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我说……”
“我不听我不听!”
“放下手,听我说……”
“好,你说吧。”
白翎羽:“……”
我看他被我如此态度的转变瞬间脸上一个大写的蒙逼,好半会儿才回过神来,这才与我细细解释道:“如今宫里的人只有淑贵妃一个,因为是太子之母,所以那些大臣折子一个个飞来,又抬回了贵妃之位……我想,若是她真的想要权利与虚荣心的话,我这些年散了宫里的女人,也没有举行秀选了。后宫更是她一人掌管,等我们去了江湖,太子登基,便让她坐太后之位吧。反正我白契有了后代,帝位稳固。也不会发生什么事来,也算对得起列祖列宗……”
我听完白翎羽说的话,心情意外的平静。
听着他不再说了,安分了那么久,我开口就是一句:“还吃饭吗?”
“吃,当然吃。”
白翎羽可能是因为见我并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自然也要开心几分。
“把你的爪子拿开!”我冷声道。
白翎羽看着抓在我手上的手,便松开了。
外面意外的没一个人。
“翎若他们呢?”
“应该是先去吃饭了吧。”
白翎羽自然而然挽上我的手,我也不是圣母玛利亚。一下靠在他的肩膀上,几乎是他拖着我走的。
我六年前对苏幕遮的仰慕和渴望,他的一颦一笑都让我少女心随时爆炸,觉得身边虽是充满着喜悦的粉色泡泡。
现在也早就应该释怀了。
每个人都要开始新的生活,既然事情都过去了,如果只留下我一个人念念不忘,我并不觉得自己有多痴情。
毕竟苏幕遮还想要让小狗狗离开我,这对我来说早已经突破了底线。
我讨厌他的背叛。
如果他一早就是奔着我的血液去的,那么他曾经对我的笑意春风都是装出来的话,那知道真相的,六年前的我,早就在昏迷的不知人事的时候……死掉了。
我早已经有了新的生活,白翎羽对我的态度,挣扎不行的话,就走一步算一步吧。
这六年的某个半夜我时常会惊醒,觉得自己好像踩空了楼梯一般让我身形一抖。
苏幕遮背叛了我,我不愿再想起他。而我早已经是白翎羽的妻子,却也逃离皇宫。
白翎羽对我尚且如此,我又有什么资格恨人。
我靠在白翎羽纠结了一会儿,很快就闻到了饭香。随即摆了摆手,心里暗道了声:罢罢,吃饱了才有力气伤感!
这一餐小狗狗吃的很满足。
因他从未见过那样多的美食同时摆在他面前,肚子吃的直打嗝。直到灌了些消食茶才好些。
吃完饭后他直犯困,又不喜跟我睡,所以被白翎羽带下去进了白翎若的屋。
事隔多年,白翎羽再次躺在我的身边。
开始还没觉得什么,久了他发觉我身子一直没热,便问道:“歌儿的身子怎的这样凉?”
静默半晌我悠悠开口道:“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冰肌雪肤吧……”
白翎羽:“……”
“小狗狗向来不喜欢无我睡,说我浑身冰的冬天跟抱着大冰块睡一般。”说到这里,我表示特别委屈。
天知道这六年我是怎么活下来的。
那三年我每天每天扳着手指算时间,不知道日出何时,日落何时。一天到晚练武功背单调拗口的内功心法。
饭若不吃快一些就容易结冰,去鸡爪带进冰室就变成了吃鸡爪冻。
想到这里,我心中酸一阵苦一阵的。
只听得旁边人将我抱紧了:“没事,你夏凉,我冬暖。”
我听到这个,虽然并不是什么特别的话。但依旧让我心情好了许多,自觉凑近白翎羽的胸膛,如一只受伤的小兽窝在被子里,低低的嗯了一声。
等我心情平复好了,我又动了动。腰上抱着的手收的紧了些。
“怎么了?”
我抬起爪子在白翎羽的胸前纠结地扣着食指:“嗯……你还要与我说宇文书的呢。”
“你想听?”
