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芙蓉昏昏沉沉,全靠一股意志力在走,眼前景物已有点模糊不清了,但就在这时,她隐隐约约听见远处传来马蹄声。
“带我一程!”木芙蓉不知哪来的精神,冲到路中央挥手,高喊道:“求求你!带我一程——!”
马蹄声越来越近,一匹黑马在官道上落蹄疾奔,须臾不停之间,与木芙蓉错身的一刻,时间仿佛停止了。
木芙蓉看到黑马上骑士一身漆黑的夜行服,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的黄金面具。
他朝木芙蓉伸出手。
只是一瞬间,就在那一瞬间,两人手臂互握,木芙蓉被一股大力带得飞了起来,夜行侠喝道:“驾——!”旋即在马匹的狂奔中将木芙蓉带了上马!
木芙蓉落于夜行侠背后,犹如得了大赦,紧紧抱着他的腰,半晌说不出话来。
夜行侠回头笑道:“我带你到长安!一定来得及!”
木芙蓉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冲昏了头脑,一时间竟是说不出半句话来,许久后方道:“每次、每次都是你……”
夜行侠道:“嘘,你好好息会儿,一会儿还要修补龙袍。”
木芙蓉马上道:“不,宇文泰!先去救宇文泰!”
夜行侠的嗓音低沉,仿佛有一股男性的磁性魅力,话中带着笑意,说:“宇文泰没事,我已经把他送走了。”
木芙蓉这才放下心头大石,伏在夜行侠背上,安心地闭上双眼,她隔着他宽厚的背脊,感觉得到他有力,沉稳的心跳,两道树木飞速逝去。照这么骑马疾行,大约一个时辰就能抵达长安。
午时,长安城内俱府。
俱公公犹如一只老狐狸,把玩着案上一卷小小的金线,喃喃道:“干得好。”
云使微微躬身,俱公公淡淡道:“该做的事都做完了,现在,也该行动了。备车,去木府。”
仿佛一场终将来到的厄运,又仿佛是十年前一场未完的比拼,木相国正午起便换上了昔时的官袍,于正厅上正襟危坐,面对庭院。
“老爷,俱公公前来拜访。”崔永低声道。
木相国坐在厅堂中央,说:“泡茶,把熏香多放点,欢迎咱们的老朋友。”
崔永出外,引着俱公公进入厅堂,俱文珍只是迈过门槛一步,便即停下了脚步,眯起双眼,视木相国于无物,目光留驻于铺在茶几上的一袭嫁衣上。
木相国没有说这是什么意思,俱公公也没有问。彼此都心下了然:这是锦罗留给木芙蓉的遗物,希望俱公公看在故人的面子上,至少放木芙蓉一马。
许久后,俱公公开了口,就像没看到嫁衣一般,说:“木大人,咱家是来取东西的。”
木相国冷冷答道:“我木家,没有你的东西。”
俱公公似是早已料到这个答案,丝毫不惊讶,将袖子一抬,在厅里踱起了步,缓缓道:“咱家前日送一件衣物来修补,可是夫人与芙蓉应下的,木老爷想要耍赖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