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宇文望耐心全失,要冲进急救室的时候,急救室的门打开了。
“医生,她怎么了?她怎么了?”医生才刚踏出急救室门口,宇文望就疯一般冲过去,双手死死地抓住医生的前臂。
医生被眼前的宇文望吓了一跳,他双眼通红,头发凌乱,身上的衣服由于刚才抱程雨晴而变得皱巴巴的,双眼通红,完全没有了平时的威严。
医生想要甩开宇文望的手,但旁边的助手不着痕迹地碰了碰他的手肘。医生定眼看清楚面前的人,忍住心中的不满,回答道:“程小姐已经没事了,只要好好静养就好了。幸亏宇文少爷早一步把程小姐送过来,否则她就回天乏术了。”
宇文望松了一口气,放开医生,蹒跚地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幸好,幸好你没事,不然我要怎么活下去。
宇文望陪着程雨晴回到病房,他轻轻地抚摸着程雨晴有点白的脸,感受着她皮肤上面的温度,此时他才觉得他自己活回来了。
“晴晴,你没事,真好!”宇文望拨开程雨晴的头发,在她的额上印上一吻。
一位精神科的医生手抱着病历走进病房,来到宇文望的身前,“程小姐短时间内两次发病,这对她的身心都有巨大的伤害,宇文少爷,你们平时还是要注意一点,不要让程小姐再次发病,否则后果十分严重。”
宇文望抬头,声音嘶哑地说:“医生,你放心,我不会让第三次发生的。”
宇文望双手紧紧把被子下面的小手裹住,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程雨晴的脸,似乎只有这样,才可以避免她从他身边离开。
“宇文望,你这个混蛋!”门突然被打开,一声怒吼打破了病房里面的安静祥和,一个拳头随着声音打到了宇文望的脸上。
宇文望的口腔里面瞬时充满了血腥味,一丝鲜血从他的嘴角流出。但他并没有要把血擦掉,双手依然紧紧地裹住程雨晴的手,眼睛也不曾从她的脸上移开,似乎这房间并不存在第三个人。
“你干嘛不说话?”杨霄亮揪着宇文望的衣领,怒瞪着他。
“晴晴需要静养,请你不要在这里撒野。”宇文望嘴巴动了动,缓缓地吐出这句话。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像是怕把程雨晴吵醒了。
“不要在这里装!立刻给我滚!”又一拳挥出,但这次并没有打着宇文望,了解了情况的杨筱星扯住了他的胳膊。
“哥,你冷静点好吗?这次晴晴被困到图书馆是意外,是望把她救出来的!如果不是他,你现在看到的是晴晴的尸体了!”见惯了生死的杨筱星在说到“尸体”两个字的时候,声音都是颤抖的。
宇文望拉开抽屉,把压在底下的牛皮袋拿出来,打开袋子,抽出里面的白色A4纸。牛皮袋里面只有薄薄几张纸,但对于宇文望来说却有千斤重。
这是邓医生前几天命人送来的治疗方案,他并不想程雨晴因为恢复记忆而打破他们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和谐,所以把这方案放起来了。
他认为,只要他好好守在她的身边,杜绝一切会让她发病的源头,那她根本不需要治疗,也不会因为刺激而重新记起那段记忆。
但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有些意外不是他能够掌控的,就如今天一样。看着躺在地板上没有生息的程雨晴,他才知道他有多么的自以为是,他的想法又多么的自私。
那一刻,他的心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他宁愿程雨晴恨他一辈子,也不愿意她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宇文望在未合上的抽屉中拿出一个相框,上面是程雨晴的相片。他顺着她的轮廓抚摸着相片,轻轻的,像是在对待世间的珍宝一样。
“晴晴……”
直到相框上都带上了他身上的温度,宇文望才把相框重新放进了抽屉,把抽屉锁上,拨通电话,“我确定按照你的治疗方案。”
“什么时候开始?”邓医生干练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
“明天我会到你工作室学习相关的技巧。”
邓医生皱皱眉头,她明白宇文望话里的意思,但她依然尽最后一点努力劝说,“宇文总裁,你确定自己做吗?”
“是的!我不会让她接受第二次催眠,那样太危险了!”
“但是……”虽然不涉及催眠,但她的方案由一个行外人来执行,实在存在风险,邓医生并不愿意这样。她已经错了一次,伤害了程雨晴一次,她不希望再有第二次。
宇文望打断邓医生的说话,“放心,我不会让晴晴受到伤害的!所以我会到你的工作室接受完整的培训后再去对晴晴进行治疗。”
一夜无眠,宇文望一早就来到了邓医生的诊室。他本以为邓医生还没上班,没想到他到达的时候,诊室门已经打开了,里面灯火通明。
“宇文总裁,早!”见宇文望进来,邓医生立刻站起来打招呼。
“邓医生你也这么早啊!”宇文望在邓医生的对面坐下,“既然你到了,那我们开始吧!”
