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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山中

“啪-嗒”露珠自高处滴落在青翠的叶片上,奏响了又一个清晨。朦胧的阳光透过葱郁的绿荫,轻轻触向摔成几瓣的露水,晃动着映射出几张相同的稚嫩的小脸。

林星抹了一把脸,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拭去汗水或是湿露。这条山中小路,他隔三差五会独自走一趟。但以前从来没有像这次这般压抑的感受。

他抬首茫然望天,乌云低垂,天空阴沉沉的,风雨欲来,让人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近处鸟语花香,芳草缤纷,远处却是压抑灰暗,死气沉沉。这场景诡异非常。

林星挺起小小的胸膛深吸一口气,继续低头扫视着地面,脑海中不停地闪现着所需九节草的外观。

老爹年岁已高,虽然他精通医术,但生老病死乃天道,人力不可抗,任谁也无法停下岁月流逝的脚步。老爹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还经常要走一大段路去邻村替人看病,更加劳累。

林星看在眼里,暗暗心忧,他从小只有一个老爹是最亲近的人,相依为命,根本想象不到失去他的生活会是怎样的暗淡无光。所以近来林星常常瞒着老爹外出寻一些养生草药。

此番林星深入草帽山,就是为了找到几株名为九节草的草药,作为主药配合几种其它药材,熬成汤汁,可以调理身子,延年益寿。关于进山的路和草药的知识则都是早已在老爹闲暇之余传授给林星。

又向山中深入了百米开外,婉转悦耳的鸟鸣渐渐消失,路也越来越难走。灌木高得没过林星的脖子,荆棘丛生,林星的小腿、胳膊都已被划出几道小血口。

这里,他还从未来过。

因为老爹警告过他,不能过分深入草帽山,会发生不明危险。

林星听村里的老人说过,很早以前,猎人们就已经把草帽山里里外外的动物猛兽猎了个干干净净,现在山里有价值的也只剩下些常人不认识的草药,况且老爹经常要进山寻药,山中一待就是大半天,大家也怕进山后会打扰他甄别细识药材,所以大家现在都不进山了。

又没有吃人的猛兽出没,能发生什么危险呢?当时小林星听了不以为然,他这幅神情全然被老爹看在眼里,老爹笑而不语,眼中闪烁着林星看不懂的光芒。

不过林星还是很听话的乖孩子,每次进山玩耍或者找药都有明确的界限,一旦过分深入听不到鸟鸣声了就转身返回。

但这次,为了老爹,林星却是要冒险一回。

天地间万籁俱静,不知从何处涌起莫名的雾气,白蒙蒙一片,看不清来路与去处,耳边只闻推开荆棘灌木时的碰撞摩挲声。

林星强压下心中的忐忑和不安,坚定地一步一步向前,连挤带推的过程中,身上又多出大大小小十几个口子。

“我这算是杀出一条血路吗..”林星皱着眉头,疼得龇牙咧嘴,还忍不住自嘲到,回想起看过的野史演义中的英雄,就是千军万马中杀出一条血路,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

没走几步,能见度愈发糟糕,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这下林星的小腿肚子都开始打颤了。不过他从小到大就一个倔脾气,一旦选定的事,绝不会后悔。他要走!走出这诡秘的白雾!

就这样跌跌撞撞摸索着又前进了上百步,林星心中已经把小说里的漫天神佛都祈祷了一遍,突然眼前豁然开朗!

雾气尽散,呈现一片广阔的平野。林星身体两侧的灌木丛似被齐齐截断,至此再没有向前生长一步。所有最外围的灌木,仿佛被人工修剪过一般,齐整平滑,组成了漫无边际的圆弧。

这是一片巨大的圆形场地,大到能容纳下几个,不,是几十个草帽村。地面寸草不生,好像下陷了半尺有余,林星从荆棘丛走出,只顾着眼前震撼的景象,一脚踏空差点摔个狗啃泥。

场地中零零散散地立着数十根粗大的石柱,每一根都有小屋般粗,有的高耸直入云端,有的表面坑坑洼洼,只剩半截,宛若被巨神拦腰打断。

在天地的交界线处,是高达百丈的山崖壁石,平整光滑,云雾缭绕其上,半遮半掩。

天空一碧如洗,仿佛湛蓝的巨大宝石,点缀着棉絮般的云朵,白云悠悠,晴空万里。

林星原本沉郁的心胸为之一阔。这庞大的场面让他差点不能自己。

这里是哪儿?这就是老爹不让我来的草帽山深处吗?林星心中的震撼一时半会不能平复下来。不,这绝不是草帽山域界了。

听老人们说,草帽山深处,应当是广袤的森林啊。而这里,竟是处不似人间的地方,地面平整凝实,像是被人生生铲平,再搬来几十根通天石柱杵着。

这是哪方神灵休憩的后园,还是神灵兴起时的练功之所?

山崖表面有连绵起伏的粗大凹凸,横竖连贯,纵横交错。林星跑前跑后折腾了大半个时辰,终于隐隐约约看出,竟是大段刻写的文字,把能辨识出的字连起来再看。能模糊地懂个大致意思。

“吾乃真命天子.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羽化仙门.剑宗.五行神宗.乱臣贼子.尽皆当诛.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一统寰宇.创立不世之伟业.光复先祖之荣耀.”

心神震动!这些字饱含无匹的霸气!高高在上俯视世间一切芸芸终生的冷漠!

“这种东西,也只有神灵才能刻写出吧。”林星喃喃道。

每个字透露出的睥睨,都仿佛有形之质,冲击十面八方。林星看得额头冒汗,却又被那字诡异的魔力吸引,脚步不停地向着山崖根部走去。

高高突起的山崖越来越近,遮天蔽日,洒下大片阴影,使得林星已经关注不到刻字,无形的压力锐减。

之前的平野方圆数百里寸草不生,眼前的山崖根部却是绿色遍染。

林星不由地加快了脚步,尽管历经一系列震撼诡秘的景物,但他可没忘记自己的初衷,莫名的预感蠢蠢欲动,那里一定有着他想要的东西!

山崖宽广无垠,彷如一堵天之墙,截断两方。

不知道崖那边是什么样的?好奇的念头一闪而过,很快林星的目光死死盯住几米外的几株显目小草。

高约半尺,枝节分明,每节两对叶片,一共一十八片叶子。是九节草!一路历经艰险辛苦,不都是为了它吗?

林星的脸上绽放出数日未见的灿烂笑容,连忙自怀里取出小铲子,匍匐在地,细心地开始挖掘,浑然不觉身后一个可怕的猎手正悄无声息地接近弱小无助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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