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她一个女的，怎么走路这么快。
陈乐飞在后面不得不大步跟紧，“你等等我啊。”
李佳妮此刻的每一步都是在发泄，仿佛每用力地踩一脚，那些灰暗的思绪便会抖落一些。
直到她左拐右拐的，终于走出周氏酒店大门，那仿佛樊笼的大门之外，她看见了外头天气不错，心里也算舒坦了许多。
陈乐飞追了出来，瞧他的样子，仿佛做了一小会儿的运动。
这丫头，到底是不是女的。看过娇滴滴的，看过大咧咧的，就是没看过走路也能走得这么生猛的。
陈乐飞hot着男人的颜面，努力平稳气息地大眼盯向李佳妮，下一瞬，他就愣了。
那张毫无顾忌地沐浴在阳光下的侧脸，脸颊微粉，嘴角轻扬，重点是眼眸深邃得令人不容忽视。
她的确是一个女的没错，而且还是一个英气和美丽并存的神奇女生。
陈乐飞霎时就忘了要抱怨她为什么走得这么快。
片刻的恍惚后，见李佳妮朝台阶走去。
“我让司机送你。”他赶紧道。
“不用了。”那背影敬谢不敏地朝前走。
“那还是帮你叫辆车。”陈乐飞跟上。
这是一个男生该有的绅士作为啊。
李佳妮却不接受，“不用了，我自己有交通工具。”
语毕，陈乐飞见她从一列的轿车里推出了一辆蓝色的脚踏车……呃，他没看错。
“环保又不占道，”李佳妮坐上那车，瞥了某人一眼，“心领了。”说罢，便骑着脚踏车扬长而去。
陈乐飞呆呆地望着那李佳妮离开的方向，那么慢悠悠，慢悠悠地远去。
回想她说的话，他颇为赞同地点点头，随后又感到不可思议地摇摇头，“真是个奇怪的女生。”
39
李佳妮似乎忘了什么。
她踩着脚踏，并不着急地回想。
不一会儿，果然让她记起了周小新和小朵。
才想给他们俩打电话，又想起手机没电的事。
脚踏车骑着骑着……还是往家的方向驶去。
那是周小新自家的酒店，怎么可能出问题。
而且，先搞失踪的可是他们俩，好小子~
40
周一的一大清早，马叔叔已经上班去了，李佳妮看着手中纸条，叨叨地念着要买的食材物品，想着还有什么没记下。
在餐桌边吃着早点的李小白踊跃发言：“小佳，好久没吃炒鸡丁了。”
“还有酱香鱼排。”
“可乐鸡翅怎么样。”
“再做一份虾仁蛋羹吧。”
李佳妮本来想直接把某人的声音屏蔽掉，谁想，某人竟是个停不下来毫不自觉的主。
一个人一直在你耳边坚持不懈地碎碎念，自制力再强的李佳妮，脸色也越发不好看了。
“卤猪蹄！”更加来劲。
你咋不直接说满汉全席得了。
“还是番茄面~”眼睛放光。
“妈。”青筋微露，李佳妮觉得有必要打断某人了。
李小白从一发不可收拾的遐想中回到现实，灵敏地嗅到某种火气。
紧接着，她一副我不挑剔很好喂养地正色道：“其实只要是小佳做的，就是粗茶淡饭也是人间美味。”如此没错地点点头，喝喝牛奶。
有这么一大清早就挑战女儿耐心的妈吗？
李佳妮想李小白这话说的，敢情李小白都是生活在她的淫威之下，受苦受难，三餐不饱吗？
刚想开口来个一日之训在于晨，耳边传来一古怪的声音。
李佳妮扭头朝坐在自己右手边的马彤彤看去。
小女孩捧着牛奶，害羞地粉着小脸蛋。
咧个腼腆却疑似谄媚的笑脸：“姐姐好厉害，什么都会。”害她听着肚子又饿了。
“彤彤中午想吃什么？”李佳妮笑着问。等等，干嘛在吃着早餐的时候说午餐，也太猴急了点吧。
马彤彤想也不想就道：“只要是姐姐做的，我都喜欢。”妹妹是姐姐的贴心小棉袄啊。
李佳妮保持着微笑回头，看向李小白，眼里分明是在传达：彤彤都比你好养多了。
李小白自觉眼珠子朝旁瞥，掩耳盗铃地装作没看见，心里那个小九九。唉，只怪没提前把彤彤拉到同一战线。
这老妈，跟孩子一样。李佳妮顿了顿，发现有错。
