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伟军灰溜溜地回到饲养场,张爱国从猪圈后闪出来。经历抗洪抢险之后,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关系有所缓和,明争暗斗也只表现在操场上,如果不是在师部停车场上挖坑,杜怀诚根本抓不住他们的把柄。
张爱国问:“猪倌,猪养得不怎么样啊!”
“哎呀,这不是张大马勺嘛,有日子不见了,最近还好吗?”梁伟军阴阳怪气地说,“喂人喂烦了,准备来喂猪啊?”
“估计差不多,你走了说不定我就会来接班。连长怎么说?”
“大马勺,你爸爸原来是地下工作者吧?你不干特务真可惜了!”梁伟军讥讽说,“你都学会监视跟踪了,佩服佩服!”
“扯淡,你爸爸才是地下工作者。”张爱国拍拍腰间说,“我来找你,路过连队看见你小子鬼鬼祟祟地溜进连部走后门去了。”
说着,张爱国从腰间拽出一小瓶二锅头,摘下盖子拿出一小包花生米说:“来找你打牙祭明白了吗?狗咬吕洞宾。”
梁伟军笑笑,拣了颗花生米丢进嘴里,冷不丁问:“连长的话你都听见了?”
张爱国红着脸点点头,抿口酒把酒瓶递给梁伟军说:“连长有水平,养猪他也能说出一番大道理。本来我也想去找他谈谈,有你的教训我看还是算了,按照他的说法,我当炊事员肯定另有深意。”
“屁深意,现在一个萝卜一个坑,咱俩回去调谁过来,等新兵下连再说吧!”
梁伟军放下酒瓶跑进杂物间,拿来一个铁皮罐头。伞兵部队有跳伞补助,以前发现金,跳一次伞补助五毛钱。家庭条件不好的战士舍不得买营养品,积攒起来寄回家。后来才改成发罐头,但好多老兵还是舍不得吃,存起来换钱寄回家。
张爱国取笑说:“你也攒罐头,没钱花我这儿有。”
梁伟军掏出瑞士军刀起罐头:“扈三娘快要当妈了,我给它留的,既然你来了给你吃算了。”
“有一套,头一回听说猪吃罐头……”张爱国想想不对劲,骂道,“他妈的,毛毛你骂我是猪!”
“你自己说的,我没说。”梁伟军嘎嘎笑着把开罐器合进握把,拉出一把小叉子挑起一块肉丢进嘴里,“嗯,香!你吃不吃,不吃全是我的了。”
“想得美!”张爱国抢过瑞士军刀。
一瓶小二锅头很快喝光,张爱国拿着瑞士军刀,越看越喜欢,不声不响地装进衣兜准备开溜。梁伟军扑上来抢了回去,仔细擦拭干净放进贴身衣袋。
张爱国不满地说:“真小气,不就是一把折刀嘛。”
“开什么玩笑,这是朝鲜战场上缴获的,美国货!”
“你爸手里这玩意儿肯定多得是,这把送给我,你再去要一把。”
梁伟军得意扬扬地说:“这可不是我爸给的,你猜猜谁送的?”
张爱国揶揄说:“你叔叔多了去了,我怎么猜得到。”
“燕子送我的!”
张爱国心中沮丧,但强作欢颜说:“有时间,我也去要一把……”
“就你?”梁伟军嘎嘎笑着,连连拍大腿。
张爱国的笑容消失了,他知道郑燕心中没他的位置。他平均一个星期给郑燕写两封信。但郑燕很少回信,即使回信也没有一点感情色彩,干巴巴的,就像两个关系一般的男人之间的通信。他听通讯员说,梁伟军曾一次接到过四十几封信。张爱国当时就后悔了,他知道这些信是郑燕写的,她一定从梁伟军离开大院就开始写信,而让情敌与梦中情人取得联系的恰好是他。
“她一定会主动送我一把!”张爱国恼羞成怒,转身就走。梁伟军不依不饶地说:“不送了,等你拿到折刀通知我一声!”
两人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