邓医生淡淡一笑,殊不知道她昨晚接到了宇文望的电话后就没有离开过诊室,在潜心专研要怎样对宇文望进行培训。
“宇文总裁,在开始之前,我必须提醒你,虽然说是在不恢复程小姐记忆的情况下对她进行治疗。但是在治疗的过程中,有可能,甚至是极大的可能触碰到程小姐那段不愿记起的经历,程小姐的身心会出现的情况我们是不可预料的。所以……”
宇文望不悦地看了邓医生一眼,打断她的说话,“你说的我都知道!别废话了,我们现在开始吧!”
“宇文总裁不如让我……”
“不用!”宇文望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带着不可拒绝的坚定,邓医生只好闭嘴,开始对宇文望进行密集培训。
“望哥哥,你来了!”见宇文望进来,程雨晴嘴唇弯弯的。
宇文望走到床边,把手上的东西放在了床头的柜子上,揉了揉程雨晴的头发,“现在感觉怎么了?”
“我好好的!”程雨晴拍拍心口,表示自己很强壮,“不过爸妈就是不给我出院,要我在这里好好修养!”
程雨晴嘟着嘴巴,可怜巴巴地说:“我一点都不喜欢在这里,这里的空气就一个味儿……就消毒水的味道。”说罢,程雨晴还皱了皱鼻子,说明自己有多么的不喜欢那股消毒水的味道。
“你就听话吧,估计是那天把叔叔阿姨吓着了。”宇文望在床边坐下,哄着程雨晴。
“都已经过去了!”程雨晴自然地把头搁在宇文望的大腿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他的衬衣纽扣,“在这里真的很无聊,我真的呆不下去了!”
程雨晴大喊着,似乎要把这几天在这里的闷气全部发泄出去。
“我好闷!”
“我真的很闷!”
“我不要在这里啦!”
“我快要被闷疯了!”
宇文望宠溺地看着程雨晴,任由她发泄。程雨晴喊了好一阵子,喊累了,就懒懒地靠在宇文望的怀里,双手抱着他的胳膊。
“望哥哥,听妈妈说是你到图书馆把我救出来的。你去跟妈妈说说,让她把我放出去吧!不然我在这里没病都闷出病来。”
宇文望稍微扶起程雨晴,让她直视着他,“晴晴,你很想出去吗?”
“嗯!”程雨晴用力地点头。
“那你先回答哥哥几个问题。”
“嗯!”只要回答问题就可以出去,程雨晴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那天你在图书馆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晕倒了?”虽然猜测到大概的情况,但宇文望还是觉得问清楚比较保险。
程雨晴侧着头,把那天的事情在脑海里面组织了一下,然后原原本本地告诉宇文望。
“晴晴,你以前试过这种情况吗?”
程雨晴想了想,“小的时候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只记得有一段时间只要遇到黑一点的环境就会很紧张,心跳得很快,呼吸困难,但长大后我的胆子也长大了,很少出现这种情况,除了困在电梯那次。”
“晴晴,电梯里面的这么狭窄你害怕,难道在图书馆这么大的环境你也害怕吗?”宇文望小心翼翼地问道。
程雨晴突然像泄气的气球一样,无力地靠在床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我似乎又回到小时候一样,越来越怕黑暗,也越来越怕孤独了。”
“晴晴,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宇文望没有发现,他的心现在在胸腔里面怦怦乱跳。
“这个不好说,我自己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但是现在只有把灯全部关上,我的心就会很不舒服!”程雨晴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这话,但不知道为啥,今天对着宇文望,她就毫无保留地吐出自己的心声。
宇文望神色凝重,在跟着邓医生学习的最后两天,邓医生专门把程雨晴的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和现在的病情情况详细地分析了一遍,很不幸的是,正如邓医生所预计的,程雨晴正在往病情恶化的方向进行。
“望哥哥,我是不是真的有病?”程雨晴察觉到宇文望情绪的变化。
究竟要不要直接和她说呢?
宇文望在挣扎着,他不确定程雨晴是否可以承受得了。
“望哥哥!”程雨晴摇晃着宇文望的手臂,“你们是不是有什么隐瞒着我?”
对上程雨晴期望的目光,宇文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中做出了决定,“晴晴,你确实是患病了!”
“我就知道!我问过李婷,她就算是怕黑,也不会像我这样,会晕倒的!”程雨晴无精打采地说道。
宇文望捧着她的小脸,让她看着他,“晴晴,我告诉你这个事实,不是要你自暴自弃,而是让你积极去面对的!”
程雨晴沉默。
宇文望知道她需要一点时间去消化着突如其来的消息,也没有催促她,只是把她抱在了怀里,让她有足够的安全感。
许久,程雨晴从宇文望的怀里钻出来,双目恢复了原来的明亮,“望哥哥,你可以详细跟我说说吗?我知道我哥和我爸妈一定不会告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