孩子都比她好多了。
唉，谁让她就摊上了，“要不，午餐就做可乐鸡翅，芝士番茄面还有芙蓉汤吧。”
某大孩子一听，立刻“耶”的一声，两眼迸出期待，“我就知道小佳对我最好了~”
李小白你也给我克制点，李佳妮都嫌弃地不想去看李小白的欢呼傻乐了，拿起桌底下一支笔，改动起纸条上的食材。
对于妈妈这样的状态，马彤彤在一年的相处下，显然已经见怪不怪，虽然这个妈妈和之前心目中的那个优雅温柔的小白阿姨有点出入，那原形毕露的天真性格还是让马彤彤很是喜欢。
虽然她已经是小女生了，不能再像小孩子一样闹腾了，但也是很开心的，因为这个家好像每天都很热闹……彤彤，你也才6岁……
那笔在纸上划了一阵，李佳妮看着猫抓一般的那纸条，顿时，气又来了，忍不住就朝还在手舞足蹈的李小白发飙，“你昨天不是说要吃炖排骨，要吃炒三鲜，红烧鱼的吗？”
“那都是昨天中午说的了，”李小白立即小心翼翼道，“昨天晚上不明明改成了海蛎煎，紫菜回锅肉，醋溜白菜。”
Ohmymother……你当你是在自圆其说吗？可李佳妮怎么感觉那股火烧得更旺了呢。
将罪证——那张鬼画符一般的纸条亮到李小白面前，一字一顿：“有你这么善变的吗？”
李小白看着那张已经无空白处的纸条，半是讨好，半是委屈道：“女人不都是善变的吗？”这话越说越小声，到最后竟如同蚊子一般，因为李小白分明看见小佳两手正对着她做出要撕掉那纸条的警告。
如果真让小佳撕掉，那可不是一张纸条的事而已呐，那可是关系到中午及晚上的两餐生计大事。
“好好好，我错了~”能屈能伸，李小白心塞地想：唉，她这个妈呀，怎么就当得这么窝囊呢……
李佳妮这才白她一眼地带过这件事，全然忘了某人是个知错不改的主，未来这种场景必然还会N次发生。
什么产后抑郁，李佳妮瞧李小白那样，不得不安慰自己往好处想，那对李小白来说只能是个传说。
“好了，我去买菜了。”李佳妮塞完最后一口三明治喝掉最后一口牛奶，被李小白这么折腾，计划时间早过了。
李小白状似随意地瞟了眼小佳的空杯空盘，对上起身的女儿来个灿烂的大笑容——那一刻仿佛她是向日葵，而小佳是她的太阳。
“要快点回来啊~”
老娘估计今天是要和大妈挤超市了，都是拜你所赐。李佳妮没好气地走到玄关处换鞋。
马彤彤立刻举手自荐：“姐姐，我想和你一起去！”
玄关处传来温和的声音：“彤彤留下来，等下小海醒了，陪小海玩好吗？小海可喜欢彤彤姐姐了。”
厚！你什么时候能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李小白心里那个不平衡。
马彤彤很是给力，听话道：“嗯！我会哄弟弟，不让他哭。”
“彤彤真棒！”
李小白砸吧砸吧嘴，无言以对。
41
当李佳妮一切准备就绪，拖着购物车就要出发，那咫尺面前的门边传来铃声。
愣了愣，一大清早的，谁啊？李佳妮就猫眼看出去，竟是小朵和周小新那对萝卜头。
不多想就将门打开，也在同时开启门外的周小新嗓门。
“老大！”周小新那个敞亮的声音，分明是在提示：老大看到我是不是很惊喜啊！
李佳妮立马皱眉，做嘘状，周小新这厮是想引起公愤来的吧。
“小海在睡觉，小声点。”
“老大。”小朵道。
“你们怎么来了？”李佳妮挺是讶异，话说，除了两次给她过生日外，他们似乎没来过她这个家。
周小新和小朵一个笑得乐癫一个笑得腼腆……李佳妮真该庆幸小朵没有被某人同化……两人怎么好意思说主要是因为前天儿把老大一个人晒在酒店，心里抱歉，今天一大早过来请罪的呢，次要的嘛……
显然李佳妮已经忘了那事，而且她后来认为是自己将他们俩落了。
