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所谓当代年轻人的生活,就是喜欢过着夜猫子的生活,充满活力的生活。李佳妮此时也荣升为这群体中的一枚。
李佳妮和伊简歌两人一手一包爆米花,坐在电影院里的座位上。
场面还算是安静的,只是偶尔会有几声尖叫把全神贯注看着电影的李佳妮吓一跳,手中的爆米花也忍不住抖了一抖。
人吓人,真的是会吓死人。
不就车子撞到电线杆了?
看到人家Kiss,有必要这么激动吗?
这可是搞笑喜剧啊~
偶尔,李佳妮的注意力会从电影屏幕上抽回来,低头看了看自己那份还不见底的爆米花,面露疑问。
明明买的是小份的,怎么她感觉这爆米花就是吃不完。
坐在旁边的伊简歌突然笑了一下,李佳妮看了眼他专注地看着电影的侧脸,半晌,把视线折回屏幕上。
……
终于看完电影,李佳妮直到最后,最切身的感受就是……好撑。
她已经产生了一种以后说什么也不再吃爆米花的后怕了。
等电影院里的人群散得差不多,李佳妮和伊简歌才不紧不慢地走出来。
两人看了眼院门口的电子时钟,已经快十二点了。
“我载你走走。”伊简歌提议。
想想这一个晚上已经这么过来了,也没差再几个钟头,李佳妮点头。
两人大包小包地重新回到堤坝边。
怎么又回到这里?李佳妮疑问地坐到堤上。
伊简歌没有说话,径自走到草堆里,人背对着李佳妮,低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半晌没有声音。
这小子童心未泯在抓虫子不成……
……漫天繁星……
李佳妮终于忍不住了,“喂?”
一首充满孩童稚嫩气息的歌曲这时缓缓响起。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李佳妮下一秒愣掉,她完全没想到。
伊简歌转过身子,手里拿着正在播放音乐的手机。
“祝你生日快乐~”简单的调调在两人之间回旋。
直到歌曲结束,伊简歌才道:“米菲兔,生日快乐。”
感觉喉咙好像被什么塞住一样,李佳妮良久才吐出一口雾气,正如她眼眶的湿热。
“……谢谢……”
“恭喜你正式进入成年人的行列。”
18岁,一个分离了还可以幼稚和应该长大了的年纪。
李佳妮毫不吝啬地展开笑颜,“嗯。”
“难道你把我拉出来,就为了这事?”李佳妮不得不这样猜测。
“没办法,”伊简歌坐到李佳妮身边,“我怕你会连你的生日都忘了,所以必须在第一时间告诉你。”他没说,其实他是想成为第一个祝福她生日的人。
李佳妮要纠正他:“这一点你就错了。”
“嗯?”
“今天也是我哥的生日,”李佳妮仰望星空,“因为一直都会记得我哥的生日,所以我也不会忘记自己的生日。”
一直如此,每一年都是这样,因为记得那个和自己同一天诞生的哥哥,所以,她不会忘记过了12点的今天,其实是一个特殊的日子。
“不过还是谢谢你啦,”李佳妮真诚道,“我还是很惊喜的。”
伊简歌不想让自己有些受打击的心情表现得太明显,状似无所谓地笑道:“不客气。”
李佳妮的手突然被抓过,手心一凉。
“这是什么?”见自己手里多出了一只钥匙,而且钥匙还很滑稽地被绑了一个蝴蝶结。
“送你的生日礼物。”
“哪里来的钥匙?”李佳妮很狐疑,钥匙上面还有数字。
“你猜猜看。”伊简歌保持神秘。
“说好,太贵重的东西我拒收。”李佳妮把钥匙放进口袋。
“我要走了。”伊简歌突然迸出这么一句跑题的话。
李佳妮心突然一紧,因为他没有半点开玩笑的语气。
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了一样。
僵硬地笑了几声,李佳妮站起来,“我也要回窝睡觉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伊简歌才慢慢起身,“我送你。”
李佳妮听着他并无异样的语调,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松了一口气。
伊简歌走到车前座,等李佳妮在后面坐好,便踩下离开的脚踏。
?
110
在床上躺了许久,李佳妮明明很困倦,但就是睡不着。
怎么感觉有什么事情不对劲……
李佳妮索性抱着布偶坐起来,对着黑暗开始回想几个钟头前伊简歌在楼下对她说的话。
……我这次要带我妈回家过节……
回家?
哪里?
……
澳大利亚?!伊简歌的母亲?!
血液好像瞬间凝固了一样,李佳妮坐在床上动弹不得,却又在下一秒猛地沸腾起来。
李佳妮跳下床,抽开抽屉抓起那把绑着蝴蝶结的钥匙,随便穿上米菲兔的棉拖便冲出房间。
……
凌晨6点多,一个穿着米菲兔睡衣,拖着米菲兔棉拖的身影出现在一家超市外的物品寄放柜前。
李佳妮视线一扫,立刻找到了那个“508’号柜。
她很确定地把钥匙插进去,一颗一块钱硬币立刻从狭长的取币孔里滚了出来。
果然!
李佳妮取出硬币,还没做一下深呼吸便打开柜子。
黑森森的里面,除了躺着一支钥匙外,什么也没有了。
李佳妮眉头一蹙,取出钥匙,开始寻找“704”号柜去。
接着是“356”…
“444”…
“103”…
“069”…
……
“姓伊的你这个王八蛋!”看到“211”号柜子里同其他柜一样躺着一把钥匙时,李佳妮再也忍不住地骂了一句。
气死她了。
口袋里满满的都是一块钱硬币,沉甸甸的。
李佳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要淡定。
于是,某人又开始继续加油了。
“113”…
“412”…
“554”…
“666”…
……
“你找抽是不是!”这要是让人知道这么多个柜子被占用,都是同一个人干的,还不引起公愤。
至少,李佳妮现在就已经很想打人了。
不确定自己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暴力,但她可以肯定一定是因为伊简歌!
