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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归来

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此水几时休,此恨几时已,但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隐隐约约的歌声夹杂着冷冷淡淡的琵琶声从陵江水面的重重白雾中悠悠传来。陵江岸边杨柳抽芽,早春的袭袭冷风冻得站在岸边的女子不停的裹紧身上的白色披风。女子一边抬眼看向白雾重重的江面,一边不停的把双手放在嘴边哈气搓着。

两种声音混合着越来越靠近江岸,模模糊糊之间,站在岸边的女子隐约看见一顶血红色的软轿被四个蒙面且服饰一模一样白衣女子抬着向江岸飘来。而以血红色软轿为中心前后左右四个方位还飘着与抬轿女子穿着配饰一样的手持琵琶的蒙面女子。

江岸的女子待确认江面来人之后便单膝跪下,低头敛眉声音低沉道:“属下恭迎宫主”

琵琶声和歌声的混合越来越弱,血红色软轿突然消失在江面,顷刻却出现在江岸跪着的女子的身旁。

“玉婵,女帝可在帝文宫?”软轿中传来冷冷淡淡的声音。

玉婵恭敬答道:“回宫主,女帝在宫中等候宫主多时了。”

“走吧。”

一声令下,血红色软轿再次飘在空中,而跟随的白衣女子也与轿子同时飞起,时隐时现,渐行渐远,最后轿子与白衣女子一齐消失于虚空中。

玉婵起身,抽出腰间的玉笛放在唇边,一声穿透力较强的笛音穿过陵江江面的重重白雾,随即一只通体雪白的云鸽从白雾之中极速飞来,最后落在玉婵的抬起的手臂上。玉婵用另一只手在云鸽面前做了一串奇怪的手势,然后拍拍云鸽的翅膀振臂放飞了它。

帝文宫

女帝君碎玉侧身躺在美人榻上,榻前一袭水晶滴从天而降挡住了阶梯下跪着的来人的视线。

“红妃炽过了陵江之滨了?”

君碎玉闭着双目,懒散问到。

“启禀女帝,玉婵来信说她在陵江之滨已经叩拜过宫主,云鸽今日辰时到的帝文宫,想必过不了未时宫主就能到达浣花溪。”

“浣花溪?”君碎玉睁开双眼,沉思少顷,而后才缓缓开口道:“你去打点一下,让莫兰思在千鹤楼为她洗洗尘。”

“是!属下告退。”语毕,堂下跪着之人便转身离开。

“你终归还是回来了……”

浣花溪。

热闹非凡的市集上穿梭着各色各样的人,热情的路边商贩,伪装的江湖侠客,妩媚的楼上红妓,嬉戏的天真孩童,低头盘算的客栈掌柜,沉闷打盹的跑堂小二……这些人,有的忙忙碌碌,有的行色匆匆,有的言笑晏晏,有的失魂落魄,他们彼此之间毫无牵连,但他们之间却有一个共同点,便是都在浣花溪这片龙蛇混杂的地盘上烙下了永不磨灭的印记。

千鹤楼,浣花溪的象征性建筑,处于浣花溪的最中心之处。千鹤楼一共十层,每层都设计有六角飞檐,而每一角飞檐上都挂了用水晶滴做成的浣花铃,时当清风徐来,浣花铃便会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引人入胜。

“石瑛,你去准备准备,贵客差不多该进城了。”

千鹤楼的顶层,倚栏而靠着一个身穿紫色罗裳的女子,紫衣女子身量苗条,体格风骚,有着“粉面含春威不露,朱唇未启声先闻”之态,芳龄看似略小,实则却早过了二八年华的妙龄时间。在紫衣女子身后,站着一个身穿白色衣衫,脸上挂着白色面纱形体却与紫衣女子毫不相差的另一个妙龄女子。

“莫娘,我们要接的贵客到底是谁呀?女帝竟然直接下令让千鹤楼盛情接待。”

莫兰思的嘴角微微上扬,“一个让女帝寝食难安之人。”

石瑛惊的张开嘴,而后迅速闭住,神思瞬变转之后转身去办莫兰思交代给她的事情。

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莫兰思望着远处浣花溪城墙之外的一抹越来越近的红影低声浅吟:“人的性命本就连蝼蚁都不如,与其追根究底的刨问本不属于自己的答案而后莫名其妙的丢掉了性命,还不如安分守己的做好自己分内之事来博得主人的开心……”

沧澜阁。

“红莲开满地兮,妃子笑如铃,莫言他人痴兮,有情道无情……”沧澜阁内,贾步生伫立在沧澜阁阁主顼青阳身旁,当看着壁上的那幅浴火重生的炽焰图时,终归是忍不住开了口。

顼青阳转身背对着炽焰图,闭上双目沉声道:“我知道她会回来,也想过她回来的模样,可……却不想是这般。”

“阁主,您……”

顼青阳抬手示意,且从腰间扯下一块墨色的玉佩递给贾步生,“我要你去淮都接走镜儿,永远不要再回到千机城。”

贾步生不可置信的看着顼青阳,“阁主您这是?”