周小新和小朵自动配音：“将将！”四只手一抬，四袋鼓鼓的便利袋。
李佳妮透过那透明袋子，分明看见里头鱼呀肉呀菜呀，葱姜蒜，琳琅满目，应有尽有的一堆食材。
咦？那超市还是她经常去的那家。
——呃，李佳妮还没弄懂他俩的意思。
“老大，允许我们今天蹭个饭吗？”周小新道。
小朵接着说：“我们已经好久没有吃到老大做的菜了。”
“所以我们把菜都带过来了，老大看还有什么需要，我再去买！”说着，周小新和小朵自觉走进屋内。
李佳妮愣愣地看着两人入内。
李小白和马彤彤听李佳妮在门口和人对话，都好奇加礼貌地凑过来。
一见是小佳的那两个狗腿……呃呸，好朋友，李小白开心道：“你们怎么来啦？”可以说是好久不见了。
二见两人手里的袋子，那开心……就更开心了，“还带这么多东西！”
李小白你给我矜持一点。某人翻白眼的冲动没忍住。
“快进来吧，吃早餐了吗。”
“谢谢阿姨，我们是吃了过来的。”
李佳妮在两人进门后，将门关上，在重新换拖鞋的档，听着李小白和那两个娃的交谈，还挺乐呵的。
但，有一个显然不是那么热络了。
马彤彤一见到伊小朵还好，可对上周小新，两人一碰面就针锋相对的旧恨迅速被勾起，这样的结果自然又是针锋相对了——真是恶性循环啊。
小脸蛋嘟起不满的抗议，直瞪瞪地瞪向粗线条的某人。
“彤彤早上好啊~”伊小朵低头道。
可惜她被连坐了，马彤彤鸟也不鸟她。
周小新见状，对小朋友的旧恨那是忘得一干二净，新仇却是被撩起了。
“小鬼头，你是牙龈发炎了还怎么着。”
亏你想得出来。李佳妮想。
“你才牙龈发炎呢。”小小妮子终于开金口。
“你……”周小新才想继续进攻，就被小朵和事老地抢白。
“彤彤今天扎的头发真好看。”
“跟两坨牛大便一样。”“这是我姐姐帮我扎的哦。”恶狠狠的话和得意洋洋的显摆一同响起。
周小新突然顿住，似乎意识到什么不对，眼珠子慢慢瞥向小朵。
伊小朵同时瞥向他的眼神中竟有爱莫能助的同情。
再缓缓扭头，看向玄关处的马彤彤的姐姐……果然正着一脸莫测看着他。
“你竟然说姐姐扎的跟牛、牛……”马彤彤气得就要用眼神把某人射杀，可偏偏就是吐不出那两个字。
好臭好恶心好讨厌！恰如马彤彤此刻对周小新的定义。
这一切都不可怕，可怕的是周小新瞧见老大嘴角咧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仿佛是在对他说：你小子想吃翔吗？
的确，李小白兼马彤彤的形象设计师李佳妮就是这个意思。
“老大，我还没说完呢，就像是牛大便上的鲜花一样。”周小新赶紧往圆处扯。
“哦，所以我家彤彤是牛翔咯。”
“……”老大你就饶过我吧。
伊小朵本想继续默哀，却突然打断他们：“小海醒了。”
其中一间房间里，果然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很适时地终止了这一场关于“谁是翔”的对话，救了周小新一命。
马彤彤一听立刻扭头往房里跑，一路上还小警铃地喊：“弟弟醒了，妈妈，弟弟醒了！”
正在厨房里浏览食材幻想午餐的李小白闻讯也是跟地震了一般地跑出来，目标直奔房间。
“来了来了，小海，妈妈来了~”
不一会儿，那房里头便传来小孩哭和哄小孩交杂的声音。
李佳妮实在听不下去，便要往里走。
“老大~”周小新苦巴巴地叫了一声。
李佳妮不回头，只留一句：“今天谢了。”
周小新愣半晌才反应过来，老大指的是买菜的事，犹豫了一下，方询问小朵：“老大是不生气了吗？”
“老大逗你玩呢。”伊小朵如是道。
42
李佳妮很忙，真的很忙，打扫洗衣做饭，哄小孩，每天重复的一堆琐事重复地占用着她的每个周一到周五。
