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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焉耆壬廷坠机关

按“北道”地形,鄯善国的西北方为焉耆、渠梨、龟兹三王国,这三个王国是去乌孙的必经之路。

不数日,公主一行来到了焉耆国境内。

公主一行途经鄯善的消息,在西域各国传速很快,所以一踏入焉耆境内,焉耆国就派出左将军及右骑君率马队前来迎接。众人不好推拒,只得一齐进入焉耆国的王城中。

焉耆国在西域诸国中是实力较强的中等国度。当晚照样设宴款待公主一行,只是说国王身体不适,不能降宴,招待公主的是王妃和辅国候。

田明亮、邢辟壤和常天庆等人,均想没有国王在座更好,省却了不少麻烦。万一国王也看中了公主或那位侍女,麻烦会比鄯善更大。

晚宴十分简单,完全是礼节性的。宴后众人被引入宾馆休息。常天庆巡视了一番,未见有什么异常,就分配侍卫守护在公主的门外,自己回房去睡了。

他在鄯善国一战中了尸毒,服下解药后,体力恢复得较慢,加上他是侍卫首领,照前料后,比他人忙碌,每日里又日行夜宿,劳累是不待说的。所以一觉睡去,到天明方才醒来。

未等他穿好衣服,寡妇谷的一位姐妹直闯进来,惊慌失措地向他禀报:“不好了!常佐领,公主不见了!”

常天庆一懔:“什么,公主不见了?”

他急忙穿好衣服,冲出门去。

不一时,田、邢两位大人和寇景荣、倪小山、孟谷主都赶到了。

这位寡妇谷的姐妹凌晨值岗,她见焉耆国王宫侍女送来洗脸水,就帮着去拍公主的房门,久敲听不到动静,还以为公主睡得太熟,将门推开。哪知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凌乱的被褥和公主等人外面的衣衫。

自然,这位公主仍系冯嫽假扮,并由周宛萍、“风雷神婆”两人一步不离地陪伴在她身边。按理绝不会出什么差错。那“风雷神婆”功力极高,是个老江湖,周宛萍功力较差,也算得足智多谋,冯嫽纵然经验不足,功力为当今武林数一数二者。这三人在一起,无论对方用什么手段暗算,总可保无虞,起码也能支撑一时。只要室内有打斗声响,室外值更的人不会听不见动静。现在无声无息就被人弄走,真是匪夷所思,着实令诸人瞠目结舌,不知所以。

田明亮恼火道:“不管如何,总是在他焉耆国丢失的,着他们要人便了。快去,叫他们国王或辅国侯出来!”

他是堂堂汉朝大行令,位列九卿,只要那国国君不敢得罪大汉朝,就不敢开罪于他。

田明亮又吩咐道:“常佐领,你详察一下,看有什么怪异之处。”

常天庆伸手到被下一摸,已没了体温,估计人失踪在前半夜。窗户未启,来人不会从窗户进出,冯嫽等也不会从窗户跳出去。照此判断,定是这房内有暗门或什么暗道机关,她们三人是被迷倒后再弄走的。他四处敲打了几下,未发现暗门所在,真叫他大惑不解!他嗔了嗅,室内隐隐还残存着几丝香气,辨出这是安息香。安息香是安息香木的树脂,干燥后呈红棕色透明状块。此香开窍行血,主治中风昏厥、产后血晕等。这就是说,它有提神作用,不会令人昏迷,除非是这些人将迷魂药与安息香混在了一起,使入难辨气味。

他思想及此,就四下里寻找香炉,既点了香,必有香炉,可是搜寻了半天,一无所得。

想不到国王和辅国侯一齐跑来了。这国王看年纪不到五十,脸皮黄蜡蜡的,被宫女搀扶着,说是有病,看来不假。

这两人一到,惶恐地连声说道:“怎、怎么?汉公主失踪了,真、真想不到!”

真公主刘解忧还在,且在人堆里,被寡妇谷的姐妹簇拥着,安然无恙。这一点令田大人等心情略定,但假作真来真作假,他必须装得像丢失了真公主一样。

田明亮声色俱厉地说道:“安慈国王,我汉公主住在你们安排的房舍里,竟然失踪,你有何说?”这架势大有兴师问罪的意思。

焉耆王安慈,汉语讲得并不好,这下更加结巴:“这、这实在与本王无干,请田、田大人明察!”

