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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天云上人

与夏云轩想象中的大相庭径,这御风阁最上一层敞亮开阔,透过窗外能够将整座吴家尽收眼底。当然,如果空中没有如此浓厚阴气的话效果会更佳。另外,这一层楼的装饰极为精细,所有石柱,桌椅,屏风的选材都大有讲究,整体结合在一起透露出一种安逸的意境,想来这天云上人也是颇有品味之人。

“前辈,既然你能够开启最后这道门,是不是之前就已经进去过了。”

黑衣男子摇了摇头,回道:“没有。”

“为什么呢?”

“我爹不让我进来。”

“嗯?你爹?”

“没错,他便就是众所周知的天云上人。”

夏云轩猛然一惊,连忙环顾四周,却看不到第三人的影子。

“不用看了,等会他才能出来。”黑衣男子说完走到楼层中央,蹲下身,接着掏出一块纯白色的灵石放入脚下石板凹陷处,霎时间整座楼层散发出一阵微白的光芒。

如果从远处看的话可以发现,不仅仅是这座楼层,整栋御风阁都有了动静。仿佛从千年的沉睡中渐渐苏醒,一股苍老的气息从阁楼底层铺散开来,带来一丝生机的气息。灰黑的天空中射出一道柔和的月光,直接铺洒在站在窗边的夏云轩身上。

突然地板产生了一阵晃动,嗡鸣声频繁响起。夏云轩疑惑地看了看四周,将手放在墙壁上,脸色微微一变。因为他感觉到墙壁内部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晃动,且力道极为强大。如果不是看到身旁黑衣男子如此淡然镇定,夏云轩肯定会认为这栋楼将要塌陷掉。

只听嗡鸣声越来越响,到了最后竟然犹如惊天鸣雷直欲刺穿云霄。此刻夏云轩不得不捂住耳朵,但却依旧能够感受到身外狂乱的动静。这时,楼层底部突然缓缓张开,露出一条长长的圆形地洞。他扭头向下一看,只见许多晶光闪闪的灵石贴附在地洞内侧,以某种奇特的规律布置开来。夏云轩仔细一想,发现这竟然和沉香谷的聚火大阵有几分相似之处。这时他才恍然大悟,之前那么多楼层高的圆形石柱里面竟然是这番景象。之前自己试探一下发现内部是实心的,多半就是眼前这阵法在作怪。

就在夏云轩猜测将要发生什么事情之时,所有灵石陡然散发出刺眼的光芒。仿佛积蓄了千载岁月的怒火,御风阁每一层楼突然向四周爆发出一股极为强劲的气流,扫荡着周围弥漫已久的死气。只见街道卷起一阵飞沙走石,就连那些僵尸们也有些吃不消被风吹得七零八乱。犹如怒龙吐息,以御风阁为中心,百里之内的树林竟无一完好。

这场肆意泛滥的咆哮持续了整整一炷香才有所消停。

见四周终于没了动静,夏云轩松了口气。回想刚才那一幕,如果一不小心掉落深洞之中,恐怕立刻会被风刃千刀万剐,最后连渣都不剩。此刻放眼窗外,地面虽说狼藉一片,但比起原先没有生机的时候要好得多了。深吸一口气,肺腑之中不再是有些浓稠恶心的黑雾,而是干净清新的空气。总而言之夏云轩对眼前这番景象还是很欣喜的,积郁在胸口的闷气也几乎一扫而光。

“飓风扫荡,看来这一切都是父亲安排好的。”黑衣男子一时愣了神,自言自语道。

一阵清风拂过,夏云轩看着不知从何冒出的点点星光,眼前突然一阵恍惚。谁知下一息一个陌生的人影突然漂浮在中央上空,正微笑地看着自己。此人看似不惑之年,两眼却透露出岁月沧桑,叫人心生敬畏。让夏云轩更加不可置信的是,这忽然出现的陌生人竟是由无数星光点缀而成,完全没有活人的血肉之躯。

“爹!”黑衣男子一下子跪倒在地,失声叫道。

夏云轩心中一惊,瞬间反应过来他就是传闻中的天云上人。按理说一般人即便修炼到元婴境界,在寿元限制下也不可能存活至今。那可是足足近三千年啊!自古以来也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例子,除非他真的达到更上一层的境界,成为一位仙人。

不过话说回来,天云上人现在这幅模样,难不成真的已经超越众生,脱凡成仙了?