顼青阳无奈的嘲笑一声:“十年前,当蒂锦带着悲凉的神情倒在那片熊熊炽火之中时我便知道,总有一天,她会回来的。于是,在这十年之中我一边忍受着情蛊的侵蚀,一边默默的等待她的归来。可是,我却不小心将镜儿也牵连其中,这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

“您是说王妃她……活过来了?”

顼青阳侧身看了一眼满脸不可置信贾步生,叹了一口气道:“不是她本人回来了,而是有人带着她的魂魄回来了,回来找我报仇。”

“可当年之事完全怪不得阁主您呀,您也是为了保全……”

顼青阳打断他的话,道:“世间本没有完全的对与错,就像我的对在蒂锦看来是大错特错一样。按照我说的话,带镜儿走,永远不要回来了。”

“我……”贾步生欲言又止,最后也只得咬咬牙齿,不能心甘情愿的接过沧澜令“属下会尽全力保少主周全的。”

千鹤楼。

百年风霜千鹤楼,午后风铃浣花溪。当一行神秘人出现在千鹤楼时,楼主莫兰思早已带领千鹤楼上下的人在此恭候。

“属下恭迎宫主,宫主万福金安!”

“属下恭迎宫主,宫主万福金安!”

被众人簇拥的红色软轿在听见一干人等的声音后缓缓降地,轿子的软帘被一只无形的手揭开。而后,一抹红色倩影在轿子中一闪,片刻之后一身红羽霓裳的红妃炽出现在了首跪的莫兰思身前。红妃炽居高临下的觑了莫兰思一眼,然后拖着一抹红色倩影消失不见,最后出现在千鹤楼中的舞倾城上。舞倾城是舞女水无心为千鹤楼的重要来客献技的艺台,然而这个台名的由来仅仅是因为水无心的绝技一舞倾城,可是不同寻常的是台子的构造……

“宫主对妾身的台子感兴趣?”

在红妃炽出神的看着兜天罩下的水晶滴之外的冰晶水莲时,水无心了无声息的出现在了水莲池旁。

红妃炽并未看她,只是手挽兰花,一束清水从水莲池中缓慢升起,随着红妃炽手指变换,水束急剧收缩成一支水箭,箭头直指水无心的眉心。“多年未见,你可还好。”

水无心掩嘴轻笑,“多年未见,宫主就这般对待老朋友的?”

嗖!水箭穿破空气停在离水无心眉心一刻之前,“老朋友?”红妃炽貌似疑惑问道:“是你记性太好,还是本宫记性太差,本宫竟不记得你与本宫曾有任何一滴情谊。”

水无心脸色稍变,有些急切的辩解,“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妾身并不觉得自己曾做错过任何事。”

“啊!”水箭前端刺破了水无心的眉心,鲜血顺着光洁的鼻尖流下。

红妃炽此时才侧过头觑着水无心惊恐的面容,薄凉的声音再次响起,“你说的没错,除了一件事你做的都没错,你是一只忠心的狗。”

“那妾身,妾身做错了哪件事?”

水无心声音发抖,再也不能泰然自若的与红妃炽对视。

“十年前,宁王府的那场大火,你可还记得?”

“那不是妾身的错,宁王当年拿妾身的阿娘威胁妾身,妾身别无退路,更何况王妃是自己跳下火海的,没有人逼她。”

“你住口!”红妃炽转身,双目骤然变色,“你真是一只会咬主人的狗。”

看着红妃炽通红的双目,水无心垂死挣扎道:“王爷怀疑王妃不贞,然而妾身却知道这件旧事的原委,宫主若饶妾身一命,妾身便把所有的隐情全数告诉宫主。”

“真相?”水箭崩碎,目色稍退,“本宫再给你一个机会。”

水无心腿软跪下,惊魂未定道:“谢宫主。”

“你可以出来了。”红妃炽觑了一眼水无心身后屏风上的黑影。

水无心惊讶回头,看见莫兰思从描有鹤展翅的屏风后走出来。

“女帝有命,让奴婢给宫主接风洗尘!”

一幅让莫兰思永远不能忘记的画面在她头脑中展开,当年年仅八岁的辛夷拿着天水滴找到千鹤楼时已经奄奄一息,可莫兰思知道,这个眼睛里怨气瞬息万变的孩子是不愿意这般离开茫茫十丈红尘的,她的猜测果然没错,她回来了,携带风云之势的回来了。只是,莫兰思不知道,她当年的做法到底是对是错。

红妃炽看着莫兰思,“最迟今晚子时,我要看到陈青彻底消失,水无心真正出世。”

莫兰思单膝跪下,“是!”

淮都,上华书院。

站在菱形雕花窗前的苏镜眺望着窗外的一株遍叶不开花的桃树,一把玉骨画扇在手中不停的轻轻敲打。

“沧澜阁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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