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竟有这么一道剑意，好厉害！好厉害！”小胖子并不比纪言好了多少，还正坐在地上揉头，胸膛不停的起伏着，从闪烁不定的目光中也能够看出，仍是有些惊惧。
纪言凝眉盯住小胖子，虚攥了攥手，眼中光芒微微闪动。小胖子身上的迷雾越来越重，方才所见应该不止是梦那么简单，梦境虚空，绝不会有那道真实到了极致的剑意，那到底是什么？
未等纪言发问，小胖子先开了腔道：“刚才你真进了我的梦里？这门武功可真是厉害的很，跟我鼻子上的功夫已经相当了。不对！我觉得还要更胜一筹，真是大为有趣。”
纪言走到桌案旁，倒了两杯茶，递给小胖子一杯，一杯握在自己手里，看着杯中倒影沉默了片刻，道：“那真是梦？”
“我本来以为是梦，现在也有些说不准了。那道剑意是被人封存在我的意识深处，用来镇压为蒙妖兽怨念的，所以也有可能是我的意识空间。我的脑袋也糊涂了，反正以前我娘好像这么说过，说我的意识空间有为蒙妖兽一阴之灵，被人用剑意镇压住了。”
“意识空间”这个词汇纪言先前曾在《见闻志要》中看到，说是在人平常的意识之下的潜藏着一重更深的意识，这种意识包涵着人体本能及一些神秘力量等等，十分玄妙，平常难以知觉，因也被称为意识空间。
纪言更惊于那道气势俾睨天下的剑意，问道：“谁的剑意能有这么厉害？”
“关常衡！”
纪言手中茶杯的猛然晃动了一下，险些跌落于地，脸上更是显出急切神情，道：“你也认识关常衡先生么？”
“认识！不对！不认识，是他认识我。小时候，我有一回病得严重，我娘带我找他瞧过。说我意识空间有为蒙妖兽一阴之灵的便是他，在我意识空间封存一道剑意的也是他。但那时我才两三岁大，所以不能算认识他。”
原来如此！这就不怪纪言为何感觉那道剑意熟悉，他修行《太苍经》便是关常衡所遗留的武功。只是未曾想小胖子受过关常衡的恩惠，这说来也算一种缘分，似冥冥中注定一般。
小胖子将茶水一饮而尽，又自倒了一杯，道：“关常衡可是厉害人物！”
“你意识空间中封存着他的一道剑意，倒不用再害怕那梦了。”施展通梦之术极耗心神，纪言明白了事情始末，心里略一放松，便感觉身体虚浮，不禁摇头自笑，“还是有些太逞强，不过倒也有趣。”
“害怕还是有些，只是说出来就好多了。”
“可惜我还是帮不上忙。”
“不对！你即能进入我的梦里，就算帮了极大的忙。但是，如果真有一天我变成如梦中那般模样，全身覆盖着为蒙鳞片，你还会那我当朋友么？”
纪言点点头，道：“会！”
“那就好！刚才只吃了四五个酱肘子不觉得很饱，还须再去前面酒楼吃些。”
“你这饭量抵得上平常人的四五倍。”
其实，纪言也觉得腹中饥饿，因笑了一声，便跟小胖子到前面酒楼吃饭。下午无事，听了几场说书，精神也略恢复了一些，想起那位名为梁嫣然的姑娘在银霜桥附近等他，觉得若是去晚未免失礼，才出了春常客栈。
小胖子似早将为蒙鳞片之事与怪诞一梦抛诸脑后，路上极为兴奋，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完全看不出是个步武八重且内息精纯的武者。纪言随后而行，并不多言，被衬的越发安静沉稳。
到了银霜桥边，夕阳才至柳树梢头，但见一道如碧带般小河从银霜桥下穿过，在落日余晖中泛着粼粼波光；几只小船系在岸边，被微风轻轻摇荡；有三五个年轻姑娘正在岸边洗衣服，不时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景色就如一副柔和的水韵图画。
纪言看着眼前景象，回想起自己故乡模样，觉得有些相似，脚步不由得慢了下来。
而小胖子惦着脚尖四处探望着，十分不不安生，不一时又跑到银霜桥上，反复跑了几趟，才又跑回纪言身边，指着桥西面道：“来了！来了！”
顺着小胖子所指的方向，就见一位十六七姑娘款款走上银霜桥。姑娘身材窈窕，穿一身浅青烟纱衣裙，肤色白如凝脂，五官颇为精致，脸上略挂笑容显出一个迷人的酒窝，她正是送纪言香囊的梁嫣然。
梁嫣然自银霜桥走下，径直走到纪言前面，还没开口，便先露出一抹微笑，脸上酒窝因着一抹微笑显得越发春意昂然，但神情却极显大方，道：“冒昧请纪公子前来，恐是有些叨扰了。”
“姑娘客气，不知为何会送我香囊？”
香囊乃是男女互诉衷情之物，梁嫣然送了纪言香囊，意思自然十分明了。但纪言在军旅中成长，对男女情事不甚了解，故而有此一问。
梁嫣然脸上起了一片晕红，细声道：“想是公子觉得我针线粗鄙，不喜欢了。”
“没有，我是……”
“公子喜欢便好！”
纪言略皱了下眉头，道：“那姑娘怎会认得我？”
“两个月前花灯会上曾见过公子一面，当时公子与谢青空略有争执，虽然态度容让，但眼中却含锐利光芒，似乎对着争风出彩之事不屑一顾，极显真男儿气概。公子气度沉静内敛，比那些纨绔子弟不知好了多少倍。”
“姑娘过奖！”
这话一了，两人也不知再说什么，气氛略略微尴尬。一会儿梁嫣然又道：“听公子口音不像是甬城人，我们甬城之中也并无出名景致，只这一处银霜桥，公子可这银霜桥名字的由来？”
“请姑娘指教！”
“这桥原名叫做定桥，是后来才改做银霜桥的。改名的原因倒有两种说法，一种说月色临桥，便如天降银霜，故而才叫银霜桥；另一种说法更显凄美，说是和一个神仙般的女子有关，这女子芳名无人知晓，只知是姓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