田明亮略闻这国王生性懦弱,看样子不像国王所为,但兹事体大,凭一句两句如何能够识别。他依然态度强硬地说:“汉公主不但在贵国地界,还是在贵国王廷失踪的,本令只好向你要人了!”

“此事,此事有些蹊跷!”国王吞吞吐吐,似乎有难言之隐。

“大王。”常天庆问道:“请问这间房子有没有暗门或地道?”

被窥破秘密,国王不敢隐瞒:“是,是有的,只有这一间有。”

“在哪里?”

国王抖抖索索走过去,一按开关,那张大床徐徐落了下去。众人这才知道假公主失踪的原因。

国王连忙解释:“这、这是前两年做的,决非对、对公主而来。”

常天庆道:“这就好办了。辅国侯,公主住这个房间,大概是你安排的吧!你说说看,你为何将公主安排在这间房舍里?”

辅国侯慌了:“是、是小臣安排的,不过小臣任辅国侯才年多,而且从来不知道有,有这种机关暗道。”

安慈国王也说道:“不错,辅国侯的、的确不知道这个秘密。”

“那么,谁知道这个秘密?”

国王不敢说,又不得不说:“就是小、小王和王妃等几个人。”

“立刻找王妃等人问个清楚!”田明亮面色未霁,口气十分严厉。

田明亮、邢辟壤和常天庆诸人不便进王宫内室,只好由国王自己问去。等了许久,国王才出来,一脸的忧色,他是什么都没有问出来。天到食时,一行人匆匆吃罢饭,田大人嘱咐大家保护好真公主,他带着邢大人和常佐领前去参加国王召开的御前会议。

这是临时召集的一次紧急秘密会议,参加的只有左右将军、左右骑君、左右都尉及辅国侯,安慈抱病上朝。由于焉耆国大都不会说汉话,两名通译参加了翻译。

国王安慈将公主失踪的消息说出,除已经获知消息的人外,焉耆国臣子都呆住了。这等大事,万一查不出下落,焉耆国恐怕有灭国大祸!

众臣子七嘴八舌,问了许多失踪前后的细节和心存的疑点。

公主一行人是左将军与右骑君接到王城,由辅国侯亲自迎接并安排食宿的,这三人成了众人询问的对象。

左将军道:“末将和右骑君将贵客交待给辅国侯后,末将就带领士兵离去了。”

“那么右骑君呢?”

可巧右骑君没有到会!

这引起了众人的怀疑,一边着人再去寻找,一边问右骑君当时的情状。

辅国侯道:“右骑君做过大王身边的禁卫官,对王廷内部十分熟悉,所以微臣留下他来帮助接待。公主所住房舍是他定的,说那个房间最宽畅明亮,陈设豪华。”

田明亮、常天庆等听罢,料知这右骑君必是个关键人物。常天庆刨根究底:

“大王,这右骑君怎么来到你身边的?为人如何?这次会议为什么不来?他到哪里去了?”

安慈说道:“三年前,本王为选拔宫廷卫士,在阅兵场举办了考武会,不管是官家子弟,民间勇士,还是国内国外的,只须推荐就可以应试。右骑君菲勒夫,就是那次考上的,无论弓马、膂力还是个人武功,他都是上选。本王就赐他为卫士领班,一年半前提升他为右骑君”

“他是焉耆国人还是从外国来的?”

“外国。但到底是何国本主不记得了,可以着人査一查。”

常天庆继续追问道:“在下还有一问,昨晚服侍公主的是宫中哪一位宫女?”

“难道与那宫女有干系?”安慈不解地问。

“对,在下闻到房舍内有安息香气味。汉公主是不曾带得此香的,那定是贵国宫中所有,不知是谁给那宫女香块或线香的。在下怀疑那香料中渗进了迷药,可在下找不出插香的香炉来,这里面大有文章。”

国王正欲派人查询,忽见一宫女跑了出来,向国王急急奏道:“大大、大王,王妃上吊自尽了!”

国王原来就抱病与会,听了此奏,大叫一声,晕倒当场。

大伙全都慌了,连忙抢救国王。辅国侯接来太医,太医把了脉,说是痰急攻心,暂时昏厥,还有得救。

不过,要把痰从咽喉中逼出,不是易事。御医折腾了几次,不见效果。

常天庆只好自告奋勇,上前说道:“在下可否助太医一试?”

“唔,这位大人也懂医?”