不过，今天她有两个帮手。
本就无法理所当然地以客人的身份看着老大这般忙碌，再加上两人本来就是来请罪的，周小新和小朵哪能在一边闲着，便就主动帮忙起来。
不一会儿，一个洗碗一个擦桌，一个扫地。
不一会儿，一个洗衣服一个拖地板，一个浇花。
不一会儿，一个逗小孩一个晾衣服，一个洗菜。
不一会儿……
伊小朵想着这么多事每天都是老大一个人在干，看着老大忙活时依旧气定神闲动作利索的身影，都有些心疼了。
“老大，难怪你都胖不起来。”
手头动作一顿，李佳妮看向一脸心疼的小朵。
咦？这场景，怎么感觉很是熟悉？
李小白很想帮忙，却什么也帮不上，只能瞧着，心里那个过意不去，其实她每天都这是么心理煎熬的。
“小佳，真没有什么要我帮忙的？”李小白第N+1次发问。
李佳妮最后给她一个任务，帮忙把四季豆剥了。
然后她把豆剥了个开膛，豆子都掉出来了。
然后——某人被判房间里流放去了。
马彤彤要帮忙，李佳妮让她去和小海玩。
结果小鬼头和周小新又凑到了一起，再结果，小海被放在中间，眼珠子一会儿瞧过来一会儿瞧过去地看着这一大一小拌嘴。
这个家，今天还真是挺热闹的。别说平时也热闹，因着今天着实是不太一样，有房间里的斗嘴声和劝架及哄小孩声，还有厨房里的水声锅铲声和聊天欢笑声，尽都是那么的令人投入。
而时间也就过得很快。
当一桌的饭菜香勾出了房间里的几只馋虫时，时间走到了十二点。
餐桌上，虾仁鸡蛋羹，红烧鲫鱼，豆子很奇怪的炒三鲜，香菇排骨汤，可乐鸡翅，那个鲜香四溢，餐馆子都没法比。
主厨李佳妮和助手小朵两人很满意地看着大家一副垂涎欲滴的饿狼相。
“哇~好好吃的样子呀~”马彤彤惊喜道。
“我要开动啦~”李小白举起筷子，霍霍。
“开动吧。”李佳妮道，差点就要迸出那一句：一粒饭也不许给我剩下。
“嗯，太美味了，”周小新忍不住抬头激动道，“老大，我们以后可不可以经常过来蹭饭~”
马彤彤正吃得不亦乐乎，都忘了要反对了。
李佳妮闻言道：“小朵，周小新是不是经常到你家蹭饭。”
小朵和周小新一听，两腮竟都是红扑扑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让热腾腾的饭菜香熏出来的。
两人默契地把头更低，加入这激烈的夺食中。
李佳妮半晌才反应过来，失了个笑，想想自己被老大老大地叫了这么久，竟也有些为老不尊了。自己以前会开这种玩笑吗？
低头要吃饭，瞧那一桌，嘴角一扯：一群饿狼啊。
小朵突然又抬头，对上老大，那一脸诚恳：“老大收我为徒吧，那我就可以……”
李佳妮了然，乐意地点头。
等等，她好像给了他们什么理由可以天天来蹭饭了。
43
午饭过后，便是美美的午睡时间，果真是饭饱思睡意啊。
当李佳妮从洗手间出来，一屋子已经寂然无声，让她不得不连呼吸都是放轻的。
终于拌完嘴的大小冤家竟然草草地在客厅里各自占着大小沙发睡着了。李佳妮取来两件凉被给他们盖上，再到李小白房间。
淡定地看着李小白睡得歪七扭八，将趴在席上同样睡得很深沉的小海抱到婴儿床中，李佳妮这才安心地踱会自己房间。
本想小朵睡了，不想进房却看见小朵正背对着自己坐在床头，这不自觉的孩子。
那不自觉的孩子双肩一颤，察觉有人进来了。
“小朵，不睡干什么呢？”李佳妮走过去，才在合适的角度看见小朵手里捧着一本旧相册，一本让她脑子一嗡的相册。
而小朵此时翻开的那一面上，竟是李佳妮小学某次儿童节走秀表演扮成燕尾服小绅士的照片。
呃，这着实令人脸红。
“小朵。”声音低沉了些。
伊小朵赶紧主动认错：“老大，我知道乱碰人家的东西很不好，但是……老大小时候真的好可爱啊~”
