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摇头道:“不妥不妥,泰儿你听娘说,这些年你寄给我的钱,娘都攒着,我细数了一下,足够在长安城里寻摸一个小房子住下。科考的日子也近了,你好好读书才是正经,店小二不当也罢。”
宇文泰叹了口气,一来他不想离开吕四脚店,这里是整个长安最隐蔽的地方了,二来这老妪也不是他的母亲,提出这个想法实在令他哭笑不得,他左思右想,再三开口道:“可是老板娘收留我于我有恩,突然丢下活计,她一时上哪儿找诚心的小二呢……”
老妇人一想也是这个道理,毕竟有恩图报是人之常情,况且若不是得金燕子照料,宇文泰在京城中连个落脚之处都没有,最后道:“你说得对,泰儿,但这里实在不适合读书,你不能等科考完了再回来么?咱娘俩分开两年余,你连这个要求也不肯答应母亲吗?”
老妇人眼中积聚起泪水,宇文泰慌了神道:“娘,我……好,我去跟老板娘商量商量。”说毕便下了楼,金燕子和多多正在小声聊天,见宇文泰战战兢兢地过来,遂上下打量他,以为他又有什么话说,然而宇文泰试探着开了口,金燕子马上就怒了,直勾勾瞪着束手站在一边的店小二。
宇文泰的头越来越低,金燕子的表情越来越愤怒,最终她把柜台一拍道:“你什么意思?!老娘供你吃喝,给你住处,你不仅不感恩,现在竟然甩手就走?!”
宇文泰忙解释道:“不是甩手,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娘她觉得店里不适合读书,等我科考完了再回来便是。”
金燕子想到老妪自来了店里后就对她不冷不热的,也不知道自己哪里触了她逆鳞,简直是莫名其妙,现在也不想藏着掖着了,直截了当地说:“借口!你娘分明是看我不顺眼,嫌弃吕四脚店。但是宇文泰,没有吕四脚店,哪儿有你的今天?!”
宇文泰也不知道自己的娘怎么就看金燕子不顺眼了,或许老人家对未婚先……带着多多的金燕子不太能接受,但这话又怎么能明说?只得连声道:“是是,老板娘说的是。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科考结束我立刻滚回来干活!”
金燕子气得发抖,她推开宇文泰:“我看都是你娘撺掇的,我找她说理去。就算她是你娘,也不能随便跟我抢人啊,这么多活计难不成我自个儿干?”金燕子的声音甚高,宇文泰知道老妪耳朵又灵,正焦急示意她小点声时,外面忽然传来刘五的大嗓门:诶,木小姐,你怎么来了?这位是?
此话一出,成功吸引了宇文泰和金燕子的注意。
宇文泰惊喜万分,拔腿就往外冲,说:“是木芙蓉?木芙蓉吗?”
金燕子一脸无奈,这时候反而得好好感谢木芙蓉了,心上人一到,看情况宇文泰多半不会卷铺盖跑路才对,然而只是短短一会, 脚店外就传来宇文泰的大叫:
“他是谁?!”
是时只见木芙蓉搀着一个身穿武服劲装的年轻男子进来,搬了条凳给他坐下,自己则站在一旁。宇文泰上下打量那男子,不由得心生疑惑,无数疑问快令自己炸了。
这人看模样二十来岁,武服明显是侠客装束,英俊倒是十分英俊的,却似乎气血无力,脸上少了几许血色。宇文泰看到这男人的时候,心里就浮现出三个字——夜行侠。不对,这家伙要是夜行侠,那自己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