“清风,想不到你都这般老了。”天云上人说话声音有些奇怪,给人空灵飘渺的感觉。不过尽管如此,夏云轩还是从中听出了一股浓情。

吴清风听后有些黯然,缓缓低下了头。

“为何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啊。”

“孩儿无能,至今无法突破元婴,辜负了父亲的期望。”

“哎。”天云上人叹了口气,说:“当年我嘱咐你修炼元婴之后再来此处开启机关,其实是有原因的。一直以来,我都以为是自身修为不济,这才得以让邪魔入体,以至于残害了家族同胞。哪知事实竟然不是这样……”

夏云轩心里疙瘩一下,隐隐有种不大好的预感。

“父亲的意思是?”

“自我出生以来,修炼方面一直都是顺风顺水。凭借高人一等的资质悟性以及家族给予的雄厚支持,我不负众望成为吴家第一个元婴修士。然而修道千年,我一直以为修的身,谁料其实应该修的是心啊!”

“修心?”

“没错,我就是因为心性太差,被邪魔趁机钻了空子侵蚀脑海,成为被人操控的傀儡。这邪魔专攻神智,唤醒人心最薄弱的地方,实在是叫人防不胜防。”

这时夏云轩忍不住插口问道:“听前辈意思这邪魔和心魔似乎是一样的。”

天云上人点点头:“没错,每当回忆起落日岛发生的事情,我便觉得很奇怪。这邪魔除了有一副黑色的肉身之外,其它任何方面都和心魔相似。如果事实真是如此的话,那我可就是千古罪人了。”

夏云轩瞬间想起陈师傅所说的,神州大陆所有元婴修士再不归来,顿时心中一凉。“前辈,不知这邪魔究竟是有何来历,落日岛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吴清风听后神色严肃了起来,因为这关系到自己家族近乎灭亡的真正原因。

天云上人思索了好一阵,这才缓缓道:“当年老夫已经是垂死之人,听闻落日岛有突破元婴的契机后便抱着最后的期望赶了过去。一年半后当我抵达落日岛时,发现整座岛屿空无一人,就连鸟兽都没有一只。不过我不死心,又在岛上搜寻了数日,依然毫无发现。正当我万念俱灰等待仙去之时,这只邪魔就找上了我。我仍然记得那天晚上乌云蔽月,浪声赫赫。他从海底冒出,一见面就对我出手,看架势像是信心十足。此邪魔通体黑色,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邪气,完全不似神州大陆上的灵物。不过我见其连金丹都没凝结,有些大意,竟然没有立刻将其灭杀,以至于中了他的道。”

夏云轩讶然道:“没结丹也有这么厉害?”

天云商人苦笑了下,摇头说:“这邪魔实力很是平庸,甚至根本进不了我的身。”

“那它又是如何得手的呢?”

“哎,当时我只是将其囚困在风壁里面,同时有些好奇它到底是什么东西。可是没多久突然脑海漆黑一片,五官神智瞬间不知被什么东西给屏蔽住了。虽然我立马反应过来在四周立起一道风壁,谁料这邪魔根本视之为无物,直接就冲了过来!”

“……”

“然后我就脑袋一黑,整个人开始沉陷在轮回梦境中。”天云上人说到这忍不住叹了口气。

夏云轩对此很有感悟,知道那邪魔也是趁机附上了他的身体,而轮回梦境多半也就是小蝶口中的地罗幻境。他想想后问道:“前辈,在幻境之中你难道就没有觉得很奇怪吗?例如身边的一切好像很虚假,或者脑袋很沉之类的。”

天云上人听后眼神瞬间凝聚了起来,认真道:“有!”

