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道歉
太夫人面色冷淡，对着卫六夫人道:“劳烦卫六夫人久等了。”
卫六夫人连忙起身，连连道歉，道:“太夫人这是哪里话。我突然带着外甥女到您府上，太夫人能见我一面，我就知足了。”
太夫人没有心思和她寒暄，只是态度冷淡道:“卫六夫人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道今天有什么事找老身呢？”
卫六夫人为难的看了一下左右服侍的人，道:“不知道太夫人方不方便借一步说话？”
“老身和卫六夫人之间，似乎是没有什么不能当着人说的吧！”太夫人道。
卫六夫人脸色涨得通红，憋了好久，才道:“还请太夫人给我个薄面，实在是这件事，我、我、实在是不好意思、说出口啊！”
太夫人虽然腻烦卫六夫人，却也不好将人逼得太过分。
太夫人看了一眼崔妈妈，崔妈妈朝她点点头。屋里的丫鬟婆子悄无声息的退下去，只剩下崔妈妈在旁边服侍。
太夫人看了一眼卫六夫人，道:“六夫人这下该说是什么事了吧？”
卫六夫人见左右的人都退下了，突然捏起帕子哭上了。
太夫人看得脸都黑了。
果然是上不的台面的，竟然在自家花厅里就来这套一哭二闹的把戏。亏得自己当初还当他们是书香门第，没想到做起事情却像个无知妇人一般。
卫六夫人只顾着自己哭哭啼啼，没有看到太夫人的脸色，径直道:“想必您也知道，昨天的事了。我本想着和大小姐投缘，这才腆着脸请大小姐到府里做客。正巧我娘家的外甥女也在府里，想着她们年纪相仿，彼此也有话说，这才让我娘家的外甥女招待大小姐。谁知道，却发生这样的事！”卫六夫人说着，做出一副羞于启齿的样子。
太夫人皮笑肉不笑的道:“卫六夫人这是说的什么话，元娘昨天去贵府做客，身体不适，先行离开了。至于，贵府发生了什么事，与元娘有什么关系。”
卫六夫人听太夫人的语气，就知道太夫人是责怪自己。语带讨好道:“自然和大小姐没有关系。这是我的疏漏，都是我这不争气的外甥女惹的祸。”说着语气一横，对着樊有玫道:“还不过来给太夫人赔罪！”
樊有玫一怔，虽然来永昌侯府之前，她就知道自己此行是来给太夫人和秦绛赔罪。只是当卫六夫人真用这样一种语气和自己说话时，樊有玫心里还是有些难受。
樊有玫缓缓站起，跪倒在太夫人跟前，口中道:“这件事都是有玫的错，还请太夫人不要怪罪姨母和表哥。”
太夫人活了这么大的年纪，什么事情没有见过。
这樊有玫分明就是被卫六夫人推出来背黑锅的，当自己真有这么好糊弄吗！
“樊小姐快起来。”太夫人道。
崔妈妈没等太夫人话音落下，就上前扶了樊有玫。
“不管这件事是谁的错，这都是卫府的事。和我们永昌侯府实在没有什么关系，樊小姐不必如此。”太夫人语气平淡道。
卫六夫人道:“太夫人息怒。这件事都是小孩子不懂事，我一定会给您和大小姐一个交待。以后大小姐嫁进来时，绝对不会让她受委屈。”
卫六夫人已经口不择言，连秦绛以后嫁过去的话都说出来了。
太夫人听了，脸色立刻沉了下来，道:“卫六夫人慎言！我们两家不过是亲戚之间相互来往了几次，哪里就说到什么嫁不嫁的事。这要是传出去，我们元娘的名声往哪里放，以后还怎样议亲！”
卫六夫人扯出个笑脸，道:“太夫人这话还是在怪我。我怎么会把这件事传出去，再说，我们两家不都是说好了，大小姐还说什么议亲。”
太夫人道:“卫六夫人怕是记不清了吧。我们两家不过正常走动而已，什么时候说好了？卫六夫人这样，岂不是故意坏人名声。好在我们两家是姻亲，若是其他人，我难免要怀疑她的用心了。”
卫六夫人听太夫人这样说，摆明了就是不想承认两家的亲事。脸上的笑也收敛了，道:“太夫人这话可就不对了，虽说两家没有正式交换什么信物，但是若不是事先有这个意思，我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我虽然是个内宅妇人，却也知道轻重。怎么会拿这样的事情乱说。况且我们家虽然只是个翰林，却也不会故意赖上侯府。”
樊有玫尴尬的站在一旁，看着卫六夫人气急败坏的样子。心里只觉得难堪。
就在这时候，突然有个清亮的声音接着卫六夫人的话道:“既然夫人也说是无凭无据，怎么还能说出这样的话！这岂不是故意坏我的清白。还是说，夫人以为只凭着你红口白牙说的这几句话，就能让两家定下亲事不成？”
秦绛这话说的实在有些毒了，一点余地都不留。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卫六夫人想攀上秦家这门亲事。
秦绛不是没有考虑过舅母周夫人，只是她看见卫六夫人的那副嘴脸，实在忍不住。