“还不敢说,国王既是痰塞,在下倒不妨一试的。”他不管三七二十一,顾不了国王的尊严,上前去一把抱住安慈,将上半身下倾,右掌抵住“肺俞穴”,把自身热力突然输出。然后,右掌渐向上移动,到“风门”、“大杼”,直达“大椎穴”。

国王得常天庆热力之助,上部脉管扩张开来,伸缩有力,浓痰再壅塞不住,哇地一声,一口痰喷到地上,神志清醒了过来。

“好医道!”太医称赞,他并不知这其实不是医术,而是内力。

国王醒来,第一句说的是:“快去救王妃!”

太医答道:“不劳大王操心,王妃上吊未久,被宫女们救下,现在醒过来了。”

“噢!”他出了一口粗气,瘫坐在宽椅上。

去寻找右骑君的人回来禀报,说始终未找到右骑君。众人隐约觉得此事与菲勒夫大有关系,右骑君说不定逃出了国境。

王妃与国王,一个自杀,一个昏厥,宫廷内外乱糟糟的,哪还有心思计议公主失踪一事。常天庆与田、邢二位大人商量后,由田大人对国王说道:“大王,公主一事改日再议吧。不过,本令想请大王向邻近各国发一个驰报,言及公主失踪一事,各国若有信息,请他们回告。”

“这个”安慈面有难色:“是否先悄悄查访?”

他怕张扬出去有碍焉耆国的声誉。

“大王放心,本令此举决非为难贵国。你想公主失落何处,漫无边际,到哪里去查访,若是邻国帮助盘查,就可早些水落石出,使公主平安归来。久拖时日,对公主安危不利,对焉耆国更为不利!”田大人后面的话大有威胁意味。

“是是,本王立即着辅国侯办理!”

再说当冯嫽醒来的时候,感到浑身酥软,提不起劲来,身上穴道也被人点了。她觉得自己是在马车里,这马车被黑布遮得看不见一丝光亮,蹄声得得,颠簸剧烈。身体虽不能动,嘴还能说话,她轻声唤着:

“婆婆!周大嫂!”

“嗯,冯姑娘”是“风雷神婆”的声音,她比冯嫽晚醒了片刻。

“这是怎么了?咱们在哪里?”

“冯姑娘,咱们被劫持了!”“风雷神婆”哼声说道。

“不知是些什么人?把咱们带到哪里去?”

“谁知道,现在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那,那周大姐呢?”

“她也在车上,不过她功力低,要醒得慢一些。”

“那晚上到底是什么事儿?怎么我们都不知道?”

“还有什么说的!老婆子这回是栽了,他们在线香里加了迷药,下三滥的手段。”“风雷神婆”走南闯北,久经风浪,这回竟遭人暗算,心自不甘。

周宛萍也在颠簸中醒过来了,她喊道:“公主!公主!”

“周大姐,你也醒了?婆婆说咱们遭暗算了!”

周宛萍不像“风雷神婆”,没有那么多气恼,她说道:“这不正好,咱们中了人家的圈套,人家也中了咱们的圈套,互不吃亏。”

“你说得轻巧!”冯嫽有点儿想哭:“现在我们功力全无,穴道未解,马车拉到、拉到什么地方就逼着小妹成亲”

“这不好嘛,冯姑娘大喜呀!俺这当伴娘的有喜酒喝了。”

“这是什么时候,你还说笑?大嫂真是坏死了!”

“俺知道冯姑娘心里有个常兄弟,怎能再让你找老公,放心,总有办法的。”周宛萍接着说道:“对方不管是什么人,同全身软绵绵一动不能动的美人儿成亲有什么意思?大嫂估计到时自会解开你的穴道,凭冯姑娘的本领,难道会让他们得逞!”

“那现在”

“现在稍安勿躁,养养精神再说。”

过了好一会,门帘突然掀开,马车依然没有停下来。门帘一掀,阳光直射进来,刺得三人好一会才能睁开眼睛。“风雷神婆”是个老江湖,见天光已到下午,三人都面对太阳,马车当是向正西方向行驶。

“公主,还有这位婆婆与姐姐,吃点东西吧!”

说话的竟是昨晚伺候三人的焉耆国官女。她半身探进车内,手里拿着三张饼,一皮袋水。“路上没什么招待,望公主包涵。”此女长得整齐美丽,还懂汉语,语气举止看来颇有修养。

“你把我们弄到哪里去?”“风雷神婆”怒道。

“这个,小女子不敢说,你们还是将就吃点东西吧!”