那前后不搭的解释，讨好的笑脸，还有分明把相册抓得更紧的双手，着实让李佳妮读不出知错的含义。
原来，小朵也有这么无赖的时候。
还有更无赖的。
“所以，”伊小朵继续道，这会儿竟有风雨欲来大无畏的快速，“我忍不住就把它拍到空间里存着了，老大，我保证，照片加密没有人会看到，而且，为表示歉意，我把我最丑的照片传到网上去了。”
有图为证，李佳妮看见电脑屏幕上此刻亮着某娃的空间，有一张疑似贞子的图片，蓬头垢面。
这娃还真是一豁出去就不给自己留余地啊。
小朵，你大可不必如此。
真够狠的，直接让李佳妮无法驳斥。
……她注定那小朵没辙了。
李佳妮心里冒汗，别扭了半晌，才坐到小朵身边。
“没事，把你的照片删了吧。”
小朵这才终于松一口气，那笑容更加天真无邪了。
只是，她并没有跟老大说……是所有照片都拍了啊。
遗憾的是，怎么照片这么少。
少，当然少，李佳妮打小就不喜爱拍照，这相册里头多的是学校的学生证件照和毕业照，少的就那么几张被李小白软磨硬泡才拍下来的生活照。李小白丢三落四的，相册都失踪好几年了，回想李小白结婚后的那一次搬家，李佳妮从一堆杂物中发现了它，然后不再交还李小白，就顺手保管至今了。
“这张，我想想，是初中一次野炊的集体照。”李佳妮看着照片里头许多汗津津的笑脸，遥想当时她本不太愿意参加，结果学校打电话到家里，最后……李小白威胁她如果不去就没收钥匙将她关在门外。
伊小朵又指了一张。
李佳妮倒挺配合地成了解说员。
一眨眼的功夫，相册看到尾了，本来就不多，李佳妮见翻过来的这一页，是她去年，也就是南一高中的班级毕业照。
由于身高的关系，她被安排在第三排的尾巴成了标杆。
去年的事了啊。李佳妮恍惚中觉得才是昨天，可那种每日学习压力的感觉分明已经生远。
目光不自觉停到班主任头像上，那个笑得煞是和蔼可亲的小老头，记忆顿时连接到几天前的街道上。
那个拾荒的落魄老人……
“老大。”小朵的声音打断了李佳妮的回想。
李佳妮回过神，见小朵颇为认真地盯着那张毕业照看，声音竟也低沉了些。
怎么了？思绪被打断便没再接下去。
“这张照片，其实，有一个秘密。”小朵多很神秘，眼睛看着照片，一瞬不瞬。
李佳妮不知怎么的，顿时感觉房间气氛不对劲，有点森森然。她不免被小朵的低沉弄得有了浮想，看向那照片中的每一张或严肃或开心的脸……
难不成，多出了……一个人？
不是吧。
灵异毕业照的话题在电视上是屡见不鲜的，再加上非一般人的小朵的烘托……自认挺唯物的李佳妮悄悄咽了口唾沫，背脊有些僵直。
她极细打量照片，做好随时被多出的那个人吓得木楞的心理准备。
却见小朵伸出细长的手指，指腹一点，指的却是那张照片中毫不起眼的背景……后面的操场。
当时拍照是在校园的国旗小广场上，放学时间，小广场上人来人往，被乱入了几个人当背景，并不奇怪。
李佳妮见小朵指的是两个被拍入照片的背影，虽然拇指头大小，但看得出是学生。
这两个，有什么问题吗？
李佳妮稍稍凑近些仔细瞧，两个背对着镜头的学生直挺挺地站着，貌似一男一女，身高差不多，都是瘦小型的，画风有点像……
李佳妮没有惊吓了，只有慢悠悠向她淌来的无力感。
伊小朵见老大了然的神情，却自动无视老大嘴角的抽搐，掩不住兴奋道：“老大也发现了对不对？是我和小新~”
李佳妮听着小朵开心道来：“没想到我和小新成功了，老大还记得那个时候我们刚好来找老大吗？我和小新见老大在拍毕业照就想出了这个点子，这样，我们三个都能在一张照片里了。
“本来还担心角度不对呢，没想到，今天看到照片，我们成功了。”
一起在照片里头……的确，那两抹黑影。
李佳妮有疑问，那你俩为什么要背对镜头呢？