“呼呼呼!”李佳妮两个衣服兜鼓鼓的,几乎所有的柜子都让她开过了。塞进第n个硬币后,她来到了“018”号柜前。
钥匙插入,回收硬币,打开柜子,动作竟然已经无比利索。
这下,柜子里终于不一样了吧。
李佳妮颤着手,半晌,从里面取出一只两手捧着蛋糕的米菲兔玩偶。
柜子里面还躺着一枚硬币,一只钥匙,还有一封信。
李佳妮拆开信,在已经半亮的天空和金色的路灯下,看着:
米菲兔:
希望你会喜欢这份生日礼物,不要太激动就把它丢了。
我要走了,终于说服我妈和我一起回澳大利亚和我爸团聚,这是一个很艰巨的任务,不过我完成了。
我将在那里正式进修法律,所以不能经常回到亲爱的祖国怀抱。
如果你愿意,可以考虑到这里留学,这里环境和气候都很不错。
我的脚踏车就暂时交给你保管了,经常骑才不容易生锈,也千万别太激动把它丢了。
一定会再见的,帮我跟小新和小朵道个别。
?????????????????????????????一首简单的歌
一抹熟悉的影,透过光线闯入李佳妮的余光。
李佳妮讷讷回过头,在整齐停放着许多车子的停车位中,看见了那么一辆深蓝色的脚踏车。
?
111
希望时间能再长一点,
载着你,久一点,
时间走慢些,
把你吃饭的模样,记得深一点,
希望,都是进行时,
舍不得吃一颗爆米花,因为它是时光,
相信吗,连我,也对自己很无语……
……
穿着新买的外套,伊简歌摸着围在脖子上的那条蓝色围巾,忍不住环望着周遭的一切。
这是他又居住了近半年的地方。
出租车里传来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儿子,怎么还不上车?”
惆怅的思绪打住,伊简歌闻声收回视线,进入车内。
“妈,你已经等不及要见到爸了吗?”
接下来的对话,全被车门隔绝。
出租车驶出了小区。
……
机场,春节将近,人山人海。
拖着行李,伊简歌等着母亲上洗手间回来,打开手机时,他发现有多通未接来电,同一个号码,同一个名字。
某人脸上露出了惊讶,还有随后的复杂。
“伊简歌!”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大喊,即便周遭嘈杂,那声音钻入他的耳朵是刹那的清晰。
伊简歌肩膀一颤……怎么可能。
等他半晌才回过头,伊简歌果真看到一个他正在想,却又意想不到的人。
李佳妮喘着粗气,跑得红通通的脸上挂着“幸好来得及”的胜利笑容,她朝着呆住的某人大步走过去。
李佳妮穿着昨晚伊简歌帮她选的那件外套,大概巧合,着急换衣服时就拿了这一件,不过话说回来,还真挺合身的。
直到李佳妮在伊简歌面前站定,后者显然还没回过神。
李佳妮很好笑地瞧着伊简歌一脸的错愕。
“你,怎么来了?”良久,伊简歌才迸出这一句。
“怎么,想一声不吭就走人,你也不看看我李佳妮是谁。”李佳妮说得非常自信。
伊简歌不说话了,只能是一直看着她。他还能说什么,什么也无法表达他此刻的心情。
李佳妮倒是被看得有点不习惯了,收起笑容,露出不爽态:“干嘛不说话了,这样一直盯着我。”
“把你看久一点,在心里才能记得牢一点。”
李佳妮一听,急了,“你敢忘了试试看!”
这话果然引得伊简歌发笑,而且还是很张扬很开心的那种。
笑得李佳妮发起愣,那种涩涩的怅意竟越发不容忽视。
知道自己失态,李佳妮赶紧换种无所谓的口气:“周小新,小朵…是你说忘就忘的吗,再说了,你当现在是什么时代,到了那里记得跟大伙联系知道吗?”
“知道。”为什么这只兔子就不能诚实一点。
“好好干,别丢咱们中国人的脸。”
“誓死捍卫!”伊简歌倒是挺配合,做出敬礼的手势。
李佳妮被他逗的,忍不住再次裂开嘴角。
伊简歌看着李佳妮的笑容,忍不住地身子就往前倾,低下头,在后者还没来得及露出错愕的瞬间对着她的额头……
两颗心猛地大跳。
李佳妮立刻动弹不得,这要换做是平时,她是不是早就一拳挥过去了。
伊简歌同样错愕,但他更高兴自己的行动,同时也很欣喜,这只兔子竟没有在下一秒一拳打到他肚子上。
这是不是代表着什么?
“等我,”他在她耳边这样说,紧接着又有些犹豫,“如果不想等了的话……”
“你要回来,知道吗?”李佳妮忍住那一种离别的酸涩,压抑住哽噎。
她不知道,自己的眼眶已经泛红了。
伊简歌挺起身,看着李佳妮极其认真严肃的表情。
他也认真道:“我会的。”
那头,往澳大利亚的航班将要起飞的广播传来。
“走了。”伊简歌很自然地伸出手拨乱李佳妮的头发。
李佳妮抬手拍掉,强扯出一抹笑:“再见。”
“儿子,要走了。”后面传来了一声呼喊。
伊简歌看向李佳妮的眼睛这才不舍地移开。
李佳妮看着伊简歌拖起行李走远。
直到他快要进去了。
“我会考虑的!”李佳妮突然对着人海大叫。
周围不少人瞧了过来。
李佳妮已经管不了那么多,她看见伊简歌举起竖着大拇指的手。
他听到了。
他说他会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