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道里逼仄黑暗，穆雪落跟在顾城依身后，一时间竟心里紧张，就连呼吸都几乎停滞了。
她不知自己这样做对不对，但她知道的是，她真的很想知道此刻二人在屋里说了什么。
或许是出于一个女人的好奇心，也或许是出于对于自己所爱男人的占有欲，总之她此刻已跟着顾城依的脚步往前走，她知道自己停不住了。
凤初瑶所在的屋子离穆雪落昨晚住的并不远。走不多时也就到了。
来到门口，顾城依示意穆雪落脚步轻一些，为的便是屋内两人惊觉。
二人在门口蹲下，里面火光莹莹，不时传来些微蜡烛燃烧发出的声响。
看来这地下的屋子隔音还是很好的，穆雪落细细听去，二人却似乎在沉默。
过了好半晌，凤初瑶的声音才忽而响起道：“我听说昨夜她中了‘合欢散’，你们……昨夜一直在一起，是吗？”
想来自己不过是随着苏慕白的脚步到的，看来二人的谈话才刚刚开始。
苏慕白闻言，只轻轻“嗯”了一声。
穆雪落看不到苏慕白的脸，因此上并不能猜道他此刻是怎样的一种心情。但从他这清浅的一个字中，穆雪落便已听出，他语气中的痛苦。
这样想着，心也不由得疼痛起来。
“苏慕白，从前我对你如何，你对我却始终保持着距离，就算我为你等了这么多年，你也没有像待她那样待我……为什么，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凤初瑶苦笑着说道，声音中满是凄苦。有不甘，有痛楚。
穆雪落却是立即明白了，原来之前苏慕白和凤初瑶并没有逾越最后一层关系，心里一阵甜蜜，与此同时却又感到十分对不起凤初瑶。
隐瞒半晌，苏慕白方才呐呐出声，“阿瑶，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是，事情已经是这个样子了。我欠你的，我不会忘记。今后你若有棘手之事，我仍旧会像从前那样，为你赴汤蹈火。就算丢掉了这条命也在所不惜。”
此时，苏慕白心里也明白，再多说什么也是无益，也不想赘言，惟恐这样下去伤凤初瑶更深。
心中虽也难过不忍，还是仅仅一闭眼，开口道：“阿瑶，这一生，我是辜负你，是我欠你。可是我已经答应了雪儿，以后心里只有她一个……这一切说到底都是我的错，你若怨恨，就冲着我来好了！”
他说完，忽而有脚步声响起，似乎是要离开了。
穆雪落心里一慌，拉着顾城依就要起身，谁料，屋里却再度响起一个脚步声，随即又有衣衫摩挲之声发出。
有轻微的闷响在耳旁回荡，穆雪落似乎看到凤初瑶快步前奔，一把将苏慕白抱住的画面。
嘴角不由得挑起一抹苦笑，果然，片刻后，苏慕白便为难的说道：“阿瑶，你别这样，我知道你心里痛楚。我也是这样，但我真的已经答应了她，我……”
“你不要再跟我提凤慕雪了！”
凤初瑶忽而低吼出声，虽是极力控制着情绪，但显然已经无法抑制心中的悲苦、忿恨。
“慕白，我不在乎，我不在乎你和她发生过什么，我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对不对？……你从前，你从前曾救过我那么多次……你忘了连山一役，你为了护着我安全离开，被敌人围困，身上中了十几刀，可是我却完好无损……还有，还有在山南的那一次，你送我安全离开，自己留下善后，虽然将敌人尽数歼了，可是回来的路上，自己却倒在了血泊中……若不是村民救了你，恐怕你早已经……”
凤初瑶说着，早已是泣不成声。
穆雪落在门外听着一切，心中是无尽的痛楚。
却原来，原来，他们有过如此惊心动魄的往事……而这些，终究是她无法参与的……
辛酸的几乎要落泪。穆雪落于懵懂之中，等待苏慕白的回答。
她忽然想，若这一次，他在心软动摇的话，那么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若她一早知道他们曾有过如此深厚的情谊，是断不会去爱他的，她素来不是那种喜欢破坏别人感情的人。
而现在，她知道了一切，愧疚的同时，心中也开始怨憎自己，为何要在这个时候出现……
她正胡思乱想着，却忽而听苏慕白出声道：“阿瑶，我们的确有过很多回忆，而我和雪儿在一起的时间，不过几个月，怎么说，也比不上与你的回忆深厚。
“适才你说，我曾为你做过那么多，是爱你的证明。但是……说真的，我也不知自己是何时爱上她的，或许是她为了救我，不顾自己安全，和沈书傲走的时候，也或许是她误会我毁了她的容貌，露出那种心碎欲裂目光的时候。”
“我只知道，每一次当她那样看着我的时候，就算我心里再气，我也不忍心了，没办法了。但她每一次因救我而露出的决绝神情，却是我永生难忘的。
“我是救过你许多次，很多次甚至连命都丢掉了，可是你每一次也只是听话的离开，不曾回头看我一眼。但雪儿不同，她宁愿自己去死，也要保住我的命……而我，说到底，也不过是个男人。而且，还是一个不忠的男人，这样的我，根本不值得雪儿珍惜，可她还是丝毫不嫌弃我，甚至还为我伤了那么多心……或许就是在那个时候，我就爱上了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