给你们做早餐去。”
冲田总司笑着点点头,鞠了一躬,说道:“麻烦姐姐了。”
“叮咚”、“叮咚”,这时门铃响了起来。
“一大清早的,是谁啊。我先开门去。”罗雪雅说着就走出罗雪倩的房间,向大门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