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件调查清楚,总算告一段落,芮辰长出了一口去,挺了挺胸膛,大踏步走出派出所大门。杜强紧跟在后面,但整个人的精神气质达到了低谷。天府宾馆以后的出路如何,他心里毫无底气。
在他的宾馆里闹出人命,虽然与他没有最直接的关系,但也抹除不掉帮凶这样一种身份,就算曾经被郑洁的鬼混逼迫,也不能心生歹念,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尸体处理干净,念在他诚心悔过,宋侨精神不稳定没有咬着他不放,派出所各部门召开紧急会议,讨论决定可以让他回家,但必须每半个月回所里接受一次思想检查与督导。
而宋侨呢,派出所里人员有限,根本不可能按照她所请求的那样派人二十四小时在身边守护,她一会儿大笑,一会儿哭闹,留在所里也不合适,经过与其家属的协商,就暂时将之送到精神病院,或许,也只有在那个地方,才能让她以后的日子过得舒适。
芮辰收拾东西离开宾馆,他决定先去找朋友散散心,稳住情绪后再找份工作,感情的伤痛暂时被搁在一边,连鬼都见过了,那点心事与之相比完全不值得一提。
大学同学王明与他在同一个城市,芮辰不想去找他,这家伙嘴不干净,又很爱八卦,如果去他那里肯定要被各种问题烦死掉。思前想后,他决定去投奔幼时的伙伴柳刚。
柳刚是自他有记忆以来就开始接触的小伙伴,小时候一起去放牛,背柴,采蘑菇,饿了就到附近的地里偷几包玉米,架一堆火开始烘烤,小学初中,他们都在同一个班,中考时候,柳刚没考上,就被家里人安排去工地上帮忙,七八年过去了,柳刚据说现在混的还不错,做起了包工头,已经在城里买了房子。
上次见面,柳刚就邀请他去家里做客,但出于事务繁忙没有去成,这次,他是专门打算去拜访,蹭吃蹭喝。
老友相见,并没有什么含情脉脉,一切都还像小时候的样子,两个人勾肩搭背,无话不说。地方新闻已经播出了天府宾馆的情况,但怕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新闻剪辑时特意省去了关于郑洁鬼魂索命的片段,只说芮辰是见证者,为了案情的需要,才到派出所里作个见证。
柳刚见到芮辰的第一眼,就恨不得上去将这家伙狂K暴扁一顿,知道老朋友在城里也不早点来投奔,偏偏去住什么宾馆,弄出一大档子丑事,对于想要考事业单位、公务员、教师等职务的人来说,身上不能容许有丝毫的污点。
听说芮辰要找工作,眼下还没有什么着落,柳刚便说:“找工作的事情可以慢慢来,要是缺钱的话可以对我说,我先拿给你用。”
芮辰摇了摇头,从小长大,他都是看着别人的冷眼长大的,因此他发誓,这辈子绝不无端端受人的好处,出来社会上混,有些东西总要还的。
柳刚没有办法,他知道芮辰的脾气,便不再劝说,与其借钱给他还不如在工地上给他安排点事做,这样帮忙也算名正言顺,芮辰心里也好受些。
柳刚将自己的想法告诉芮辰,芮辰本想推阻,但看到柳刚坚毅的眼神之后,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便答应了下来。每天去工地上巡查两次,做些简单的管理。
时间一天天过去,芮辰已经在柳刚家住了大半个月,有天夜里洗澡,柳刚正好憋不住尿推门进去方便,看到芮辰身上奇怪的图案大吃一惊。
“哎我说,兄弟,你那画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太晃眼了,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兴趣爱好诺。”柳刚打趣道。
偷看人洗澡,这本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但柳刚丝毫不以为意,想想小时候两个人一起在小河里游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没什么不自在的,想到这里,芮辰也不好发作,说道:“都是男人有什么好看的,尿完了就赶紧出去。”
柳刚嘿嘿笑了几声,合上门出去了,芮辰洗完澡后,柳刚又要求参观一下他身上的图案,这幅图乍一看没什么,但总让人觉得很是好奇,看过之后感觉怅然若失,仿佛有神奇的魔力,想让人洞察其中的秘境。
既然被柳刚无意撞见了,芮辰也不隐瞒,将事情的始末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柳刚听得目瞪口呆,这些年在工地干活,和农民工长期杂处,也见过、听说过许多怪事,而芮辰所说的更是离奇。
“女鬼会对你那么好?还送你图案做见面礼?”柳刚死也不信,这世上还有不伤人的鬼。
“你不信就拉倒,她虽然没有杀我,却把我弄成这个死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你没有经历过,当然不明白当时的苦与痛,要是你被两三米长的舌头勒几下,再将舌头伸进你的身体里循环搅动,恐怕你就不会这样恬淡了。”芮辰无语,真是白天不懂夜的黑,不经历鬼怪摧残的人,就不明白鬼的手段。
柳刚在芮辰的肚皮上东拍拍,西敲敲,甚至找来尺子展开测量,嘴里念念有词,不时还在白纸上写下一个个计算方程式。这家伙一看就是干工程的,什么疑点都不放过,都要经过详细的计算和推敲。时而紧蹙眉头,时而顿悟开豁。
经过测算,柳刚发现了一些秘密,这幅图并不像乍一看那样杂乱无章,实则内藏玄机,有迹可循,其中的一个地方他非常熟悉,三年前本打算在那里开发一个项目,结果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件,半夜里听到许多男女老少的哭声,第二天各种机械全部被蟒蛇缠绕,不得已放弃了该项目。
还有一个地方原来是一片乱葬岗,荒废无尽岁月,至今仍然寸草不生,当地人都流传着这样一句话:“乱葬岗,住魔王,太阴过夜见阎王。”
想的多了,柳刚只觉得头脑发胀,渐渐有些昏昏沉沉,芮辰见苗头不对,立即上前扶住柳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