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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杀人

虚云道人将杨雄抱回汗竹轩,把他放在自己的卧榻上。大和尚起身走到杨雄床边,把手搭在杨雄脉上,轻道:“不妨事。”

“琉璃尘法尊,我想向你讨一件东西!”

“嗯,碰巧我也把那东西带在了身上!”大和尚脸带笑容,从须弥袋里取出一玉盘,玉盘上盛放着一段晶莹剔透、略带粉色的藕。

“多谢!”虚云道人接过托盘,用一白纱布把藕包了起来。

苏夜揪心地看着焦黑如碳,不住往外渗血的杨雄,连碰也不敢碰他,生怕把杨雄的皮碰掉了。他好奇大和尚琉璃尘怎么会说杨雄的伤不妨事,也觉得虚云道人对杨雄太不近人情。现在的杨雄被天雷炸得一点人样也没有,让人看着不忍亲近。他的师父的修为高深,第一时间应该是用真元替杨雄疗伤才是,可却只把杨雄放到榻上,迟迟不给他疗伤。苏夜越想越不忍,对虚云道:“师父,你快救救三师兄啊!他这个样子撑不了多久的。”

虚云道人听了也不搭理,左手拿着白纱布包的藕,右手把香炉拉近身旁,然后把藕放在香炉上熏。大和尚则在一旁静悄悄地看着,好像真的成了一尊佛像。

屋子渐渐昏暗,并且出奇的安静,连呼吸声也没有。袅袅的香烟缓缓升到上空,久久不散。在香炉上熏的藕,似乎软了些,苏夜甚至能感到藕的汁液已经把纱布沁湿了。

过了好久,在漫长的等待后,虚云终于起了身,把白布包着的藕拿到杨雄身子上。杨雄的衣物在被雷轰以后都化作了灰烬,这反倒帮了虚云道人不小的忙。苏夜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虚云道人,只见虚云道人左右手各执白纱布一端,慢慢用劲往轴心绞,把藕的汁液缓缓绞了出来。粉亮晶莹的藕汁顺着白纱布迫不及待地从白纱布的细孔中滴出来,落到杨雄的身上。

杨雄焦黑如碳的躯体触碰到粉亮晶莹的藕汁,立马抽搐起来。随着藕汁化作水雾,杨雄的身体上长出了一块块粉嫩的皮肉,宛如新生的小老鼠。粉嫩的皮肉越来越多,逐渐向背部蔓延。慢慢地,杨雄身上所有焦黑的地方都换了新的皮肉,看得苏夜目瞪口呆。

大和尚道了声:“阿弥陀佛!万物既生,便有归途。这玉京藕权当我送给你这徒弟的重生之礼了。”

“我代徒儿谢过琉璃尘法尊了!”虚云道人用毛巾擦了手,指着苏夜又道:“琉璃尘看我这个徒儿如何?”

大和尚看着苏夜,笑道:“你这个徒儿是应劫人,并且应的是生劫,自然是根骨毅力都非凡俗,放眼天下,能与之相比的怕也只有被紫竹道友带回去的那位了!”

“紫竹道人!”苏夜听到大和尚说紫竹道人,心里便知道他们说的是白琰。“原来白琰的天赋如此好,我可真为他高兴!”苏夜心中暗道。

“我这徒儿根骨好,毅力也好,但以后出去闯荡,凶险还是免不了的。我这里宝物虽多,却没有适合他防身的,今番我请琉璃尘法尊来此下棋,便是想请琉璃尘法尊替我思虑思虑这件事。”虚云道人一边帮杨雄掖好被子,一遍说道。

香炉里的香已经燃尽,空余一个冷冰冰的香炉。虚云放下了床帐,坐在椅子上,耐心等大和尚的回答。

“上清道家大业大,怎么会找不到合适他防身的宝物呢。”大和尚笑笑。

“保命的玩意儿,没有嫌弃说太好了的。”

大和尚笑了笑:“我这次来并没有带那件东西,你怎么不早说,说了我便带来了。”