周宛萍道:“咱们全身不得动,穴道又被点了,怎么吃?烦你帮助解开穴道吧!”

“这个小女子说了不算,听说婆婆与大姐姐武功甚高,解开穴道后你们就要逃了。还是让小婢喂你们吃吧!”

周宛萍心生一计:“小妹妹,这位公主是丝毫不懂武功的,你们何不把她的穴道解了,她可以自己吃,我和婆婆就得麻烦你喂了。”

“这个”这宫女有点儿犹豫。

周宛萍继续说道:“小妹妹,俺不知道你懂不懂武功?”

“小婢不懂。”

“是啊,你不懂武功,可是你一定听说过,人被点了穴道,就要气血受阻,时间长了说不定会成残废。俺想你们把公主弄走绝不是要把公主弄死或变成残废吧?”

“不不!咱们绝对不会危害公主。”

“着哇!公主金枝玉叶,别说被迷香熏倒,又点了穴道,就是这马车颠簸,她也受不了这个罪,万一成了残疾,让汉皇或乌孙王知道了,你们还有命吗?小妹妹,解不解由你,俺这是为了你们好!”

这一番话说得入情入理,宫女不再犹豫,抽回身去,用她们听不懂的外国话同一个男子打商量。

那男子显然是同意了,钻入车内,到冯嫽后背上拍了几下,又钻了出去。“风雷神婆”眼光老辣,一眼就看出此人正是焉耆国的右骑君,是他与左将军一起迎接公主一行进城的。

现在她们有些明白了,不过还不知道将把她们弄到什么地方去。

其实,要按冯嫽的功力,只要迷药解去以后就可自解穴道。可惜她经验不足,自己从未作过尝试。

冯嫽自己拿起大饼来吃,那宫女喂给周宛萍和“风雷神婆”。

“这位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周宛萍边吃边搭讪。

“大姐姐,你叫我古丽好了。”

“古丽妹妹,俺来问你,俺们身上的这些衣服,是你替俺们穿上的,还是臭男子”

冯嫽、周宛萍及“风雷神婆”此时都身穿焉耆国的服饰,冯嫽那套大约是王妃或公主穿的,质料较好。

“大姐姐请放心,都是小婢料理的,公主何等尊贵,怎能让一般男人近身。”

“那俺们是怎样从房子里被弄出来的?”

“这个小婢不便说了,请姐姐原谅。姐姐要是吃饱了,就喝几口水,小婢要出去了。”

看来这古丽口风甚紧,周宛萍不便多问,好在冯嫽穴道已解,再困不住她们了。

古丽出去时将车帘放下,马车内又是一片黑暗。周宛萍低声问道:“冯姑娘,你功力恢复了几成?”

“大约有五成了。”

“试试看,能不能解开俺俩的穴道。”

冯嫽挪到她们身背后,也在那男人拍她的位置上拍拍打打,把她两人的穴道都解了。

三人心里喜欢,再说话,各自盘腿运功。功行几个周天以后,冯嫽与“风雷神婆”尽将体内的迷药驱出。周宛萍也恢复了八成功力。

“风雷神婆”一个钻身,想向外走,嘴里狠声道:“让老婆子将这些人都料理了!”

冯嫽忙用手拉住:“婆婆,不可莽撞!”

“怎么,这时还讲什么仁慈?”

“不是的,婆婆,你坐下听小妹说。”冯嫽把“风雷神婆”按坐在车上。“你听那奔马,外面不下三十余人,武功都不弱,凭我们三人可能打得过他们,不过费时费力,难免不逃走几个。”

“算他们运气!”

“逃走的就会去禀报他们的主人”

“那就追上将他们杀了!”

“事情不那么简单。这不是徒步,可以凭轻功取胜。这是骑马,我们的马术没有西域的人高,他们东逃四散,追了这个丢了那个,说不定追不着,先把我们自己追迷了路”

“嗯,有理有理。”

“那些人一回去说汉公主会武功,西洋镜就戳穿了。他们越早知道抓了个假公主,就会越早去对付真公主。那时,不但真公主危险至极,幕后的人还会派高手来对付我们。”“风雷神婆”越听越有理,知道刚才举动是鲁莽的了。她很奇怪这个冯姑娘怎么一下开了窍,考虑得如此周全。

“我们这里假戏真做,拖得愈久,那一边真公主就会愈早到达乌孙国。你为公主安全着想,必须按住自己的火爆性子呀!”

