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打开,一名老妪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一手拄杖,一手在四处探摸,问道:“是泰儿来消息了吗?”
甄义知道她老眼花了,忙伸手上去搀扶,说:“我是宇文泰在长安的好友,有事经过此地,他让我来看看你!”
老妇哆嗦道:“是泰儿的朋友!快请进,快请进。”
宇文泰家中家徒四壁,开了个天窗,屋内陈设简单,光线十分昏暗。宇文母四处摸索,要给甄义倒水,碰得叮咚作响。甄义忙上前接过茶壶自己倒水,说:“老人家你别忙了,快坐下来。”
“哎。”老妪颤巍巍地坐下。
甄义道:“老人家,您有多久没有见到宇文泰了?”
老妪:“到今天,已经有三年零一百一十五天了。”
甄义震了一震,诧道:“您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老妪叹了口气道:“我啊,靠编草鞋过活,自从泰儿一走啊,我就开始记我编了多少草鞋,我每一旬正好编二十个,所以日子记得很清楚。”
甄义试探着问道:“那他中间也没有回来看过您?”
“泰儿读书忙,我知道他没时间。泰儿很孝顺的,每一季都按时给我捎钱,我上次让人告诉他,我一个瞎老婆婆哪用得着那些钱,让他别寄了,他还不肯。”
甄义又问:“这么长时间没见他,您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吗?”
“哪能忘呢?”老妪笑道:“我这眼睛虽然看不见,可心里亮堂着呢,他的眼睛鼻子嘴巴,我一摸就知道。”
甄义点头,若有所思地打量四周,见屋中只有一张床,一个破破烂烂的柜子,一张方桌,桌上摆着干净的豁口碗,外面余个半满的水缸,除此之外就再无其余家当了。
“老人家,宇文泰给您寄了那么多钱,您怎么没给自己添置点东西?”甄义不禁问道。
老妪一笑置之:“我这一把年纪了,眼睛又看不见,够用就行。”
甄义蹙眉道:“可那些钱呢?”
老妪叹道:“这些年年成不好,租税又高,以前的很多街坊邻居,都弄得出去逃荒要饭了,我看着不忍心,就用这些钱时常接济他们一下。”
甄义心里不禁有气,虽说农民要看天吃饭,但一家有一家的苦楚,怎么能收一个老妪的接济?
老妪淡淡道:“如今这年月,大家的日子都过得不易,邻里乡亲的,就靠相互照应了,再说,他们对我这把老骨头也不错,每天帮我挑水担柴,还常常给我送饭。”
甄义叹了口气,抬头看着天窗外昏暗的天光,缓缓道:“可这住的实在太简陋了,我回去后,让宇文泰每次多给您捎点钱,您自己也留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