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漆黑如墨,扒骨常摸索着走到床边,看着床上纪言模糊的轮廓,心中又喜又惊,暗道:“小子,别怪常爷心狠手辣,只怪你这只羊太肥太嫩!”当即举起菜刀准备砍下去,可忽然感觉下巴被一尖锐硬物顶住了。
扒骨常看不清楚到底是何物,便伸手去摸,只觉得前端尖锐,再往下则是三指宽十分偏平,似乎曾在哪里见过,略作寻思,心里猛然咯噔一下,惊了一声,这他妈是剑!
纪言当时听扒骨常与花娘在门外的对话,觉得甚为不堪入耳,当真是睡下了,只是他修行过《太苍经》,灵冲脉已开,耳目何其灵便,早听见扒骨常的动静,醒转过来。他听见扒骨常的脚步声是往自己所住房间来,心中已经略微起疑,又听扒骨常潜入自己房间,更觉得来者不善,哪会不加防范?
纪言猛然翻身起来,睁开眼睛,双眸在黑暗闪亮异常。他打量了扒骨常一番,见其手上闪着寒光的菜刀还高举着,喉结上下涌动似乎是十分紧张,心下思忖了一番,已经猜的大概,因冷声喝道:“你想杀我!”
扒骨常在山村长大,哪见过什么世面?谋害纪言不成,反被剑抵着下巴,只消一挥便可能命丧,吓得身体抖如筛糠一般,听这声冷喝更觉得心惊胆颤,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小人是、是……喝醉了酒,才误入军爷房门。”
“确实是一身酒气。”
“千真万确,绝不敢有半点虚言。都怪花娘那臭娘们儿,她垂涎小人的美色,想与小人做那苟且之事,强行灌下小人四五壶酒,故而才有此误会。”
纪言手腕反转,“啪”的一声用剑身甩了扒骨常一记脆亮耳光,哂道:“你的美色!”
“军爷息怒,小人自比不得军爷的丰姿伟仪、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只是确实喝醉酒才犯了糊涂,请军爷大人大量饶了小人。”
“喝醉了酒?你夜半手持菜刀潜入,方才眼中杀意毕现,也是喝醉了酒,你欺我年少好哄骗么?你无非是贪婪我的战马银钱,想要谋财害命。”
“军爷饶命!军爷饶命!只要军爷饶了小人,小人一定变卖了家产孝敬军爷,一并连花娘那娘们儿也送与军爷。”
“我也不杀你,但是你哪只手拿刀,我便打断你哪只手!”
纪言言毕,目光一横,丹田中地元气迅速涌动,已沿经脉入手臂,传于剑尖,使《太苍经》所含剑谱中“竹滴点墨”一招击在扒骨常的左臂上。这招不取剑刃锋锐之利,只用磅礴浑厚力道催敌内里,刃不见血,却也威力不凡。
但听一声细微的骨裂声,扒骨常持菜刀的手立时垂了下去,然后口中发出如杀猪般的嗷叫声,直响彻整个村落。不过,正当过年时节,杀猪是平常事,村名并未被声音所惊动,只引得一阵此起彼伏的犬吠。
“你若再叫一声,我就再打断你一臂!”
纪言的声音冷如寒冰,没有任何回缓的余地,扒骨常岂敢再叫,只能拼命咬牙忍痛,憋着不发出任何声音。他不敢相信一个十五六岁少年,心思会这么精明,下手会这么狠辣,当真是如同魔鬼一般,身上颤抖的更是厉害……
“滚!”
这个“滚”字让扒骨常如蒙大赦,当即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第二天早晨纪言起来时候,扒骨常与花娘都已经不知去向,想来是因昨夜之事躲了起来。他也不再计较,只是胡乱寻了些东西吃,喂了马,又在花娘房中的桌子丢下四钱银子,便离开了这个小村子。
后三日,路上也没旁枝末节的事,纪言日夜兼程,顺利到达了甬城。
甬城不大,但是未经战火,城中人头攒动,各样商铺、街摊琳琅满目,倒是显得十分热闹。纪言牵马穿过四五道街巷,又向路人打听了路径,终于在最热闹的街上找到了董家的春常客栈。
春常客栈建造颇为大气,门匾大字在阳光中闪着熠熠金光,往内望去能见二三十张客桌摆放有序,客桌几乎也是坐满了人;而在客桌最后面还设有一个偌大的说书台子,正有位说书人在上面说书,引得满堂喝彩。
纪信系了马,刚走进去,便有一口舌伶俐的小二过来招呼:“这位军爷是吃饭还住店,咱们这儿菜色囊括了黎国四方的菜,什么嫩炒鸡舌、花菇鸭掌、山珍龙芽等等那是一应俱全,客房更是……”
“把这封信给你们掌柜。”纪言不待店小二说完,便将董无佘给他的书信拿了出来。
“好咧,信一封!”
片刻功夫后,一位年纪有五十上下,头发黑白参半,眼皮微垂的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他见着纪言就先笑起来,十分和气,道:“原来是大公子的朋友,失迎失迎!老朽就是春常客栈的掌柜,鄙姓赵,纪公子叫我老赵头就行。房间我已经派小二去收拾,先请纪公子吃些酒菜,等候片刻。”
“麻烦赵掌柜了。”
“您是大公子的朋友,也算我的东家,怎么能算麻烦?纪公子随意坐,我这就去吩咐厨上准备。”
当天晌午,纪言就在春常客栈住下,春常客栈前面是酒楼,后院是两层的客房,因有董无佘的嘱托,和掌柜为他安排的房间还是间清幽雅致的上房。连赶三四天的路,他也是神困体乏,进了房间倒头就睡到了黄昏。
起身醒了片刻神,纪言打量起四周环境,觉得暂时在这里容身还是不错,只是日前诸事积在心中未经沉淀,还有些烦忧沉闷,回想起来不禁连连叹气。
“但愿大将军和三叔都能平安无事!”
纪言推开窗户,略透几口气,便盘坐下来修行《太苍经》。对于武功他始终不敢怠惰,毕竟武功乃是容身立世的一重依仗,就拿在小村子事来说,若非他身怀武功,恐怕已经被扒骨常害死。当然,除此之外他还有更多的事要做,自然想着武功越高越好,最好是达到开阳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