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二七九 无心

“怎么不说了。”墨离问。

“尊者，不在吗？”固然用着同一个身体，但是两人的神态语气却截然不同，稍加留意就能分辨。

“跟我说不行吗？”

影九天看了看墨离没有说话，在他心中墨离始终不过是魔尊寻找的一个载体，至于魔尊为何没有灭了墨离的神识，而是和她共用一个身体，他却并不清楚。好在墨离大多数的时候都在沉睡，由魔尊掌控了身体。

“你以为他有多大的本事，若不是我借给了他力量，你以为他能做什么？”墨离叹了一口气，

“连个肉体都没有凝聚，若不是我的神力，他还剩下什么？”

墨离嘴角勾出一摸浅笑，绝色的容貌，精致的妆容完美的令人找不出一丝瑕疵，她右手斜支着头依靠在榻上，衣襟口斜斜滑下露出诱人香肩，衣带和华丽的红色裙角从高高的榻上一直拖到地上，以极其诱人的姿势看着影九天。

影九天早在百年之前就已垂色墨离美貌，不过因为还要利用她而一直没有下手。可是当他看到墨离的眼睛的时候，却再也生不出半分遐想，只感觉可怕。不同于魔尊那妖异邪魅的眼神，也不同于墨离以往天真无邪的目光，一双血红的眼睛，深的看不到底，得如同要将人吸进去一般没有任何的光透出，就连自己的影像也映照不出。

“你不是要去攻打碧落吗，那我就助你一臂之力。”

“多谢尊者。”影九天下跪，头抬到只看到她榻上她腰上的红色腰带的高度，不敢再放肆半分。

“说说你的计划。”

影九天开始诉说攻打碧落的安排部署，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次的安排更是周密，如何围困如何威胁，必要时要杀了谁，以儆效尤……

影九天还在说，却被墨离打断；“何必那么麻烦，直接杀了不就好了。”

“三尊和那些长老若是不服，那必然要杀的。”

“都杀了也无妨。”

“杀固然是一个办法，可是所谓一统，重在归顺，若是都死了，就没有意义了。”

“那个人灭了那么多小门派，天神都没有下来，救他们所谓的世。你说是不是我们做的不够，若是把碧落也灭了，他们该会动怒了吧。”墨离歪着头，静静的说着，神情略微恢复了些以往的天真，可是所说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碧落的三尊和十长老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现在许多门派都联合起来，汇集在碧落。这……”魔尊的实力虽强，却也有极限，毕竟她已经不是天神了。

“你不信我吗？”墨离抬手，指向屋外的天空，半空中顿时燃起了一个火球，如太阳般耀眼，将魔宫照的一片通明，如同白昼，久久不息，“还有东西留在碧落，若是取回那件东西，灭了碧落必然手到擒来。”

魔尊固然可怕，但是此刻的墨离，更让影九天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

“你去安排一下吧。”

“是。”影九天退了下去。

墨离躺回了床榻，柔软的床铺不知道用什么材料做的，比天宫云被更加柔软。床边的案几上摆放着各式的水果糕点，她无心品尝，慢慢闭上了眼睛，脑中一片空白。

魔尊的声音从黑暗中响起：“因为神镜的缘故，你的力量耗费了不少，碧落的事情交由影九天就好，不必亲力亲为。”

“我不过是想去取回绯月，怎么不行了。况且，我记得你的大部分力量还被绯月封印在碧落湖底吧，难道你不想取回它们吗？”

魔尊的声音顿了一下：“也是，我倒是忘了。不过你真要灭了碧落？”

“我去不了天界，那只有等他们下来找我了。”

“也好！”魔尊冷冷一笑。

魔尊的声音渐渐淡去，宫殿内安静如初，却隐约传来了争执声。

“什么那个混蛋竟然要把碧落赶尽杀绝？”墨离听说那是枫若幽兰的声音。

而另一个声音则是影九天：“小幽兰，你叫尊者混蛋，小心被他听到，尊者的脾气可不好的。”

“小丫头心思单纯，哪里会想到这些，还不是那个魔尊的主意，占了她的身子，到处挑衅，到时候仙界联合，害得还不是我家丫头。”

“小幽兰，你这话可不对哦。魔尊的力量你又不是不知道，一统六界指日可待。”

“她对一同六界才没什么兴趣，你让我去跟她说，……”枫若幽兰硬要闯进，却被影九天拦下，枫若幽兰恼怒，抽出银丝，挥向影九天，影九天闪身躲去，琴丝刺穿廊柱，抽回琴丝，再次攻击，微微发力却抽不回琴丝，定睛一看，只见地上晶莹发亮，原来琴丝的另一头被一只发簪牢牢钉在地上。

“怎么在大门口就打了起来，让人看你们的笑话。”墨离斜倚着门框，长发披散了下来，半遮住撩人肌肤，一副慵懒的姿态，“灭了碧落是我的主意，谁说是那人蛊惑的我。”

