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区的郊外,有一间破烂的仓库,这间仓库荒废的时间已经有五十多年,但仓库却依然十分坚固。
赫连仁华清楚地记得,加上这次,他是第三十七次来这间仓库。守仓库的老人名叫欧阳继,老人九十多岁,已经很老,赫连仁华对老人一向很尊敬,从第一次来这里开始他就没吩咐老人做什么,但每次老人都会在他来前为他打扫一次仓库。
仓库中只有一个灯,而且灯光很昏暗,灯下有一张桌子,桌子是那种最老式的四方桌子,到了晚上,老人已经去睡了,所以桌前只有两个人。
赫连仁华和杨傲。
桌上有一份报纸,报纸的头条,写着这样一则新闻“西贡老大刑满释放直步过街走港城,黑白二道欲起风云都市江湖谁笑傲。”
杨傲先开了口,道:“外面的事真的和报纸上说的一样吗?”
赫连仁华点点头,道:“这是意料之中的事,这也正是我三个月前从泰国找你来的原因。”
“那么你要我做的是什么?”
“杀了易小路,平息这场风波!你知道我们警署要的是和平,港城由东星洪堂互相牵制是最好的,港城不能出现独霸的局面。因为黑道独霸之后面临的是白道的凋零,市民的权利必将受到侵袭。”
“我在泰国十三岁就以杀人为业,已有五年,但我听说过易小路,我并没有能力杀他!”
“你现在或许没有,但经过欧阳继的训练,再过三个月,你一定有,欧阳继是最顶级的杀手训练师,他曾经为我训练过三十六个杀手,你是第三十七个,也是最后一个,因为他已经很老,训练你以后他已经可以归隐了。”
“那好,酬金呢?”
“三千万!”
杨傲知道,这已经是杀手业里有史以来最高的单批出价,但他也知道,他所面临的也是杀手业里有史以来最高的风险,只因易小路已经是黑道里百年不遇的枭雄,毕竟他上个月才满的十八岁,他才刚刚成年。
赫连仁华看出了他的犹豫,他接着又道:“我请杀手的目的是为了全港三百万的市民,以前的三十六个杀手是这样,你也是这样。记住,你是白道杀手。”赫连仁华说完,放下了三张一千万的支票,然后转身向仓库外走去。
就在赫连仁华快要消失在夜色里的时候,杨傲赫然站起,拿了一张支票,道:“我拿一千万,剩下的杀了人再来取。”
夜色中,赫连仁华笑了,心中暗道:“杨秋,你没想到吧!你的儿子已成了我的杀人工具,要称霸港城的向来就只有我,赫连仁华。”
西贡在港城的最西端,这里有一个码头,也是易小路出生的地方。十二岁时他带了十多个孩子,走出西贡,闯入港城黑道,用了八年时间便与东星洪堂分庭而抗,若不是十年前因为一个女孩而入狱,或许现在他已经稳坐黑道第一把椅子。
易小路想起这些事的时候,他面前的酒杯已经喝空七次了。酒桌上还有另外三个人,鱼头、龙虾和螃蟹,他们最初走出西贡时有十多个生死兄弟,而现在只剩下他们四个。
鱼头给他倒满酒,易小路道:“墨雪呢,她去哪里了,怎么她没来接我?”
另三人同时一愕,龙虾道:“路哥,你忘记了吗,你入狱之前她就已经去了?”
易小路喝下那杯酒,思绪飘到了十年前。
五月七日,港城下起了今年最大的一场雨,雨中易小路向前走去,他的身后跟着三千多人。黑压压的一片,似乎要和那满天的乌云比比势头一般。
老天怒了,划下一道闪电。雨更大了。
身后的鱼头道:“路哥,你不能一个人去,这一定是陷阱!”
身后的三千多人同时叫了起来:“路哥,你不能去!”
易小路头也不回继续走着,但他的声音很坚定:“耀扬抓了墨雪,我不去她就会死,我能不去吗?已经到了元朗,你们别再跟来。”
身后的三千多人停住,他们知道老大一旦决定就不会再更改。
易小路一人走向了元朗,走向东星的地盘,走向耀扬的陷阱。
耀扬的陷阱就设在元朗大厦的第十八层,在十八层上,易小路终于看见了杨墨雪,并听见了杨墨雪那熟悉的声音。
“路哥,你怎么要来,你不知道这是陷阱吗,你抢了耀扬这么多的地盘,他怎么会放了你我。”杨墨雪的声音颤抖,眼中带着泪花。
易小路道:“看见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我一定会救你出去。”他说完话,转向一直在冷笑着的耀扬,道:“我来了,你有什么就说,不说,我便要带人走了!”
三十多岁的耀扬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青年像极了若干年前洪堂的第一打手陈浩南,但陈浩南也曾败在过他的手下,他从来就不相信这港城有什么人能不败给他。易小路的眼睛向他这边盯过来,他面前的十多个小弟全部移去了他的后面,那眼神确实很摄人。
耀扬觉得是他说话的时候了,他道:“东星这么大的场子,百多年的历史,你小子居然说抢就抢,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真不知道厉害。”他说着话,拳头轮起给了易小路一拳。
易小路没有还手,因为他知道不能还手。杨墨雪被紧紧搀住,还有两把枪指着她的头。
血很快流了出来,易小路合着吐沫吐在地上,他的头依然昂起。耀扬的拳头似乎在隐隐作痛,“好,果然像条汉子,你们去,给他来顿好的。”老大吩咐,他身后的十多个小弟马上窜去。
十多只拳脚很快招呼在易小路的身上,易小路弓在地上,尽量护住自己的要害。十多个人愤怒的踢打着,杨墨雪已经哭出声来:“不要打了,你们不要打了,会打死他的……”
耀扬的脸色很得意,他就喜欢看这种场面,而这时,一个男孩叫着扑到了他的脚前:“爸爸,他们在做什么,好好玩呀!”
耀扬抚着儿子耀飞的头,道:“你要不要去玩?”
耀飞道:“好啊,我也去玩!”
“你们让开,让我儿子来。”所有的人马上退了开去,耀扬给了儿子一把小刀,道:“飞儿,听说他的那双爪子很厉害,你就去划开他的爪子看看,里面的骨头是不是都是铁的。”
“人的骨头有铁的吗?”十岁的耀飞实在不解,他在学校里老师可没这么教过。
耀扬道:“你去划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耀飞马上向易小路走过去,小刀在他的手中握得很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