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国,东石郡岳家镇。
飞剑落在了镇口,石中原看着处于山谷中,傍山临水的小镇,说道:“这里的景致很不错,我能感觉到此地蕴含着不俗的灵气!”
岳禹闻言点点头,却没有接话。所谓近乡情怯,他心里忽而有点紧张。
前世时,岳禹父母皆早逝,而这一世父母俱在,只是以前的自己性格过于温和,懵懂而不知世故,欠父母良多。
“小师兄,走吧,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岳禹转头看向石中原,说道:“小师弟,我知道你想替我撑场面,但没这个必要了,而且家中情况我还不知晓,不好招待你,就送到这里吧。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一两年内我会重回清源道宗,到时候我们自然还会相见!”
“嗯?”石中原闻言一愣,他不知岳禹的自信从何而来。在他的印象中,自己的这位小师兄虽然性格很不错,对自己很照顾,但于修行上确实天资不佳,悟性差了一点,因而在青羽峰中乃是地位最低,最没有前途的一个。
而现在,小师兄却是语气坚决,自信满满。
看着石中原疑惑的样子,岳禹朗声一笑,张开双臂抱住了石中原:“自你上山后的两年里,我虽是你师兄。其实却是你在照顾我。大恩不言谢!小师弟,一定要珍重,不管千山万水,我迟早会去找你!”
“师兄!”石中原湿了眼眶,一拍储物囊,一件件事物被他取了出来。
“这把长剑,名为墨龙,上次师兄喜欢它没说出来,我也舍不得这件灵器。现在送给你,还有这几瓶还灵丹,其中有一瓶是上品,师兄留着,对修行总会有所补益……”
看着石中原将这些他本人需要或是不需要的东西拿给自己,岳禹心中感慨,也不作态,一一收下。
“可惜储物囊被师傅设了禁制,不能给你!”石中原仍觉可惜,说道。
岳禹摇头,从怀里取出一个玉瓶来,递给石中原,“这个东西我偶然得来,对练气有很强的效果,我身无长物,唯有这个能给你!”
“嗯?”石中原拔开瓶塞,一股馥郁芳香逸散开来,石中原是识货的人,立刻意识到这瓶中的碧绿色灵液的不凡。
“不要问它的来历,只是机缘巧合得来的。小师弟,路上小心,自此珍重!”
“本来以为我送这么多东西给师兄要吃亏了。想不到最后还是我占了便宜!”石中原很听岳禹的话,收起了岳禹给他的瓶子后,朝岳禹恭敬长揖到地,然后御剑而起。
“师兄珍重。我会等到你回去清源道宗的那一天!”话音一落,石中原御剑远去。毕竟都是修行中人,虽然彼此感情深厚,真要离开时却也洒脱。
注视着是石中原御剑消失于天际,岳禹笑笑,将石中原所送之物全部装入包袱里,而后大步走入前边的小镇。
一别三年,岳禹预感到家里的现在处境怕是不会很好,这一点在岳相出现在青羽峰时他就猜到了,这也是他拒绝石中原去他家的原因。
穿街过巷,岳禹朝自家所在的方向疾行而去。
街上有本地居民偶尔一瞥间,不由诧异。
“似乎是岳长风家的岳禹?他不是在清源道宗修行么?难不成回来了?”
“是啊,真奇怪啊。那岳禹三年没消息,莫不是看错了?”
“你们的消息也太不灵通了吧?前几天族长家里不是来了一位清源道宗的真人么?据那位真人说,岳禹在道宗里修炼毫无进展,迟早会被逐出宗门。如果刚才那人确实是岳禹的话,说不定……”有人一脸神秘地说着。
“族长家?”谈论着的人忽而沉默,半晌后才有人发出叹息,说道:“岳长风一世英雄,放在整个东石郡也算得上是个人物了,可惜,可惜……”
岳禹根本没注意镇子里居民的谈论,快步奔过,来到了一座青瓦白墙的宅子前。
这里便是这一世的家了,岳禹忽而止步,心中忐忑起来。
抬眼看去,屋瓦颇有些残破,白墙剥落处处,岳禹心中猛地一惊,顾不得再做迟疑,推门而入。
“孩儿他娘,怎么……咳……怎么就回来了?”屋中有人听到门口的动静,出声询问。
正是岳禹熟悉的,本来该很威严的声音,此刻却全是苍老之意,咳嗽中还夹杂着一种病意。
“父亲!”岳禹喊了一声,丢下行囊,大步冲进了内室。
屋内已是家徒四壁,不过岳禹没注意这些,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被一个身材微佝,却正试图挺直了背脊的苍老男子所吸引。
男子看起来很苍老,鬓角尽白,衣衫敝旧,而他不断咳嗽着,虽然尽量站直了身躯,却仍似摇摇欲坠。
而且,他的左足踏在地上却轻飘飘的,迈步的时候身躯会朝左侧一倾,却是左足已跛!
