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言负手立有片刻,缓步绕白狼走了一圈,目光向远处漆黑的山林延伸过去,却又无任何焦距,显得有些茫然。虽然理解有所偏差,可白狼方才举动应是要帮他,他不解自己为何能够役使白狼,难道真是从前认识?
可惜白狼不会说话,无法给予解答。
白狼悄然无息的走到纪言身后,伸头在纪言肩膀上轻蹭,毫毛触到脸颊,温和而柔软。纪言回神,抚着白狼耳朵,笑道:“我是想不透了!还是先想法子着把玄虎的剑齿折下来。”
玄虎的头颅已经撞的血肉模糊,只是两颗剑齿与骨骼连接坚实,纪言仍然折不下来,因而便又搬石头去砸。只听“咣咣”的撞击声,石屑纷飞,乃至溅出一串明亮火星,也仍不能动玄虎剑齿分毫。
“竟然这么结实!”
纪言手上一松,石块哗啦地碎了开来,而玄虎剑齿上只留下了些的轻微砸痕,和几点青苔痕迹。
看来还是要求诸白狼!纪言起身连说带比划的好一阵子,白狼却还是不为所动,左右转动着头颅“嗷呜”的低叫了一声,显出孩童般的迷茫神情。这教纪言略有些气馁了,因又托着下巴思索其他方法,无意识的伸着手指在玄虎剑齿上轻划。结果,白狼也学着他的模样伸出爪子在玄虎另一颗剑齿上划动,发出略微刺耳的声响。
纪言转头看去,眼神忽然一亮,捏剑指发出一道剑气斩向玄虎剑齿。而这时白狼才终于明白过来,利爪一伸,便已将玄虎剑齿连根斩落。
“就是这样,真聪明!”
纪言夸了白狼一句,俯身将玄虎剑齿拾拣了起来。玄虎剑齿有二尺多长,入手便觉金铁般的沉重感,估摸起来有三四十斤重;尖端极为锋锐,只随意刺出便能将六寸粗细的树木完全刺穿,可以说比他之前用过的剑都强上百倍。
这玄虎利齿纪言颇为喜爱,便撤下一块衣襟,缠在剑齿末端,作成了一把骨剑。然后,拿着这把骨剑在玄虎身体割下几大块肉,到溪边洗涮干净,支起一口大锅点火烹煮起来。他的厨艺自比不得花娘,只是胡乱加了些调料祛除血腥味,但经一个时辰大火烹煮,也是肉香四溢。他自己盛了一碗,便把大部分的肉给了白狼。
虎肉强筋健骨,益气补虚,纪言喝了几口肉汤觉得腹中微暖,全身有通泰之感,似对伤势也有好处,因而便多盛了几碗喝。放下碗后,觉得身上困倦就伏在白狼旁边睡了。
第二日醒来,阳光已经甚为刺眼。纪言眨了几下眼,看见几十步远外扒骨常与花娘正在低头议论,时而向自己这边张望,却又不敢近前。好笑的是,花娘似在数落扒骨常,一会儿还在扒骨常的腰上踹了一脚。
扒骨常被踹倒在地,却先不起,而是冲纪言招手,讪讪笑道:“纪小军爷,早啊,今天天气很晴朗呐!这山间空气是如此清新,这阳光是如此和煦,这地面——有些冰凉。”
“有什么事直接说!”
“纪小军爷,您左有胖爷相助,右有狼神帮扶,实在是英明神武。小人跟花娘身微力小,也帮不上您一二,您看是不是……”
“你们想走?”
在扒骨常眼里,纪言完全就是他的灾星,第一次遇见纪言便被打断了一条胳膊,第二次遇见则又是虎又是狼的险些就丢了小命,哪敢再跟着?而经昨晚那一幕,是分秒也不想待着,只是惧于纪言跟小胖子的武功,也不敢逃跑,无奈之下才请求纪言放他们离开。
扒骨常观察着纪言的脸色变化,等了一会儿看似乎并无恼怒颜色,才道:“小人跟花娘也想侍奉在您左右,可是手脚粗笨,所以想着到甬城去学习一二,才回来伺候您。”
纪言此时虽然身体虚弱,但也能行动自如,不须别人伺候,因而便放了扒骨常与花娘离开,末了又给他们十几两银子。待他们离开之后,纪言在溪边洗了把脸,才回到山洞。这时小胖子还四面朝天的躺在茅草上,呼吸均匀,嘴角有涎水流出,显然是睡的正香。
“酱肘子!”
“哪里?哪里?”小胖子一轱辘爬起来,张口喊话,恰被纪言夹着块虎肉塞到口中,咀嚼了一会儿,猛张开眼,“不对!这不是酱肘子,我没有吃过这肉。”
“这是虎肉。”
“虎肉?原来我不办猪也能吃到老虎。”
纪言被小胖子逗的乐不可支,道:“你怎么睡到现在还不起?扒骨常跟花娘都去了甬城。你出来这么多日,想来你姥姥也会担忧,今天就回去吧。”
“我不能回去,你的伤还没好。”
“我的伤恐怕要一两个月才能恢复,你难道一直留在这里?放心,这里有白狼在,即便是谢青航找来,也难伤我!再者,这地方你也知道,回去了又不是不能再来。”说到这里,纪言脸色略显踟蹰,“也不知梁姑娘现在如何?”
“梁姑娘?咱们有几天没跟她一起喝酒了,我回去问问。”
“这样最好。”
“我中午就回……哈哈,你把老虎的牙齿给把拔了,这可好,我来瞧瞧。”小胖子拿过骨剑在手里掂量,然后轻挥了几下,不太满意的摇起头来,“看起来倒是很好看,可太轻了不趁手。”
纪言笑道:“我用尚可,而且这比从前用过的剑都锋利多了。”
“不对!这个还能更厉害,只是咱们都没有到开阳境,不然若用天地元气温养一番,威力就更上一重。这是我姥姥说过的,嘿嘿,她虽然平常凶巴巴的,但是知道的却很多。”小胖子将骨剑递还给纪言,又摇起头,“我也记得不太真切,好像是这么说的,我问回去再问明白。”
“好,那现在赶紧起来吃饭!”纪言在心里记下了温养骨剑的话。
到了中午,纪言跟小胖子煮了一大锅虎肉分食,又饮几杯酒,待有些微醉时,小胖子才哼着《红香调》离开了无名小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