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府院墙错落,萧楚恒是在里面绕了不知道多久才得到一个白府下人的指引找到了静心湖的所在。
此时洛祈颜早就喝的迷迷糊糊,说话都口齿不清了,可是却固执的不肯回房,偏要拉着白染和她聊天,而且还喊着要彻夜不休。
白染面对这样的洛祈颜着实有些哭笑不得,他可不像眼前洛祈颜没有事情做,眼看着寒冬腊月将至,关于冬季采买还有年终分红等等事情还都等着他来过目决定。除了祈隐商盟的事情之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处理呢,他可没有这么闲呢。
毕竟,年底眼看着就要来了,针对卧龙城的“隐刺”组织进行的拔除计划也该开始了!
其实,白染并没有想这么早就卷入皇族争端之中,可是这一次的计划却打了白染措手不及,着实让白染心惊了一次。
这一次“嫁祸”计划本来准备万全,可是他白染千算万算都没想到会遇到第三者横插一手,差点害死了自己复仇大业的核心人物。他白染是什么人?敢动他的猎物,无疑与是站到了他的对立面。
他白染可不管这隐刺是谁的暗棋,只要阻挡了他复仇大计,任何阻碍者都只有死路一条!
“想不到那个岐国太子也是不甘寂寞的人啊,他父亲当年就是黄袍加身,逼宫篡位,他这个儿子倒是也随了他的父皇。不过,这个岐国太子却是比他那个皇帝老子还要疯狂,竟然想要借助北齐的力量强制边军,骗取卧龙城的禁军掉防。哼哼,这个晋王殿下还真是活得艰难,好不容易出了一次远门,却被两国的太子盯上了。这一个北齐太子,一个岐国太子都想用萧楚恒这个皇子身份做文章么?”白染想到这里,为自己斟满了一杯酒,冷笑道,“只怕是你们都没想到,那萧楚恒最后没死成,便是你们那个联络人也被我抓到了我抓到了。”
想起那个叫李士官的人临死前那怨毒的眼神,白染心中舒爽异常,不由来酒兴,提起酒壶,对着壶嘴便是一阵畅饮。
白染正喝酒的时候,萧楚恒踏步走入了这小亭中。萧楚恒扫了一眼醉的不省人事的洛祈颜,再看看一身白衣面容清冷的白染,心中微微有些不快。以萧楚恒的眼力如何看不出白染并没有喝多少酒?反倒是洛祈颜喝得烂醉如泥,嘴里不知道在嘟囔着什么有的没得。
“白公子真是好兴致,这么晚了,一个人也喝的这么开怀。”萧楚恒言语中带着讽刺的意味,收起袖摆就这么坐了下来。
“晋王殿下怎么这么晚出来了?”白染放下了酒壶好似完全没有察觉到萧楚恒的讽刺话语,笑着问道。
“呵呵,这几天承蒙白公子关照,整日在房中养伤也着实闷了些,听说白公子正和洛祈颜在这静心湖小聚,便过来瞧瞧。”萧楚恒说到这里,转头看了看已经趴在桌子上的洛祈颜,又看了看身前的白染,似笑非笑的说道,“本王应该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白染哈哈一笑,道,“晋王殿下说笑了,洛兄虽然看起来年纪不大,却是一个好学之人,今天有幸和洛公子畅谈一番书籍之妙,也是白某的荣幸。不过晋王殿下入夜特意前来,莫非是知道洛兄不胜酒力,所以特意过来照看的么?”
萧楚恒的确是来看洛祈颜的,可是此刻被白染点破了心思,他却是如何都不能承认了。想来他堂堂北齐晋王,竟然担心一个医馆的小生,担心也就算了,甚至还在伤病未愈的情况下大半夜跑出来看洛祈颜的情况。这要是传出去,他堂堂皇子担心一个男人担心到这个程度,他萧楚恒岂不是丢光了皇家的两面?不说那些皇族兄弟了,只怕是父皇至此也不会对他有一丝期望了。
想到这里,萧楚恒轻轻咳嗽了两声,眼睛一转便找到了说辞,脸上露出平易近人的笑容,“说起来,本王还未曾谢过白公子在危难之时施以援手的恩情,本来想着祈颜也在,正好一并谢过白公子,但是看样子祈颜已经醉的不省人事,本王便带着他那一份,谢过白公子了。”说完,萧楚恒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举至白染面前示意了一下,便要一杯尽饮。
萧楚恒正欲将杯中酒水倒入口中时,却不想举杯的手被白染拉住了。
“白公子,你这是?”萧楚恒眼中带着审视的神色,不解道。
“晋王殿下如此就折杀了白某了。不说殿下身体正有伤病不能饮酒,说一句大不敬的,那一日即便遇到的是别人,白某也一定会出手相救的,其实也殿下也不必挂怀。”白染说道这里,却似陷入了回忆之中,轻声道,“说起来,白某小时候家里也是富甲一方的,可是八岁那年,草原狼族来犯,我的父母都死在了那场屠杀中,我是被大伯背着逃得性命的,可是大伯为了救我,也中了一箭,那时候也是寒冬腊月啊,我记得天比这个时候还要冷的多,我大伯为了保住我的性命便将我藏在雪窝里,自己一个人引着狼兵离开……”
白染说到这里,眼中隐隐有泪光闪烁,“大伯他为了我,命也是不要了,我躲在雪窝里害怕的不行,眼看着那群狼兵从雪窝前面驾马追杀大伯,却没有一点勇气走出去。我清楚的听见后来远处传来的惨叫声,当那群狼兵在我面前走过的时候,我还看见那狼兵拖着刀,上面的血淋了一地……”
白染说到这里哽咽的几番说不出话来,似乎那年少时惨痛的回忆让他至今都无法释怀,历历如新,“后来我被一个路过逃难的商人救了下来,那位商人便是我的养父了,若是没有我的养父,我只怕早就冻死在八岁那年了,所以遇到有人遭遇困难,我总想着去帮一把,也算是还大伯、养父救我的恩情吧。”
萧楚恒静静的看着身前声泪俱下的白染,他心中也不由感慨一番。眼前这个置办下如此大基业的年轻人,想必是一路走来也是很辛苦的。虽然萧楚恒还看不出这白染到底话语有几分真,但是对方那一副真挚的表情却是做不得假的,若是真的在做戏的话,那只能说这个白染心机实在是深的可怕了。
“对了,方才我听闻你说你八岁遭遇了狼族之祸,看你模样也不过是二十有余的模样,推算起来,十六年前北齐曾遭遇过草原狼族骚扰边境的事情,莫非,你是……是北齐人?”萧楚恒出声问道。
白染听到这里,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笑道,“不错,白某的确是北齐人,曾是北齐下城人士。”
曾,一个曾字藏有多少心酸曲折。十六年前,十六年前自己也曾经历了一场痛心彻骨啊。萧楚恒看着眼前这个与自己差不多大,却已经饱经沧桑的同龄人,又都是北齐人身处这异地他乡,联想起旧事,不由感觉两人的关系拉近了不少。
两个人便这么各自怀着心事,将杯中之酒慢慢的饮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