太夫人看见秦绛进来也是一愣，随即脸色微沉，道:“你怎么来了，这件事和你个小孩子无关，还不快回去！”说着用眼神示意秦绛出去。
太夫人可不想让秦绛卷进来，看卫六夫人那样子，分明就是个破落户。她可不想让自家孙女被她沾染上，没得找气受。
秦绛先是和屋里的众人行礼，然后才笑盈盈的道:“孙女只是想着您和卫六夫人说话，樊小姐必然是无聊的。所以才想带着樊小姐到我院子里去坐坐。”
这话落了，不仅是太夫人，就是卫六夫人和樊有玫也是有些不明白。
屋里的人谁不知道今天卫六夫人和樊有玫是来干什么的。而且秦绛刚刚进门的时候还刺了卫六夫人一句。
谁知道她转眼就说了这样一番话，看她一副笑盈盈的样子。若是没有听到秦绛之前的话，怕是真以为卫六夫人只是带着樊有玫到秦家做客的。
卫六夫人看见秦绛这样，有些不明白她到底想干什么。
秦绛之前的话分明是和太夫人一个态度，不打算承认这个婚事，只是现在要找樊有玫说什么。
樊有玫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卫六夫人。
卫六夫人刚要张嘴说话，接到秦绛眼色的太夫人已经道:“倒是我疏忽了，元娘你就带着樊姐姐去你那里说话。你可要好好招待樊小姐，别出了什么疏漏。”
太夫人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和之前没什么两样，可是听在卫六夫人的耳朵里，却是像在讽刺她。
卫六夫人深吸了一口气，将心头升起的怒火硬生生压下去。
看这样子，这门亲事是不成了。只是，她也不能把秦家人得罪透了。万一，秦家人把这些事传出去，没脸的还是卫家。
樊有玫有些为难的看着卫六夫人。
她心里是不想去的。毕竟她和秦绛之前可没有什么交情，况且还是在这种情况下，她觉得难堪。
卫六夫人却显然没有顾忌樊有玫的想法。在她看来，这是个机会。若是趁着这个机会让秦绛原谅了樊有玫，化干戈为玉帛，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卫六夫人略作考虑，就道:“那你就随大小姐去吧。”
樊有玫无奈，只能和秦绛一起出去。
第三十八章交换
樊有玫走在秦绛身边，浑身不自在。
只是她又不想让秦绛看出来，弱了气势。
秦绛似笑非笑的看了樊有玫一眼，没有说话，转过头继续朝前走。
樊有玫却被看得一阵不舒服，下意识的挺直了后背，目不斜视的走在秦绛旁边。
秦绛眼角余光自然看见了樊有玫的小动作，心里暗自好笑。樊有玫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一个心里别扭的小姑娘而已。
到了汀兰院，秦绛吩咐丫鬟上了茶点，就将多余的人遣了出去，只留下玉梅和绘春立侍左右。
玉梅不必说，是秦绛的得力助手。而绘春自从玉桂离开之后，就正式接替了玉桂。虽然聪明伶俐，但但到底是年纪小，缺少些经验。做起事情不够稳妥。
秦绛既然提拔她做了大丫鬟，就是想要她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因此，留下绘春，让她多听多看，趁机锻炼一下。
樊有玫看见秦绛的动作，心里一阵冷笑，果然把她叫来就是别有用心。
樊有玫心里这样想，面上难免就显露出来，说话的语气也是不好，道:“秦大小姐如此阵仗是什么意思？”
秦绛微微一笑，对樊有玫的怒气视而不见，声音温和，道:“樊姐姐尝尝这点心，说是用茶汤和的面，带着股清香。”
樊有玫冷笑一声，道:“我可没有秦大小姐的闲心，在这里品茶吃点心。有什么事请直说便是！”
秦绛表情依旧，咬了口点心，慢慢品过才道:“樊姐姐何必叫的这样生疏，之前我们不还是以姐妹相称吗？”
樊有玫就好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心里憋屈的很，却是丝毫发泄不出来。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樊有玫不耐烦的问道，只是语气已经没有前两次那么冲。
事情就是这样，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秦绛看见火候已经差不多了，也就不在装腔作势。撂下手里的点心，整了整衣服，坐直了身体，道:“既然这样，那我也就开门见山了，今日请樊姐姐过来确实是有事情。”
樊有玫见她这样一番动作，也不自觉坐直了身子。只是并没有说话，而是目光灼灼的看着秦绛。
秦绛轻笑一声，道:“樊姐姐也不用如此紧张，我不过是觉得姐姐是个聪明人，才不顾交浅言深，冒昧的把姐姐请来。”