“丫……”枫若幽兰“丫”字刚刚出口，却没在叫下去。一样的红眸，可是眼前的这个墨离对他而言却是陌生而遥远的，仿佛从外貌到内心已经完全变了一个人。

“你退下吧。”墨离挥了挥手，示意影九天退下，然后拉过了枫若幽兰，坐在了廊椅上。

没有星月，只有宫灯映照出朦胧的景象，墨离低头问他：“你还记得吗？以前在无极观的时候，你最爱在晚上来找我了。”

枫若幽兰转过头，看到墨离的长发随意的垂落，低头拨弄着衣带上的流苏，一切都是他所熟悉的，却又极端陌生的。

墨离注意到他的目光，抬头看他，枫若幽兰却把眼睛移开，望向一边。墨离微微的皱眉，伸出小手，扳过他的下巴，让他看向自己：“你不是很喜欢我的吗？为什么都不看我呢？是不是我不好看呢？”

很美，很诱人，只是……枫若幽兰捏了捏她的小脸：“怎么会不喜欢，可是我喜欢的只是你，并不是你身体里的那个人。”

枫若幽兰虽不了解魔尊，却也从影九天的所作所为略微知道了些事情，这些年他和魔尊苦心规划，迫使墨离心生仇恨入魔，使她陷入绝望沉睡，为了能够更好的利用她的力量，操控她的身体。他了解墨离的本性，觉得变成如今这样，多是魔尊在其中蛊惑，墨离本是天神，理应能够驱除魔尊的邪灵，若是在她恢复神智的时候，说动她，她一定会恢复原样的。

“其实我也不喜欢他，可是他与我相生相息，一旦融合便难以分离。”

“不对吧，我记得他不是一直在碧落，而你在冥界也活的好好的啊。”

“大概因为那时我死了吧。若是真能分离，便是死亡的那一刻吧。”墨离的眼睛又黯淡了下去。

“可是，你们魂魄相连，息息相关，你死了，他为什么还活的好好的，后来还被神器压在了碧落千年。”

魔尊就像一个寄生虫一样，吸附在墨离的魂魄之中，吸食过墨离神魂的滋味，便是一生的贪恋，即便附身在影九天也不过是一时的权宜之计，若非有更强的实力的载体，除非他自愿，否则又怎么肯轻易离开。

黄泉之海，她命殒之后，魂飞魄散，归于大地，冥界之中，皆是亡灵，魔尊又是如何重返凡间作乱的呢？

脑中又是一团乱麻，纠结缠绕，神知道万事，为何她却总是什么都不知道，难道冥界的重生也不过是一场计划千年的阴谋而已。

“阑夜呢，他是什么人，为什么也会在冥界？”

枫若幽兰的那一声阑夜拉回了墨离的思绪，墨离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为什么要提他的名字，你想让我不开心吗？”

“怎么会呢？你打算如何处置他。”

“你不是也很讨厌他吗，该如何处置，你自己看着办好了。我希望再也不要见到他。”

“好了好了，不再提他。但是碧落的事情真是你自己的打算？”墨离总算不愿意再提阑夜，让枫若幽兰也感到了几分庆幸。

“真是奇怪，你本就是魔君，怎么到这了这时候却那么心软呢？碧落以前那样对我，何曾有过半分情面。倒是你，杀人无数，却从未伤害过碧落的弟子，是不是跟他们有一段渊源呢。”

“说起来，我也曾经在碧落学过艺。”

“难怪，不过他们真有好好对你的话，现在应该也没有魔君枫若幽兰了吧。”墨离的眼中有妖魅的光芒隐约闪过，让枫若幽兰竟然一时难辨此刻说话的到底是墨离还是魔尊。

“现在这样不好吗？你到底想要什么呢？只是想要报仇吗？还是跟影九天一样，想要一统六界？”

“那么，无论我想要什么，你都会帮我吗？”墨离的脸慢慢贴近了枫若幽兰。

“你现在想要什么？”枫若幽兰的呼吸有些急促，即便墨离的样子又变换了一次，即便她的身体里住着两个神识，即便她的性子已经不同于以前，这一切都让她觉得陌生，可是她毕竟还是自己喜欢的女子。他曾经说过，不管变成什么样她便是她。

“幽兰，你身上好香啊。”墨离跪坐在廊椅上，勾住了枫若幽兰的脖子，慢慢靠近了他，两人鼻尖碰在一起，墨离微眯起眼睛，晃着头轻微的摩擦他鼻尖，嗅着他的体香，枫若幽兰的香味，原本长在神界的话，却早已忘记了他的味道，如今闻来，带着一点点的甜味，有些像天界仙桃的香味。

墨离微微侧头，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在他的唇上轻轻擦过，就在枫若幽兰以为她要吻自己的时候，她却低下了身子，把头埋进了他的怀里。

“幽兰的身子真好，暖暖的，软软的，还香香的。不像那个人，一点都不好。”

“还是那个人吗……”枫若幽兰拥着墨离，亲吻着她头顶的秀发，喃喃的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