“唔,老身谢冯姑娘指教了!”

“小妹说不出这许多道理,是常佐领剖析给小妹听的。”

“原来如此!”

“风雷神婆”安下心来,三人就继续调停内息,暂不管它此行何去。周宛萍经一番行功,功力也完全恢复了。

马萧萧,车辚辚,行行复行行,不知过了几天终于到站了。

车帘掀开,三人见车帘外站着不少人,有的是护车前来的,有的是在这里迎接她们的。迎接他们的人中,有一个头戴王冠的人,是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生得不失为英俊,但英俊里带一点野气和阴鸷。在他的身边还站着五、六个穿红袍的人,其中一个是老者,其余是青壮年。

见到这一群人和那老者,周宛萍吃惊不小。她已经认出那老者就是自称莎车国国师的拔士昆。在交河壁一战中,她在人群里看到他被寡妇谷的人用剑插中两肩,当时以为他活不成了,谁知他的命大,居然没有死去。

有这一发现,事情的来龙去脉就有迹可寻了,周宛萍悄悄告诉了冯嫽和“风雷神婆”:“这里是莎车国,穿红衣的是神火教的,邪功了得!”

外面在说话,话都听不懂,三人不去理会。停了一会,几名宫女来扶冯嫽,周宛萍小声嘱咐道:“姑娘快装得病恹恹的样子。”

冯嫽会意,装出全身酸软,四肢无力,愁容满面,任那些宫女连扶带抱弄下车去。

外面一阵大呼小叫,大概是在赞叹汉公主惊人的美貌。年轻小王的脸上又惊异又兴奋,像见了一件稀世珍宝一样。

周宛萍和“风雷神婆”被搀扶下来。她俩应当是穴道未解的模样,比冯嫽更委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小王脸露不解,叽哩咕噜地问那位国师。国师又问那个从焉耆国来的右骑君,右骑君向他说了些什么。国师不耐烦,说了句什么。这右骑君连忙跑过来替她俩解开穴道。

话不懂,意思是可以揣摩出来的。那右骑军说的大概是公主的这两个伴当武功很高,解开穴道后会有不测。国师说的可能是到了这里还怕她们跑了,叫右骑君快将穴道解了。国师说的是莎车国话,不过其中有“放屁”两宇是汉语,这是国师的口头禅。

两人穴道早解,这时只能装出才解的样子。“风雷神婆”晃晃悠悠站了起来,周宛萍比她不济,勉强站了数次,又扑地坐在了地上。她这一手,引得不少宫女掩口窃笑。

冯嫽打起精神,问:“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把本宫弄到这里来?”

一位官儿从旁边走出来,讲的是汉语,估计是通译一类。

“启禀汉公主,这里是莎车国的王廷,这位是莎车国国王塔剥各龙提,年轻有为,他羡慕公主美貌,欲娶公主为妻。”

“你莎车国难道······大胆······敢劫本宫到此?”冯嫽说得言不成句,满面绯红,其实她不知该怎样应付这一场面,而在对方看来,却以为公主又怒又羞,急不择言了。

国王塔剥各龙提说了几句什么,通译连忙点头哈腰对冯嫽说:“汉公主息怒,本国王说,那乌孙国王岑聚五十出头,快近六十的老年人,可以作你的祖父,嫁给他有什么趣儿。哪有本王年轻俊雅,风流倜傥,还是留在莎车国算了。”

“你们不怕汉皇发怒?不怕乌孙国”

通译龇牙一笑:“如果公主同本王成了婚,生米做成了熟饭,难道汉皇会派兵把他的女婿杀了,让公主新婚守寡?至于乌孙国,虽然他们国大兵多,莎车比不过它,但莎车有拔士昆国师和拜火教相助,还怕什么乌孙国?本国王一气之下,说不定将那岑聚杀了。你看我们能把你从焉耆弄来,就知道我们国师的手段。”

冯嫽哪能和对方斗口舌,她一双水汪汪的明眸望了望周宛萍。周宛萍立刻会意,上前一步说道:“国王,国师,如此大事,可不是一下子能说定了的。”

“如何定不了?”