“老大是不是也突然觉得这张照片很有纪念意义。”
看着小朵眼睛完全放光的欣喜，李佳妮不忍打击地点头：“……嗯。”
她突然感觉，小朵果然还是被小新同化了，但如果是更开心，更活泼的同化，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至少李佳妮觉得此刻的小朵天真烂漫，可爱极了。
“等下我要记得跟小新说，他一定会很有成就感的。”
你俩不凑成一对，谁和谁更适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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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应该是最后一张了吧。
如果李佳妮没记错。
嗯，事实证明，她记错了。
李佳妮任着小朵不放弃地将那些空白页翻个遍，直到最后一页时，她愣了，竟还有一张，而且还是……
她和哥哥，还有李小白的唯一一张合照。
虽然照片已经有些泛黄，但李佳妮一下子便记起是那一次和哥哥过生日，同样也是唯一的一次。
画面有些拥挤，五岁的小佳和哥哥被许多小萝卜头围在桌前，还有乱入凑热闹的大萝卜头李小白，看着那张笑得比孩童还灿烂的脸庞，某人思绪有些跳闸地来了一句：这逆生长的李小白。
思绪拉回，见每一个小朋友或望着镜头或盯着桌上的小蛋糕，都是笑眯眯的。
哥哥如是，可为什么那时的她却皱着一对疑似不满的眉头呢？还嘟着嘴。
呃……
李佳妮现下回忆，却想不通了。只一下子带过，接着便回忆起生日之后……
好似幸福的切割线，那次生日后的不久，日子便成了另一种场景。
李佳妮稍稍蹙起眉头，抿起自己也没有察觉的伤感唇线。
若不是小朵开口，她会继续沉浸下去。
“啊，”伊小朵惊喜道，指着里头的两个小脑袋道，“是老大，还有家诚学长？”
李佳妮扯了扯嘴角，默认。
“好可爱~怎么这么小这么可爱呀？”
也对，这也算是她李佳妮的第一张照片了。
小朵继续惊喜道：“老大和家诚学长，这是在过生日吗？还有小白阿姨。”紧接着不小心顿了一下。
李佳妮竟晓得小朵这个停顿是什么意思，还是那一句：这逆生长的李小白。
小朵倒是适应能力超强，一下子便转移目标，对着照片思索道：“可老大那个时候不是很开心吗？皱着眉头，好像小大人……还是好可爱。”
小朵，你今天“可爱”这两个字用得是在太频繁了。
李佳妮道：“唉，不记得了。”
一本相册看得有始有终，可小朵就是对这最后一张百看不厌，李佳妮只得动手抽出相册，放到它原本的位置。
“该睡觉了吧，小朋友。”
伊小朵意犹未尽，但还是腆着笑意点头。
当李佳妮要合上电脑，却冷不丁的再次被屏幕上那蓬头垢面的贞子图吓了一愣。
随后，她道：“小朵，我帮你删了吧。”
45
大概是一个钟头后，午睡的人一个接着一个悠悠转醒。
轻盈漂浮着的空气又开始有了活力的颤动。
话说周小新和小朵今日前来可不止是为了负荆请罪，还有一件大事要跟老大汇报，于是两人软磨硬泡地要将老大拐出门。
李佳妮哪里能安心出门啊，没想到李小白这个最让人不放心的大孩子却扯住一心要拯救姐姐于水火的马彤彤，笑得开心道：“家里有我呢，还能有什么事？年轻人就应该多出去走动走动，别老是窝在家里，只发霉不长蘑菇。”
我是为什么成天在家你不晓得？李佳妮看着装着一脸老成的李小白和双眼水汪汪的马彤彤挥手告别于那门扇之后——她成功被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