“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会这样。”

“想过。”

“即便如此你还不能脱困而出吗。”

“哪有这么简单。”天云上人面露苦涩。“每当我觉得不对劲想要打破梦境之时,总会立刻陷入另外一个梦境,然后忘记之前发生的事。就这样往往复复,轮回一次又一次,直到苏醒的那天。”

“苏醒?”

“没错,后来我才知道当时是有高人将邪魔击溃,从而我才没有再次被梦境纠缠,并重新占据了身体。”

夏云轩听后心生疑惑:“不可能吧,当时神州大陆几乎所有的元婴高手都已前往落日岛,怎么还有人能伤到前辈。”

“不,还是有人能做到这点的。”吴清风像是知道点内情,说:“据我调查所知,当初龙族根本就没有对落日岛有所行动,以他们的实力要想做到这点应该很容易。”

天云上人点点头:“也许是吧。我不知道此人是谁,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他应该没有恶意。毕竟我醒来后虽然身负重伤,但那邪魔却是伤得更重,故而一时间无法再对我出手。”

“原来还有这种往事。”夏云轩感慨了一阵,随后突然一下子想起了什么,“可是这么说来那邪魔依旧还潜伏在前辈体内。”

“没错……”天云上人顿时目露哀伤之色,好半天才缓缓说:“接下来我回到御风阁,打算好好调养一番,顺便想办法将这邪魔驱除体外。没想到它竟然察觉到我的意图,趁我打坐之时突然发作。当时我们的伤都没有彻底复原,所以一直僵持不下,谁也压制不了对方。可恨的是这厮见诡计不能得逞,为了分散我的注意力竟大开杀戒,控制我的身体将所有族人一个个残害致死。”

夏云轩听后沉默不语,吴清风则激动地周身颤抖。

“后来我悲愤之下散去周身灵力,全力将这邪魔驱除体外,并封印在一只木盒里。当时我的肉身快要涣散,仓促之下只能将其放在书房的一层书架上。为了警惕世人不要靠近这里以免再次释放出邪魔,我只好借用族人尸体制造出一片阴气覆盖在四周。”说到这天云上人语气已经有些平稳,像是强迫自己接受惨痛的事实。“当初我托人建造御风阁的时候收藏了一块聚魂石,于是死后便将残余精魄依附在上面,由此告知清风不要进来找我,除非修为臻至元婴。”

“这是为何?”

“要想克制此邪魔,除非亲身体会心魔的可怕,不然很容易中招,然后落得向我一样的下场。”

此刻吴清风忍不住惭愧道:“孩儿终其一生也只能凝结金丹,修为无法再精进半步,所以只好引诱圣医前辈来此,希望他能完成父亲的嘱托。”

“傻孩子,是为父害了你啊。”天云上人注视着对方,星光凝成的双眸显得是那般祥和:“本来你大可在这千年里享受生活,安度一生,结果却要承担为父的过错。”

“不,孩儿愿意这么做。”

天云上人点了点头,过了好一阵才将目光转向夏云轩,问:“这位小兄弟,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前辈,关于我的情况……”

“之前发生的事我都看到了,你不比太过惊慌。依我来看,那邪魔此刻正被囚困在你的丹田之中,看样子的确无法脱困而出。这就有些奇怪了,此物按理说此邪魔不惧五行之力,怎么会这么轻易被控制住。不知小兄弟念的那段口诀究竟是……”

“这个……”夏云轩苦笑了下:“这口诀究竟是什么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它只能使用一次。”

天云上人眼神如鹰,仔细观察了对方好一阵才点点头:“命,这就是命啊。”

“前辈意思是?”

“我之前匆匆赶至落日岛无非也是因为寿元将尽,没想到果然又活了千年之久,只不过却落得这种下场。夏小兄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有关落日岛的传言应该不是空穴来风。因为超越元婴,脱凡成仙的重要线索就在你体内丹田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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