“你们想,别说汉朝皇帝听说后会怎么样,就说眼前吧,焉耆国王城内丢了汉公主,焉耆国怕汉皇怪罪,就要全力追查。公主还有许多从人,其中有不少武功高强的人,也一定全力追寻公主,因为公主丢了,他们的脑袋怕也要掉。还有乌孙国,恐怕很快就要知道,公主本是嫁给乌孙王的,他岂能甘心,势必也要追究。一旦三个方面都知道此事是莎车国所为,一齐来兴师问罪,俺不知道莎车国能不能抵挡住两面夹攻。这位拔士昆国师和神火教一众能不能抵挡公主手下那些武林高手。”

这话翻译出来后,国师哼了一声道:“大不了拼个两败俱伤!”

“是啊,就算两败俱伤,国王勉强保住了国家,与汉公主成了婚,不过那时人死了成千上万,国力衰弱,邻近国家再乘机侵犯,莎车国就有灭国之灾。那时,塔剥各龙提国王不但保护不住公主,还将要背个上对不起列祖列宗,下对不起万千黎民的千秋罪名了。”

通译将这一席话译给国王与国师听了,两人都面色凝重,半晌不语。

“以俺公主伴娘的见解,还是将公主送回焉耆,此为上策。”

“不!”塔剥各龙提猛摇了摇头:“哪有到手的天鹅再让她飞了的。”

“看你倒是个极有主意的人,是否还有什么中策?”拔士昆说。

“就凭伴娘俺个人的私见,让公主嫁个少年郎当然比嫁个老头更中心意。”周宛萍朝塔剥各龙提妩媚一笑,表示对个人是满意的。“但是,公主这里没有说通,她又路途劳累快要病了,怎能强成好事。另外,就算公主愿意了,还要让公主亲笔写一封信,让这个右骑君送到焉耆国,焉耆国王得知公主下落,脱了干系,也就不会再追究。信中要护婚使田明亮田大人一众赶赴乌孙国,一是劝乌孙国罢手,二是如果乌孙国不同意,还可请汉皇再派第二位公主来。”

“不行!”塔剥各龙提断然拒绝:“好狡猾的女子,本来此事都不知我莎车国所为,这下不等于不打自招了。”

周宛萍并不害怕。“还是请国师拿个主意吧,请国师说说俺这办法行与不行。反正你们有人懂汉文,可以查验信中有何不当之处。公主信中写的是同意与莎车国王成婚,你们想公主的话就是懿旨,田大人安敢不遵,焉耆国和公主侍从们自然也不敢再来为难莎车国了。估计乌孙国是不容易被说服的,不过就他们一国,你们不是说国师的神火教就能对付得了吗?”

拔士昆点了点头:“不错,那就让公主赶快写信。”

“国师莫不是糊涂了吧?”周宛萍道:“方才不过是伴娘的主意,公主可没有说同意了。”

“那就请问公主是否同意伴娘的意思?”

“我,我本宫不同意。”冯嫽低着头,声音很轻。她真像是当众议论自己的婚事,羞得不耐烦起来。“哎呀!本宫快累死了,你们说呀说呀,难道让本宫躺倒在地上不成?”

周宛萍连忙搀住了她,嗔笑道:

“哎呀,国师,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就说是你们国家一个普通女子吧,今天父母许了这个男子,明天又换了一个男子,这姑娘也得考虑几天吧?汉家公主数千里远行,奉旨和亲,哪能一下子就拧过弯子来。再说,公主千娇百媚,你们狠心点了她的穴道,任她一路受苦颠簸,吃不好睡不好,到了这里又站在风头里喋喋不休地说这许多话,这哪里是待客之道?就说你们这样凶,这样蛮,别说是一个堂堂汉公主,就是俺有一个女儿,也不忍心嫁给你们了!”

拔士昆无奈,只好点了点头:“这伴娘说得不错,还是让她们早点休息吧,这事明日再议如何?”

塔剥各龙提答道:“好,那快请公主去休息。公主,小王静候佳音了!”

冯嫽暗暗发笑:“脸皮儿有一尺厚,到时候看你能不能吃得住我!”

