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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1878丁戊奇荒:民族主义消解了农民起义(2)

李提摩太没有答应成为饥民们的领袖,而是在山东做了一年多的赈灾工作。直到1877年秋天,更严重的山西饥荒的消息传来。

【李提摩太困惑山西民众身处人间地狱,何以却没有人抢劫富户】

李提摩太日记所呈现出来的1878年的山西,是一个真正的人间地狱。

1月29日,太原以南四十里:经过了四个躺在路上的死人,还有一个人四肢着地在爬行,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了;碰上一个葬礼,一位母亲肩上扛着已经死去的大约十岁的儿子,她是唯一的“抬棺人”、“神父”和送丧者,把孩子放在了城墙外的雪地里。

1月30日,距太原二百七十里:路过两个显然刚刚断气的人,其中一个衣服鲜亮,但却死于饥饿。往前走没几里路,发现一个大约四十岁的男人走在前面,摇摇晃晃像是喝醉了酒,被一阵风吹倒后,再也没有爬起来。

1月30日,距太原二百九十里:看到路边躺着四具尸体。其中一个只穿着袜子,看来已没什么分量,一只狗正拖着移动。有两个是女人,人们为她们举行过葬礼,只是把脸朝地安置而已;路人对其中的一个更仁慈一些,没有把她的衣服剥去。第四具尸体成了一群乌鸦和喜鹊的盛宴。随处可见肥胖的野雉、野兔、狐狸和豺狼,但男人和女人却找不到食物维持生命。当“我”缓慢地爬上一座山丘时,遇到一位老人,他异常伤心地告诉“我”说:“我们的骡子和驴都吃光了,壮劳力也都饿死了。我们造了什么孽,招致上天这样的惩罚?”

2月1日,太原以南四百五十里:半天内就看见了六具尸体,其中四具是女尸。一具躺在一个敞开的棚子里,赤身□□,腰上缠着一条带子;一具躺在小河沟里;一具浸在水里,由于野狗的拖曳,半身暴露出冰面上;一具半身穿着破破烂烂的衣裳,躺在路边的一个洞口旁;还有一具已被食肉的鸟兽撕碎,吃掉了一半……还碰上两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手持拐杖蹒跚而行,看起来就像九十多岁的老翁。另一个年轻人背着他的母亲——她已经没力气走路了,看见我盯着他们,年轻人便向我求助,这是我离开太原后首次有人向我乞讨。

2月2日,太原以南五百三十里:在下一个城市是“我”所见过的最恐怖的一幕。清早,“我”到了城门。门的一边是一堆男裸尸,像屠宰场的猪一样被摞在一起。门的另一边同样是一堆尸体,全是女尸。她们的衣服被扒走换吃的去了。有马车把尸体运到两个大坑旁,人们把男尸扔到一个坑里,把女尸扔到另一个坑里。

……

长期行走于饥饿和尸体之间的李提摩太,为一个问题所深深地困惑:为何社会仍然“秩序井然”?“我一直纳闷为什么没有人抢劫富户。今天这个疑问有了答案——每一个村中都贴了告示,宣布巡抚有令,任何人胆敢行凶抢劫,各村镇首脑有权对抢劫者就地正法,因而犯罪现象出奇地少。大家都听天由命,我唯一看到人们流眼泪的场面是在母亲们埋葬她们的孩子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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