“我愿以六祖佛幢交换。”虚云平静道。

“出家人不打妄语,我的确没有将那件东西带在身上。”大和尚捏碎一颗香丸,接着道:“我已命广慧将那东西带来,你将六祖佛幢与我吧。”

佛幢一被取出就照亮了整个屋子,上面缀满了各色宝石,令人眼花缭乱。卍字符不断闪耀,梵呗长吟。

琉璃尘面色不改,平静如水地双手接过佛幢,将它装进须弥袋里,然后笑道:“我并不为了这六祖佛幢才将那东西给你,只是你愿意将六祖佛幢还我,我也不好悖你好意!”

虚云道人正要说话,忽听门外松子道:“掌教老爷,北山魔教傅天子来了,大统领董昌泰问要不要杀了。”

“我去见他。”虚云道人说完又对苏夜道:“你去带傅灵犀出来见他爹爹。”然后就和琉璃尘一同离去。

苏夜跑回自己的院子,解了禁制,只见傅灵犀满脸怒容的坐在院中。

“苏夜,你怎么能把我关在院子里!”傅灵犀正欲发火,苏夜便道:“你爹爹来了,师父让我带你去见他。”

傅灵犀一愣,跑到树后面,对苏夜道:“我不去,你去跟我爹爹说我已经去浮云岛了。”

苏夜见傅灵犀不想去,又打不过傅灵犀,便燃了请兵符。符纸霎时间便烧尽,接着便从院外涌进大量道兵。苏夜让道兵逮住傅灵犀,强制她往三清殿去。

到了三清殿,苏夜见一身材伟岸、面方如田的男子,头顶黑冠,身着黑袍,面色倨傲地站在店中。傅灵犀见了傅天子,忙推开众道兵,扑进傅天子怀里。

傅天子先是慈爱地抱住傅灵犀,然后又拉开她,面色严厉道:“回去再和你计较。”

虚云道人见了,面无表情道:“傅天子,你见到了你女儿便回吧,你女儿还得留在上清道,等她师父回来。”

傅天子闻言皱眉道:“什么师父,我的女儿还需拜谁为师!”

“浮云岛掌教梅姑师姐就是她的师父。”苏夜答道。

“梅姑!哼!灵犀,这是怎么回事?”

傅灵犀将来龙去买和傅天子交代后,傅天子勃然大怒,猛地扇了傅灵犀一巴掌:“你是我的女儿,怎么能主动拜梅姑为师!“

“阿弥陀佛!世间万事,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你的女儿与梅姑自然是有缘才能成为她的徒弟!”琉璃尘大袖一挥,佛光大作,将傅灵犀卷到苏夜那边。苏夜忙让道兵护住傅灵犀。

傅天子两眼一眯一睁,喊道:“那个便是应生劫的人吧!虚云又收了好徒弟!”他手指挥了挥,后面一瘦削的黑衣男子上了来。

“你去和他过过招!”傅天子说时,明目张胆地做了个切脖子的动作。

“放肆!”大统领董昌泰见状,大喊一声,便要杀傅天子一群人。

“昌泰!”虚云发话。董昌泰这才作罢。

虚云对傅天子道:“比试比试也好,我今日不杀你,便让我徒弟杀你一个徒弟吧!”说完,虚云将已经敛去光华的五色分光离合剑取出,交给苏夜道:“你放心和那人在六合台上厮杀,死了我给你报仇。”

苏夜心里咕咚一声,越发感到自己的师父忒不靠谱,更有些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师兄们都在外面闯荡而不愿回上清道了。

苏夜接过五色分光离合剑,朝虚云拜了一拜,道:“弟子领命。”

虚云大手一挥,同时卷起苏夜和那黑衣人往六合台去。余下众人跟上。

青山绿水,六合台边龙虎绕。高人隐士,九层楼上古今谈。六合台外,虚云、琉璃尘、虚云的师弟虚凝道人、大统领董昌泰和傅天子一群人列席而坐,观看苏夜和黑衣人的比斗。

黑衣人左手持一杆黑色阴魂帆,右手拿玄阴三刀水葫芦,腰悬乌龙飞剑,便是身上的黑衣也是傅天子亲手用寒鸦羽炼制的宝衣。而苏夜除了手里的五色分光离合剑,再无一件宝物。

黑衣男子轻蔑地朝苏夜笑道:“我乃北山魔教掌教座下三十七弟子卓祖仙,你是何人?”

