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看见我晚晚泡吧，我跟你说我在追那里的常客，你……”郑柏风呷了一口酒，抬眼就看见景洋的眼睛快瞪出火来了，忍不住嗤笑一声，拍拍他的肩膀，拐了他一记，戏谑道，“你喜欢上我了？”
景洋横了他一眼：“胡说八道。”
郑柏风看着景洋臊得发红的耳朵，在一旁偷笑，哥儿几个里面不逗你逗谁啊，一板一眼的，再说了，洛洛还轮不上给你呐！又青又涩！你心动了，却与我无关！
洛飒就是哥儿们，心底念着，老铁老铁的哥儿们。景洋的眼神四处飘散着，热热闹闹的人群深处，竟是玉瑶芊芊亲亲密密地挽着……王坤！
下一瞬，她主动贴上了他的唇……
无法否认的了……
景洋猛地敲碎了手上的酒瓶，红着眼站到两人面前，一瞬不动地盯着玉瑶芊芊看。玉瑶抬头看着他，眼睛里有歉疚，有解脱，就是没有爱惜。
“我不稀罕你了！”那双眼睛很是倔强。
“我以后都陪你，行不行？”眼睛里喷着火，嘴巴上却在挽留。
玉瑶撩起衣袖：“以后？”紧贴在一起的手腕上是一段藤蔓似的纹身，隐隐约约看着，是一个日期。是他说好陪她一整天的日子，是他说他要帮她开始新人生的日子，是他为了所谓自我爽约了的日子，是他让她空等到绝望的日子……
景洋直愣愣地站着，旁若无人地盯着她看。
“每一次我都说了，包括今天。”玉瑶芊芊几乎要哭了，“你都没有回答过。我们分手吧！”
话音未落，景洋的眼睛猛地失了情绪，像是成了冰冷坚硬的石头。
郑柏风走过来打算拖走站在被围观中心的景洋，景洋坚持说明白：“不在乎了为什么还跟我一块儿？”
景洋攥紧了拳头，说不清是愧疚大于愤怒还是羞恼大于伤悲。是我的错，我知道我做的不够好，但是，你怎么可以背叛？！背叛之后，怎么可以欺骗……
玉瑶回答得很直接：“太依赖，太痛苦，不甘心，不舍得。”
还是那么直接了当的话，从前是“坦率真诚”，原来也可以是“一针见血”。
景洋双臂松松地垂在身体两侧，指尖滴滴答答地落下浑浊的液体。他对着双眼通红的玉瑶说：“对不起。我……走了。”看着玉瑶芊芊身后一直很安静的男子，景洋张了张嘴，还是用最简单的两个字为两人做了了断，“再见！”
玉瑶看着他走，人群里，他宽厚的背怎么都掩不住，但是，为什么这样一个人是她靠不住的呢？
“叮咚！”
玉瑶颤抖着拿起手机，
“三年之内，需要帮忙随时都可以找我，无论什么事。算是我欠你的承诺。
景洋”
玉瑶一头扎进王坤的怀里，哭了出来。“他到底那里比我好了？”王坤揉着她的脑袋，“嗯？”
玉瑶芊芊停了下来，微微松开了手，用力地深呼吸，只小声地呜咽着。
“我们不要待在这里了，”王坤牵了芊芊的手，漫不经心地说，“走吧！”
结束了的那一晚，不知道自己到底还爱不爱，却很明白那个跳动的位置受了伤。
就像那时很明白自己爱上了你，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动了心。
……
虽然哈欠连天，但是洛飒实在是舍不得走，她总觉得自己线条分明的脑袋里需要进点儿“水”——样的柔情。
“大家看《诗经》里的这首诗，我觉得写得特别好！特别符合，我们现实的遭遇。”
欢快的声音突然顿了顿，引得洛飒下意识地抬头看着他。他站在了三片不一样的绿色前边。
“你看啊……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即使是起兴，挑的事物也是很有特点的。葛，这种贴着地面匍匐在地上生长的植物，不管它的话，很快，就长得这么一大片，爬满了整个山坡，是不是‘一日不见，如三月兮’的心情？一日不见罢了，竟像过了三月一样漫长；一日不见罢了，竟像经过了整个春天。也像是一面之缘，心动了，回过头看，当时的心情，已经是铺天盖地的了。”
洛飒专注地看着那双有些岁月痕迹的眼睛，等待着。
“你会发现，有些人，你就是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见，就记住了他的样子。那么多的新同学、新朋友，独独是他的名字，匆匆地看那么一眼，你就记住了啊……你说不可能？可能！只是你还没遇见！你说他也没什么特别的，怎么就记住了呢……那就是你心动了，特不特别？”
那声嗤笑，笑得洛飒低下了头，后面说了些什么都没有听全。
“然后，萧，是这一种植物，高一些，类似蒿草，生长就稍稍慢一些，一年生；艾，艾草就更加高大一些，好的入药的艾草，三、四年才能用。是不是很对应？”
“还有，就是它们的味道！葛，是鲜甜的；萧，酸涩有味；艾，苦涩回甘。像不像初恋上一个人的时候，不知不觉地心动，生根，发芽，浑然不知自己开始相思的时候，甜蜜，慢慢意识到了相思酸涩，相思不得，就是一片苦涩，但是，心底是甘愿的，是，会甘甜的！”
洛飒重新抬起头，看着语文老师那副古板的圆框小眼镜后面真挚又清明的眼睛，洛飒直觉想起在咖啡馆门前与孟杺匆匆一遇的情形，竟是那样……匆匆一面，匆匆一瞥，他的样子，他的姓名，就被自己深深地记住了。
再遇见，再想起，不知不觉地甜蜜过了，早已酸涩了，不过一月而已，心中竟郁结成这样的苦涩心情……
洛飒不觉自己已经红了一张脸了……
原来那时就已经怦然心动了啊……
原来，是这样的滋味？
洛飒一时心猿意马起来，笑得似桃花那样娇艳。
过了好一阵，洛飒才收起脸上的表情。暗自叹息。
可惜，自己是那样的笨拙，那样不知所措地，一再错过了……告诉他的机会。或许，还有机会挑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