这一瞬间,岳禹目光骤然冰冷,眼中尽是杀机。
“父亲?”看到父亲这个样子,岳禹腾地跪下。
记忆中的父亲不该是这样子,今年四十五岁的父亲本是练气八重的强者,这个实力放在整个东石郡,也是不俗。
再加上父亲多年的努力所攒下的家业和人脉,不过是三年时间,怎会是这个样子?
岳禹握紧了拳头,泪水忍不住落下。
“岳禹?你怎么回来了?”看到岳禹出现在眼前,男子惊讶,随即脸色猛地一变,语气急促地说道:“可是被师门驱逐了?”
这消息连父亲都知道了么?岳禹心中一沉,张了张嘴,想安慰父亲,但一想到父亲的性格,他将头垂下,重重磕了三个头,“孩儿不孝,确实被袁青羽驱逐了!”
“呼……”猛地吐一口气,苍老的男子颓然而倒。
“父亲!”岳禹眼疾手快,猛地腾起,一把搀住。
“咳,咳……”父亲剧烈地咳嗽起来,脸色潮红,岳禹趁势把住父亲的脉搏,神色不由再变,他的修为虽然不高,却也清楚地感觉到父亲的气息断断续续,竟十分微弱,而且,岳禹竟感觉到父亲体内的灵元也很弱,居然远逊于自己。
要知道,父亲本是练气八重的强者啊!
“我就知道……”咳过几声后,岳长风怆然叹息:“岳景荣,你好狠啊,居然真的让袁青羽将我儿逐出了师门!”
显然,父亲是知道一些内幕的!岳禹闻言愣了一下,目光如刀:“父亲,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是谁?岳景荣吗?”
拳头握紧,指甲已经潜入到肉里头,岳禹却浑然不觉。现在的他只一心想知道答案。
“岳景荣哪有这个资格?”看了儿子一眼,岳长风脸上露出一丝怆然,不过他嘴里却说道:“不要再问了,既然回来了,那就去学份手艺,简单安分地过一辈子……修不了真,便平平凡凡一生吧!”
“父亲!”
“不要多说了!”岳长风又咳了一声,说道:“当初将你托付在袁青羽门下是我的错,当时我就觉得此人刻薄寡恩,不是好的师傅人选,可是……唉,现在既然无望成为道宗弟子,那就不要再多想了!”
岳禹默然,想不到父亲居然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
知道父亲的性格,岳禹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发誓,穷尽一切,也要让那将伤了父亲,使父亲变为废人的家伙碎尸万段!
“我去给你倒碗水!”岳禹看着父亲气喘吁吁的样子,也不敢违逆父亲的意思,走到隔壁屋子倒了碗水,然后取出一个玉瓶注入了两滴灵液。
灵液于修行上有很强的效果,想必于父亲的伤势也有用处的。
“嗯?这是?”看着岳禹递过来的水,岳长风一愣。
“化了半枚丹药在里边,对父亲的伤势应该会有好处!”岳禹说道。
“丹药?”岳长风嘴角闪过一丝自嘲,丹药他吃得多了,对他的伤不曾有半点用处不说,更使得他半生积攒的家业消耗一空。
不过他确实渴了,而且知道这是儿子的一片孝心,岳长风也不多说什么,将水一饮而尽。
一口喝完,伸手去抹嘴角的水渍,岳长风身躯陡然一震,脸色微微一变,抓住岳禹的手问道:“这是什么丹药?”
“造化玲珑丹!”知道父亲体内的灵元应该是起了反应,岳禹随口编出了一个名字来,说道:“这丹药我还有几枚,对父亲的伤势应该有好处!”
“唔,扶我坐下……”再顾不上其他,岳长风知道自己得先炼化药效。
搀着父亲盘膝坐在地上,岳禹在一旁看着,心里紧张而期待。
他只想用灵液稍改善一下父亲的身体状况,没想到这灵液的效果竟如此惊人,似乎对治疗伤势有着尤为惊人的效果?
岳长风盘膝闭目,行功练气,只过了十余息的时间,他忽而张口,吐出一口黑血来。
黑血带着一丝腥臭气味,却是脏腑中的沉疴。
吐出黑血后,岳长风脸色好看了许多,最重要的是他的脸色恢复了红润。他睁眼看了岳禹一眼又再闭上。
等了盏茶时间,岳禹看到父亲肌肤表面,开始有污垢生成,口鼻间吐出浊气不尽,他心里不由一紧。
这应该是在打通经络,使浊气废气排出体外。岳禹猜测父亲的身体肯定是有了可喜的变化,不过事关至亲,岳禹无法淡然,心里依然有些紧张。
正在此时,屋外隐隐传来说话的声音。
脚步声渐近,岳禹连忙起身,走出了门,顺手将门掩上,朝门口走去。
七八个男子已经闯入庭院之中。
“岳长风,你给我滚出来……”一声大喝传入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