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流雪只觉得心乱如麻，太多的思绪挤满了他整个脑袋，几乎快要让那颗头颅爆炸。
下一刻，他离开了这个让他几近窒息的地方，离开了京城，整个人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他一路跨过了城门，越过护城河，飞过那茫茫的郊野，进入深山之中。
山巅之上，他茫然地坐着。
此刻月上东山，草丛里传来虫儿的叫声，点点萤火虫盘旋在草丛之中，只是在他靠近的刹那，整个山头的生物全都为那股狂躁的煞气所惊吓，不敢吱声。
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
已经过去了几百年，他不止一次看过这样的夜晚，只是今夜他再难平静。
其实自从在虎国的皇宫入魔开始，他的情绪就渐渐发生了变化。
他心里埋藏着阴暗的想法，渴望杀戮，渴望嗜血。
只不过平日这些情绪被他压制了。
但，当他无法控制时，这些情绪就再也无法遏制一个个从他心里冒了出来。
“她不爱我……她爱我吗？”他喃喃自语着，忽然自嘲起来：“苍流雪，也许你在她眼中，只是一个畜生而已。人妖殊途，她那么聪明，怎么会不明白呢？”
这种想法一旦冒了出来，他整个人都再也无法控制地往越坏的方向去想。
“你以为你在人世间呆了这些年，你就是人了吗？苍流雪，你真可笑……”他望着半空中的明月，忽然道：“杀了她身边的那些该死的人，她就是我的了……”
想到这里，他心念一动，就要回去杀人！
“你还想跟那个女人在一起？”阴冷的声音再度在他耳边响起。
苍流雪并没有回头，薄唇只吐出一个字：“滚！”
御魔大笑了起来，不无恶意地在他身边飞了一圈：“你害怕了？也好，你不是想知道人和妖如何在一起吗？我倒是知道一些情况……”
苍流雪蹙眉：“你说什么？”
他才不信御魔会如此好心。
御魔翻出一面铜镜，那铜镜并非凡间的玩意儿，却是一面宝镜。
在这镜子最下方有个凹槽，御魔翻手取出一块菱形的蓝色晶体卡在其中：“这块记忆晶石里面倒有些关于这方面的情况，你看看。”
他翻手一扔，那铜镜便凌空飞到他们面前，镜面变得光滑起来，仿佛水波荡漾一般，出现了一些画面。
苍流雪不由自主地朝那铜镜看去，那出现的第一幅画面是一个女妖狐和一个书生。开始，女妖狐帮助书生考取了状元，又为他建了大的家业。
可是没想到后来书生便变心了，不仅娶了别人为妻，甚至找来了捉妖的道士把女妖给捉走了。
最后，那女狐妖沦落到丹毁妖亡的地步。
接下来又是一个故事，是一个乌鸦精跟一个少女，少女老死了。
一个个关于人和妖的故事，没有一个是好下场。
那记忆晶石中记载的东西是真实而无法以法术幻化的场景。
苍流雪越看脸色越是苍白。
“人和妖本就不可能长久。你该知道，不是人杀妖，就是妖吃人。即便真的有什么感情，那也是笑话，人的寿命太短了。你要找妻子，妖界和魔界到处都是，何必执着？听说你这五百年应该不止一次经历这种女人死去的场景了吧？是不是你还想再重复一次？”
是不是想再重复一次那种无助的感觉？
只能看着心爱的人老死在怀中，这种感觉太过痛苦。
“我不想……”他低声说着，不一样的，他以前没有特别的感觉，可是这次不一样，他爱上了她。
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
他爱上了那个女人。
整颗心揪住，几乎痛彻心扉。
他不要那种结局，不要她早早地死去。
“那个女人也算聪明，想必她很明白和你之间的差距，她绝对不会选你！”御魔恶意地笑着，声音带了几分迷惑人心的力量：“她早晚会抛弃你，就像那些故事中的女人一样，甚至会厌恶到找人杀了你！一些道门的人可是很需要你这样五百年妖怪的内丹的！”
苍流雪彻底被击中了软肋，他倒退了一步，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虎啸，转身疯狂地朝山下奔去。
长草很快淹没了他的身影，不过他身后的御魔却是畅快地笑了起来。
“早点认清事实，你也会很快变成我最好的继承人！”
苍流雪疯狂地奔走在山林中，栖息在林间的舒鸟被惊飞，野兽纷纷避走。
他狂暴的气息朝四周不停散发着，几乎让整个山林的野兽两股战战。
直到前方一道小河挡住了他的去路，他直接冲进河水中，冰冷的河水似乎也不能让他的情绪平复下来。
“啊！”
他仰天长啸。
“我不想这样，我不想……”
他不想看到她在怀中死去，可是，御魔的话却彻底击中了他内心深处的恐慌。
他其实从来都缺乏安全感，尤其在她身上更不能得到安全感。
因为，她总是捉摸不定。
她从没表现出对他和她之间巨大差距的担忧和表示。
那代表什么，代表着她根本没有在乎过他吗？
也许正像御魔说的那样，她早就清楚明白彼此的差距，知道他们根本不能在一起。
所以，她会选择哪个端木昊吗？
“我要回去问清楚。”他的瞳眸又泛起了红色，情绪极度起伏，此刻他脑海中全部被这道情绪给充满了。
很快，他直接朝都城的方向飞去。
御魔凌空而立，心想，看来很快他就能看到让他满意的结果了。
不过，为了更快解决，还需要推他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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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流雪很快回到了皇宫，经过一处宫殿时，一阵话语直接让他停顿了下来。
“殿下，营救薛韶之事还得再仔细计划。我倒是觉得此事于王妃有关……”
端木昊淡淡道：“端木毓果真糊涂了，王妃是我的人，他以为可以打什么主意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