樊有玫不置可否。
秦绛也没有等她说话，径直道:“我一直想不懂，樊姐姐你看着也是个聪明人，为什么会想出那样一个法子，引我过去。我若是传出一点风声去，你的贞洁名声不是全毁了。我昨日回来想了许久，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说着，秦绛看了一眼樊有玫，目光中带着询问。
樊有玫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板着脸，道:“我并不是什么聪明人，大小姐多想了。”只是话说出来，仔细一听声线还是有些紧绷。
秦绛笑着摇摇头，道:“姐姐是如何想到的法子倒也无所谓，我只要知道，姐姐最后的目的是什么就好了。想必姐姐刚刚在松龄院也听见了我祖母的话，我们家和卫家的亲事自然是不成了。只是，姐姐觉得卫六夫人真的会让你嫁入卫家吗？”
樊有玫挑眉看她。
秦绛不由一笑，道:“换句话说，卫六夫人会让你作正妻吗？”
樊有玫心里一震。卫六夫人的性格自己是清楚的，她费尽心机将自己叫来，无非就是想留住和秦府的婚事。如今婚事不成了，卫六夫人一定会为卫尚儒重新寻一份亲事。
樊家虽说在扬州也是大户人家，不过说到底只是一个商户。卫六夫人一心要为卫尚儒找一门有利的亲事，自然是不会看上樊家。至于卫尚儒，樊有玫苦笑，他若是能靠得住，自己何必还这样费心谋划。
只是，秦绛和自己说这些什么意思？
这件事说到底，还是自己陷害了她。她现在提起这件事是为了秋后算账？
但是，看见秦绛笑吟吟的样子，樊有玫心里又有些叫不准。
“难道你有办法？”樊有玫试探的问。
秦绛笑道:“办法倒是有，只是，樊姐姐总不能又让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吧。”
果然是另有目的，樊有玫心里想。
“你有什么条件？”樊有玫问道。
秦绛道:“也算不上什么大事，起码对于姐姐来说就是轻而易举。”
樊有玫挑挑眉。
秦绛道:“白荷怎么样了？若是我猜的没错，她现在应该正在卫府里养伤吧。”
樊有玫没有说话，虽然秦绛说的没错，但是她也不想在秦绛面前承认这样丢人的事。
不过，这件事和白荷有什么关系？
秦绛见她面露疑惑，道:“我只想和樊姐姐借白荷一用，如何？”
樊有玫皱眉，道:“她不过是个小丫鬟，侯府里多的是，秦小姐要她何用？”
白荷虽说只是个丫鬟，但是却在她身边了几年了。哪有说借人就借人的道理。
秦绛笑道:“不过是我觉得这小丫鬟投我的眼缘罢了，不忍心看她小小年纪就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你什么意思！难道我会草菅人命吗！”樊有玫瞪着秦绛道。
“你不会，但是别人会。昨天的事情虽说她只是受人指使，但是她可是从头至尾都参与了。若是她将这件事传出去个一星半点，那毁的可就不只是姐姐的名声，还有卫公子的前途。世人最看中的就是名声，尤其是读书人。若是卫公子年纪轻轻就传出一个好色、轻浮的名声，那他以后还如何在官场上立足。”
“那么想要这件事不传出去，自然就要封住知情者的口了。至于怎么个封法，我不知道。不过，我只知道这世上唯一不会透露风声的人，就是死人。”秦绛说完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
站在秦绛身后的绘春和玉梅忍不住对视一晚，小姐这表演越来越炉火纯青了。不过，这样吓唬人真的好吗？
秦绛在心里则毫无愧疚，这只是个策略，兵不厌诈嘛。
樊有玫可不知道她们主仆在想什么，她脑子里全是秦绛刚刚说的话。
樊有玫现在满脑子都在担心，是啊，万一姨母真的对白荷下手怎么办？白荷虽然不是卫府的丫鬟，不过，母亲难道还会为了一个丫鬟和姨母理论不成？况且是自己理亏在先。
樊有玫越想表情越凝重。
樊有玫思量了许久，终于抬头道:“你要白荷来做什么？”
见樊有玫语气松动，秦绛眼中的笑意一闪而过，却被她马上隐藏下去，道:“这个我暂时不能说，不过樊姐姐放心，我要白荷做的事情必定不会伤天害理，违背她自己的意愿。”
“我凭什么信你？”
秦绛笑道:“这还不好办，我们白纸黑字写得清楚明白不就行了。”
“那你之前说的事呢？”樊有玫想了想问道。
秦绛一怔，才想起她说的是她嫁入卫家的事情。秦绛道:“这件事姐姐到不用担心，我既然说了，自然说到做到。”
“空口无凭。”樊有玫想都没想。
秦绛道:“如果姐姐不怕留下什么把柄，我自然无所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