冯嫽被宫女搀扶着,将三人领到了王宫的后花园里。那里的房子早预备好了,共是里外两间,两间相通,陈设不俗。三人住下,宫女们端水送饭,又侍候沐浴,忙个不休。

一切收拾完毕,周宛萍和“风雷神婆”想到外面去看看情况,走到门口就被一个宫女拦住了。这宫女说的虽不知道什么,意思是明白的,不准她们到外面去。那官女还用手向外面指了指,周宛萍和“风雷神婆”顺手指看去,外面警卫甚是森严,警卫者有宫廷的武士,还有穿红袍的神火教徒。显然,三人被软禁在后花园里了。

周宛萍和“风雷神婆”走进内室,冯嫽着急地问道:“周大嫂,婆婆,外面如何?”

“冯姑娘,咱们被软禁了。”

“哪,哪该如何办?”

“既来之,则安之,先美美休息几天,好吃好喝,养足精神。”

“那个国王明天就要来讨消息的。”

“冯姑娘这样着急,是不是想嫁给他了?”

“周大嫂,你还有心思开玩笑?”冯嫽嘟起了嘴。

“那就是嘛,他急你不急。常兄弟不是说了吗,尽量拖下去,拖一天是一天,拖一月是一月。”

“小妹知道这个理,就是住在这里怪不放心的。”

“那是因为你常哥哥不在身边,空落落的。”

“大嫂你”

“怎么?俺要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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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含泪说不爱我的样子,我真想给你打个满分——宿命我们变成了深信的知己,成全了你想要的自由——守望当你为他丢下我时,我就知道我们不会有未来——囚心我多想和你拥抱亲吻,可这些对于我们就像个笑话——沉迷不是我给不了你幸福,而是他可以让你更幸福——逃离曾经想过可以和你在一起,可还是敌不过有个他——固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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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个腹黑上司从大学时代起开始预谋,就想着要把女主拐上自家户口簿的故事。而这件事的第一步,就是把她牢牢的安置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无论她多么的折腾,都不接受妥协。第二步,就开始慢慢的诱拐,所谓诱拐,就是可劲的宠她,宠到无法无天让她觉得再也离不开自己第三步,还有什么第三步,当然是理所当然的把她拐上自家的户口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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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道如尘,情若迷离。天道至公,因得果尝。古道万生,万世我生。前世执念和今生灵魂的结合称之为灵宿,世间万物的能力来源。当一个少年拥有了前世的执念,灵宿如魔,在这个无边古道会闯出怎样的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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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羡林先生是一位大学者,他晚年曾写出一系列谈东方文化将重现辉煌的文章,体现了他长期思考义理之学的结果。本书的核心思想是主张文化起源多元论、文化交流论,认为东方文化的综合思维方式可以弥补西方文化的分析思维方式。《季羡林谈东西方文化(典藏本)》比较完整地反映了季先生对东西方文化的观点,对于理解季羡林先生的文化思想具有重要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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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天偶然沟通家族先祖,刻有奇怪印记,从此飞升万界,执无上玄力,任你万道神功,我自一术破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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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代枭雄,绝世杀手;却一朝阴沟翻船,遭人暗算。未想却命不该绝,重生异世。然而这到底是幸运,巧合,亦或是······阴谋?而“她”确是众所公认的“废物”,遭人白眼、欺凌,最后凄惨死去。一朝穿越,当她变成了“她”,又将活出怎样的精彩?牵扯出怎样的孽缘与阴谋?他,衣诀飘飘,翩然转身,眼中尽是一片默然:“夏瑾熙,我与你从此形同陌路,再无半分瓜葛。”然而前世的纷纷扰扰,命运的羁绊岂是能说断就断?当两世的爱恨情仇纠缠在一起,他们到底该何去何从?还是终究是宿命难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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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世!她是一枚妖界人人唾弃的梵粟花花妖他是天帝的独子,温文儒雅,喜欢浅笑着叫她凰儿!他说:“明凰,今生我凤离非你不娶,就算你无法爱上我,也不能阻止我对你的爱”“我不是明凰,我只是。。。”偶然取得明凰真身的无情的花妖,而且无心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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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oss、装备、金币、美人,能者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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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点小问题打算删除,么么哒^0^出了点小问题打算删除,么么哒^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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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来?这一世凌雪发誓必要成为强者。什么?前世的哥哥也来到了这里,而且这一世还是她哥哥。新的世界,新的家庭,新的伙伴。且看,凌雪如何在新的世界成长。凌家公主、联合国大使、拥有着自己的军队。可当她遇到爱情时又会怎样选择?逃避还是面对。注:男主不是女主的哥哥。开始会有三个喜欢女主,后面可能会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