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萧家的马车已出发,沈惜墨与萧元郎两个人单独坐在这空荡的马车内,苏月和青衣不晓得安排在哪辆车。
马车行驶缓慢,沈惜墨却显得有些局促,这是她头次同萧元郎相处一室,这些日子他们虽日日见面,但身边少不了晚池跟着,沈惜墨倒觉得有她在挺好的,她了解元郎,有她提点的话不会出错。
只是很多时候她总会流露出幽怨的眼神,让沈惜墨身子发寒,又总给她打眼色,尤其是萧元郎发出请求时,当着晚池的面,她总是顺从着不拒绝。毕竟答应过大太太的话,免得晚池传到大太太耳里,说她对萧元郎不善。
沈惜墨就认为晚池是大太太的眼睛,处处在盯着她。
如今这双幽怨的眼睛不见了,反令她不晓得怎么同萧元郎相处。
而萧元郎呢,此刻就坐在她对面,身子靠在车壁上,痴傻地望着她笑,笑的好不耀眼。萧元郎不做声,只是这样微笑着,的确如苏月所说,怕是没人比得过他的天人之姿。她怕被这样的笑容蛊惑,便张声问道:“以前出府游玩过吗?”
见她主动开腔说话,萧元郎身子微震,笑着坐直了回道:“很少,娘担心。”
那大太太肯让她带他出府,便已表明是足够的信任她了。她有些涩然,不晓得这样是幸事还是坏事?
她却没了兴致再说话。
萧元郎伸手去拿矮桌上放着的小锦盒,问沈惜墨:“你饿吗?”
沈惜墨出来前喝了碗小米粥,并不太饿,遂摆了摆头。
萧元郎没有看到她摇头,将小锦盒拿在身上放着,动作缓缓地伸手打开,又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拿了块糕点,伸长了手臂递给沈惜墨,笑的异常华美:“桂花糕,我做的,你爱吃。”
沈惜墨身形一晃,看着他修长细白的手,笑意盈盈地拿着块桂花糕,她心里仿佛被猫儿抓了一下,又痒又麻的。只是他这样举着糕点,马车忽而晃动了下,他没有扶稳,身子向外倾斜,沈惜墨眼疾手快地弯身扶住他,身子也已坐了过去。
萧元郎手中的糕点却是掉落在地,他轻轻地呼了一声,紧抿着嘴很是可惜地道:“掉了。”
沈惜墨一手扶住萧元郎,一手去捡掉落在地的桂花糕,轻轻地拂去上面的灰尘,就看桂花糕上用精致的刀工将鲤鱼的形态刻的栩栩如生……在这块小小的糕点上就能刻出活灵活现的鲤鱼……
她有一瞬间的沉思,忽而惊道:“你会画画?”
萧元郎被她的高声唬了一跳,茫茫问:“什么?”
沈惜墨敛色轻声问:“这个糕点上的图案是你刻的吗?”
单从刀工上看,虽有些线条生硬,但并不影响整体美感,且若徒手就刻,不懂画画也是很难做到的。这糕点要说是他刻的,竟让她有些难以置信。
萧元郎眼角沁笑:“是我,好看吗?”
沈惜墨深深地抬起头,盯着他温玉般的双眸:“你为什么会刻?”
“不知道,用心刻。”
沈惜墨释怀而笑,原来他并不是一无是处,他也有某些天赋,比如会刻图。不知这个天赋是否被萧家上下知道?
“你喜欢刻这些图案吗?”沈惜墨对眼前这个素白洁服的人好奇起来,突然想更深刻的去了解他。也许是心疼,不忍看着这样善良的人永远浑浑噩噩地活在另一个世界。
萧元郎倚着脑袋,似乎在思考,忽而笑道:“你喜欢,我喜欢。”
沈惜墨恍惚了一下,苦笑道:“可以将鲤鱼画在纸上吗?”
他摇头:“你喜欢,桂花糕,我喜欢,刻。”
他字字真金地吐纳气息,每个字说的极为真挚。又从小锦盒里拿起一块递在沈惜墨面前:“你吃,我做的。”
沈惜墨摇了摇头,将那块掉落在地的桂花糕轻咬了一口,味道竟然出奇的好,她赞扬道:“很好吃,我看你那小锦盒里没做多少,掉在地上不是可惜了,咱们别浪费了。”
萧元郎听了这样的话,眼睛里似洒下流金般的笑意:“惜墨喜欢,我做的。”
马车内的热气被他清凉如冰泉山涧的笑容挥散,顿时再无燥热。
因一块小小的桂花糕,两个人独处的氛围渐渐转好,不时有欢快的嬉笑声传出去。
两人放松地聊了会,突然马儿不晓得受了什么惊吓,在林中狂奔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变化,令正悠闲坐着的沈惜墨和萧元郎皆手足无措,两人身子同时向前翻仰,倒在地上。毫无防备的沈惜墨只晓得紧紧揣着旁边萧元郎的衣袖,她刚想张口说话,车轮子发出“咔嚓”一声,右轮压在一块大石上,使整个马车侧翻行驶。她轻呼一声,身子翻转压在萧元郎身上。
此时的萧元郎受怕地紧闭着眼睛,嘴里发出嘤嘤的呢喃,感觉身上一沉,他倏地睁开双眸,墨玉如水的眸子只见沈惜墨惊慌失色的脸,两人又紧贴着身子,脸对着脸,他的脸倏地红了,难受的翘着嘴巴迷蒙道:“痛,好痛。”
沈惜墨看着他有些痛苦的神色,刚要撑起手臂,翻开身子。哪知又一个猛烈颠簸,她手一歪,整个人就回压在萧元郎身上,脸就那般贴在他红嫩的脸上,而双唇也正好挨着他翘起的双唇上,冰凉的触觉一经触碰,瞬间燃烧了两个人。
萧元郎脸烧如火,紧闭着双眼不敢看,嘴巴却吮吸着沈惜墨的唇瓣,轻轻地****起来,低声道:“好甜。”
沈惜墨的唇上有刚才残留的桂花糕粉末,全被萧元郎吃掉。她睁大了眼睛,快速翻下身抹掉唇上被他****过的痕迹。
萧元郎少了压着的重力,缓慢睁开眼睛,转脸见沈惜墨羞涩的样子,他撑起手肘,轻扯着她的衣袖,红唇半张:“好甜,还想吃。”
沈惜墨正是恼火被这小子占了便宜,听到这句,一甩手把他推倒按压下去,不然他乱动,眼睛却不敢看她。
马车的速度不减,跑的飞快,萧元郎被沈惜墨一推,撞上了脑袋,皱起眉盯着她:“疼。”他捂着后脑勺,双眉拧成一团,怯怯地开口道,“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