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子吓得不自主向后倒退,待退到距离山洞口有两三丈距离,白狼才又趴卧下来,显然是不想让他走进山洞。“不让我进,好,到时候我也不让你进我家。”小胖子哼了一声,冲白狼做出鬼脸,酸溜溜地走到棵古树下站定。
只是纪言迟迟不醒,小胖子等着心焦,又忍不住向山洞里探望,见纪言身上隐隐似有白气蒸腾,不由嘻笑道:“这是什么武功,还练得冒烟了?这我也会。”
这话并非空说,但见小胖子拳头猛握,一股热流运自手臂沿着袖口鼓荡起全身衣服翻飞起来,“嗤”的一声蒸发起衣服上的雨水,冒起大片白气,好像是被蒸烤了一般。这令他很是得意,哈哈地大笑了起来。
但是纪言可却没有他这般自在。
此时,纪言正在感受刚凝聚不久求生剑意,可谓心神焦灼。剑意本该是长年浸淫剑术的武者,于剑于本身有所感悟时才能凝聚出来,讲究水到渠成。他则是在濒死之际,凭着顽强的求生意志与梅落尘助力,强行凝聚而成,虽也有些威力,但却不能自如驾驭。此时一旦主动触动,便觉体内地元气被求生剑意牵动竟自行流转起来,完全控制不住。
这地元气奔流如潮,比平时速度快了两倍有余,自然使血脉如灼身上蒸出白烟来,实在并非他的本意。
更为不妙的是,奔涌不绝的地元气正在渐渐凝聚,似要形成一道剑气。
剑气孕于丹田经络,发自指尖,其实是在发出那一刹那形成的。可此时纪言体内就要酝酿出来,即便他只有步武五重,所发剑气也足能够斩金断石,若在体内形成,必然摧残经脉崩毁腑脏。这简单来说,就好像是身体里面突然多出了一把剑。
如此情况,纪言何不心焦?因而便运转周天,想要使地元气回转丹田散去这道剑气,可是与求生剑意的牵引力来说,他自身的控制力却相去甚远,只在一盏茶功夫,剑气竟然凝实了。
“糟糕!”
纪言暗叫了一声,脸色变得铁青,豆大霎时从额上流淌下来,砸落在地上引起极为细微的轻响。与此同时,胳膊兀然颤动了一下,血脉竟爆裂开来,流出鲜血片刻染红了衣袖。而这道剑气却并没有破体而出,却是沿着经脉逆行,寸寸摧残。
“照此下去,恐怕整个身体都会被摧毁!”纪言心里焦虑,却又是无可奈何,只怪自己千不该万不该去触动还未熟知得求生剑意。
细雨中,血腥味慢慢扩散了开来。小胖子察觉异常,叫了声“不对”,便欲往山洞中去,可白狼仍不让他进,只得软语道:“狼大爷,你放我过去。你看纪言出事了,这是他练的武功不对,我要去帮忙!”
白狼伸腿在小胖子肩上轻拨了一下,只把他拨得栽了两三个跟头,又滚出两三丈外。
“臭狼,你很不对!”
小胖子跌得满身泥泞,站起来后就骂了这么一句,只是抬头一看,见原本懒洋洋地白狼银色眼睛中有些肃然神色,那股令人畏惧的威严又散发了出来,不禁心里颇惊,伸出双手道:“你不臭,很香比酱肘子还香,别打我。”
白狼却未理睬他,只是回望了纪言一眼,眼中银光闪过,向着天空长啸了一声。
这一声十分冗长,声势犹如滚雷一般,霎时形成一道浩大的波浪,上漫于天,荡开几十里长的阴云;下贯于地,使得绵延三百余里的无章山脉似有簌簌摇动之感。而仅凭这一声,似乎也能够证明白狼乃天上无章星意志所化,三百里余里无章山的王。
但听声音落定,就见无章山上猛然刮起一阵大风。
一道常人不可察觉的力量,沿山脉而行,迅速往无名小山汇聚。无名小山兀然颤动起来,山上小溪似乎在刹那之间停止了流淌,而下一瞬间就见地面巨震,裂开一里长的深沟,溪水倒灌进去,然后“嘭”的一声又溅飞起十几丈高,似乎是有什么东西从地底钻了出来。
小胖子咬着指甲,向深沟望着,怯怯道:“狼大爷,你要吃我也不用搞得这么山摇地动。这声势很不对,不适合进餐,狼大爷……”
只见黑漆漆地深沟之中,猛然涌出大风,一根几十丈高的角伸了出起来,然后就是大如山丘般的龙头和身长十余里的龙身体。这条巨龙破地而出,威严而沧桑,发出一阵昂然吟啸,使得天地为之变色。
“这是……”
“快看!快看!那里有龙,真的龙!”
甬城里的百姓也看到这震撼一幕,无不驻足观看,纷纷议论起来。这时,正在捣药的夜幽婆婆,停下手中药杵,向天空忘了一眼,自语道:“地脉?甬城附近竟然有大能能够引动地脉,颇有些不寻常啊。”只是她面遮黑纱,却看不清面容是惊是俱。
谢家,醉书生卫平的眉头皱得很深,酒葫芦放在嘴边却未饮酒,半晌放了下来,道:“青航,这事有些怪异,甬城里也有大宗师境界的高手么?”
谢青航道:“应该没有,甬城只是偏僻小城,天地元气稀薄,似乎百余年间都未有大宗师境界的武者降临。卫兄是说这天地异象,乃是大宗师境界的武者引发的?”
“大宗师境界也未必能够引动地脉。”卫平踱了几步,摇头自叹了一声,“或有可能是化道境强者,只是据武宗大人说,唯一的化道境关常衡已经身陨……这事实在有些蹊跷,须派人回南魏国向武宗大人禀明。”
“管他作甚,两位只管歇着,待我去看看不就明了。”
说话这人只要二十来岁,可已经长了满脸络腮胡子,脸面更是如砂纸般粗糙,身上穿着兽皮做的短衫短裙,露出如同岩石般线条分明的胸膛,显得十分粗狂。这人正是半人半兽何成海的徒弟贺十三。
这贺十三自有自己的盘算,心想出现天地异常肯定是有异宝现世,去了少不定还能捡了漏,说不定到时也武功大增,达到了开阳境。
卫平笑而不语,只是拿起酒葫芦仰面喝酒。
“我去了啊!”贺十三说了这句,便迅速领着自己随身斑斓豹走出门,向甬城西郊无名小山赶去。
卫平望着何十三的背影,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自寻死路。”然后与谢青航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