“嗯。”
白翎羽枕着我的那手臂,他抬起手腕为我梳理梳理着发。
语气惫懒。
这样的声音听着一种莫名的舒服和安逸。
深夜。
船舱里面依旧跟干燥,那雕花的香炉里升起缕缕淡烟。
带着安神香的气味盈了满室。
寂静之中,耳边的声音全数被他灌满。嗓音干净温暖,带着一种莫名的舒缓。
白翎羽对我说,宇文书乃是青穆国送来的质子。
他在八岁的时候,皇祖父参和一脚没拿到什么封地,但是被青穆国的车马送来了一个质子。
这一招就好像被抛弃一样。
所谓质子,离开了自己的国家去对方的国家当人质的。
所以这位皇子,白契国也不怎么看重。
只是当时的被安置在太子的名下,也就只是扔到一个偏院待着罢了。
白翎羽当时是皇孙,太子的儿子,自然受尽所有宠爱。当时的他早在太傅认识了司马明炎,听说有个国家送来质子并不在意,倒是司马明炎在他面前跟他提了一提,白翎羽才来了兴趣去看看那青穆国质子长什么样。
即便是偏院,奴仆也有不少。
可是没有人会把一个如同棋子般的他国皇子放在眼里。
宇文书自己煮饭打水,身上本来细皮嫩肉都起了一层难看的老茧。
白翎羽也就看了一眼,觉得他可怜便舍了他一些银子。
没曾想这个皇子竟然板着脸,一句话也没有说。表情高傲地就像白翎羽要硬塞给他银子一般。
司马明炎觉得不妥,本要抬手就打他,被白翎羽制止住了。
因为当时的太子,他的父皇告诉他。
强者欺负弱者,弱者需要欺负更弱的人以换取心中的平衡。
所以白翎羽根本不屑打他,站在门口看司马明炎这副样子,随意地唤了一声说去踢蹴鞠。司马明炎只得作罢,一个扬手便走了。
没曾想从此以后司马明炎就找到了乐趣一般,每日来太子府要去“看望”“看望”那个细皮嫩肉的质子,玩够了才去找白翎羽去外面骑马涉猎。
后来白翎羽听到了关于司马明炎去找宇文书特地“关照”的事,只是吩咐人送去些去疤膏,也就由着他去了。反正不过是一个质子,没死就好说,死了也好说。
这个世界上,没有能力的人是没人在意他的死活的。
后来白翎羽将这件事当做闲聊一般告诉当时的太子妃,也就是他的母后。
那个美艳的女子,眉头轻皱,当场倒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只是嘱咐白翎羽:“那个司马明炎,你跟他玩多少防备着些,明日我给你送个实用的奴才,你去太傅再结交些其他好友,这不会对你有害。”
太子妃说完这样的话的第二天,白翎羽就听见宇文书被送去太傅学习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从小寄人篱下养成的性子,宇文书寡淡,一天到晚脸上也不见得有颦笑,不动的时候就跟一个雕像似的,没人愿意亲近他。
但是在右相之子,洛笙华来到太傅之后,异性相吸的缘故。
洛笙华一天到晚嘻嘻哈哈,周围的人不能说都喜欢他的性格,但是绝对是没人讨厌他的。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开朗无比的“小太阳”洛笙华竟然跟“大冰块”宇文书对上了
两人一起练武刷剑,练完上剑练下剑。读书什么的也凑到一块,但是人人只见洛笙华叽叽喳喳,笑嘻嘻说了一大堆话之后,得到的确实宇文书的一句“嗯”。
这让所有人都找到了乐子一般说洛笙华这个叫做“吃力不讨好”,“用自己的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
白翎羽也有耳闻,但是他从来看到一群小男生在那里讨论的时候,自己只负责听,不然就是找借口出去一个人带着。
因为太子妃也告诉过他,堂堂男子汉不能跟小女子一样八卦。
所以白翎羽本作为人的八卦天性就少了许多。
这样的不参与,不凑合,让洛笙华跟白翎羽也成了朋友。
不过并不像司马明炎那个形影不离,不过是对面的时候会互相道声好罢了。
两个人都有自己的形影不离的对象,知己好友无须太多,这是两个人都心照不宣的准则。
直到有一天右丞相上朝说要将青穆国质子领到他家去住的时候,皇帝问过白翎羽的想法,他本来没什么想法,自然也就嗯了一声权当同意了。
“没曾想这一句同意却招来恨啊!”白翎羽十分喜欢我的头发一般,跟我说话的时候手上的动作也没停过。
“谁的恨啊?”我问。
“歌儿的啊。”
“我的?”我有些诧异。
洛笙华让父亲请旨将宇文书送到府里,跟洛笙歌有什么关系?
正想着,白翎羽唇触了上来,在我的额头吻了吻,这才说道:“还记得当初我去你家的时候,你正躺在桃花林的树下睡觉。见我和司马来了,你还想提着棍子打我呢。怎么……忘了啊?”
我在他怀里满不服气的蹭了蹭:“自是不记得的,否则我脑袋上的头风不就白得了。”
白翎羽发觉我如此动作笑意不减:“你的头风病可好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