“上清道掌教六弟子苏夜。”

“也算是有名有姓的,配死在我的手里!”卓祖仙将阴魂帆插在地上,口念咒语,立马生出阵阵阴风,跑出三个阴魂。三个阴魂青面獠牙,面目可憎,疯也似的冲向苏夜,直欲把苏夜生撕吃了。

苏夜感受到阴风的刺骨寒冷,浑身一凛,紧握五色分光离合剑,他的身家性命全系此剑了。也是卓祖仙活该,五色分光离合剑是人皇所炼,练成此剑的羽毛选自人皇祭祀天地的第一只孔雀,最能镇杀天下邪魔阴魂。那三个阴魂开始在阴风里尚未感觉到五色分光离合剑凛冽的杀气,待靠近时为时已晚,还未喊出一声便被离合剑一剑斩尽。

卓祖仙大惊,问道:“你手里的是什么剑?”

“五色分光离合剑!”

“怎么这么厉害?”卓祖仙大小生长于商河北岸,对诸侯国传说一概不闻,入了北山魔教也只学魔法,不读杂书,因此不曾听过五色分光离合剑。

苏夜不答,体内真元流转,五年来打的底子使得苏夜镇定无比。五色分光离合剑由人皇传下的豪情持续影响着苏夜,使得苏夜隐隐有种受天命的感觉,他不由自主地高宣:“长剑在手,天下我有!”

卓祖仙皱眉,心中道:“这人又要出什么邪招?”当下小心应对,放出乌龙飞剑刺向苏夜。

苏夜此时眼中唯有人皇在时的盛世皇朝,突见一柄漆黑的飞剑宛如毒蛇般飞来,大为震怒,将五色分光离合剑向前一斩。

卓祖仙本想驱剑避开五色风光离合剑,却诡异地发现根本无法驱动自己的飞剑,心中大骇,马上布下魔神护法阵,将自己团团围住。而那乌龙飞剑躲闪不过,被五色分光离合剑一剑斩为两截。

六合台外,傅天子紧皱眉头,暗道:“大意了,刚刚虚云老道给这小子的是五色分光离合剑。”

而六合台上傅天子的弟子卓祖仙正因傅天子的大意遭遇危险。苏夜斩了乌龙飞剑,豪情更胜,主动奔卓祖仙而去。卓祖仙心惊胆战,怕苏夜破了自己的魔神护法阵,一咬牙,两手抱住玄阴三刀水葫芦,喷出一口通红的血在葫芦上,使劲一按,口念咒语。只见从葫芦口汩汩涌出玄黑色的水,那些黑水一落地便烧出阵阵黑烟,地上烧出一个个黑窟窿。那黑水势如破竹,直接朝苏夜涌去。

苏夜此时已经有睥睨四方的豪情,哪里看得起黑水。五色分光离合剑左右甩动,五色神光四处卷动,神光所到之处,黑水四溅。有几滴黑水忽地溅到苏夜身上,立马烧出几个黑点。苏夜吃痛,大怒,将浑身真元灌注在五色分光离合剑上,一剑斩出。一道长有两丈的五色剑光横扫而出,将黑水全数卷回卓祖仙那。玄阴三刀水葫芦本可将黑水再吸回,奈何五色剑光压力巨大,竟然使得黑水卷涌,如数涌到卓祖仙身上。卓祖仙惨叫声连连,撕心裂肺,听者同哀。不消一刻,卓祖仙便化为黑水。滚滚黑水中,只漂浮着卓祖仙的黑色衣服和玄阴三刀水葫芦,连那杆阴魂帆也没有剩下,好生悲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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