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是那些马匹,车辆和行李,宁贽找到被圈在一个绿洲上的那些随从,大多都是胡子拉碴,衣衫褴褛,精神颓废,没了刚来时的那种精气神。
“大家都精神些,要回国了!”
一提回国,这些人有种做梦的感觉,“是真的吗?不用和亲了?”
“当然是真的,原来那个可汗已经死了,现在是一个叫莫跋的自立为汗,控制住大局,已修书,说与大魏和好,永不再起刀兵。公主也没了,当然不用和亲。”
清理整顿一下,让豹雏和黄彝带人保护宁馨,先行抄近路回洛阳。宁贽与莫跋可汗结为异姓兄弟,又住了几日,依依惜别,跟随大队人马缓缓东行。经太行,跨幽州,进入大魏境内,写好奏折,言明事件经过。当然,一个字也不涉及宁贵妃。派人乘快马,送达魏王。
渡河,穿林海,入平原。
再往前走,谷子高粱,黄发垂髫,鸡鸣犬吠。往日看惯的田园农舍风景,竟觉得亲切许多。
路经邺城,肃王元哲已带领缪冲等人在漳河边等候。
“正要带人去救你,没想到竟回来了!哈哈。”元哲纵声长笑,由衷的高兴。小玉等人出从车里出来,拜见肃王殿下。
“宁贵妃没和你在一起?”元哲看看眼前的人,楞一下,低声问道。
宁贽低声回答,“她身份尴尬,不宜被外人见到,先回洛阳了。”
站在元哲身边的缪冲听到这话,不禁大吃一惊,拉着宁贽密谈几句,忙忙叫上自己的随从,借口有事,要先行回洛阳。
并辔而行,元哲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与宁贽说,“你相信他有急事吗?”
“当然不信。不过,你能拴得住他吗?”
元哲笑笑,“情之为物,很让人无可奈何。以前我总是笑话别人……”话一出口,感觉到不妥,忙闭住,不好意思地笑笑。“但愿他能得偿所愿,见上一面,说几句知心话。”
这是一个机会,可以带上宁馨远走高飞的机会。宁贽心知肚明,只是碍于情面,不好多言点明。
天上阴云密布,有些降温,一阵风刮过,想是要下雨。裹紧身上的披风,会意地笑笑,见元哲这些日子黑瘦许多,想来日子并不好过。
“天不大好,缪冲可能要淋雨了。对了,你找个什么借口带人来救我的?”
“当然是安抚军心。本想调动人马前去,偏你回来了,自然不用再管。休整几天,与你一起回洛阳交旨即可。”元哲笑着。
邺城太守府。珍儿朵朵淼淼三个人等在门外。见到鸣玉,追着问她的宁哥哥在哪儿。鸣玉笑嘻嘻地一一作答。“他跟肃王去军营住几日,回来后还得到官府,处理一下今年积攒下的那些公事,大约10天后才能回家呢。”
珍儿是个没嘴的葫芦,只管做事,不怎么说话。朵朵却是一口的铁嘴钢牙,“不过几步远,怎么能过家门而不入呢?”
淼淼笑着说,“姐姐,你要是想他,骑上马去找呀,这里离军营不过十几里路,又不是远在洛阳,咱们捞摸不着。”
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三个小女人接了小玉进家,叫丫头们烧水预备换洗衣服,珍儿亲自下厨房,做几个小菜,熬了猪骨花生粥,蒸一锅美味菜肉包子,打发小玉用早饭。接下来,带上一包换洗衣服,精美点心,命人跟着,三人打打闹闹,坐着马车,去军营外面转上一圈。
守门的卫兵当然不让进,好说歹说,叫了简博出来。东西送进去,人灰溜溜回来。“人家别的将军还请夫人阅兵呢!别的不说,以前元泰将军打仗,总是带着长阳郡主,别人笑话他腿软,不服气,说等过几天,我得把那个婆娘抓来,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大丈夫!刚说完,郡主就进来了。吓的元大将军那个样儿!啧啧,笑死了。”朵朵在那儿笑。
“我说姐姐,咱也得打盆清水照照,拿什么比人家雍容郡主?那可是一代女中豪杰,一杆枪,一把弓,立马阴山,打的贺兰、高昌之人抱头乱窜,有歌唱道,“雍容尚如此,男儿安可逢!”
珍儿轻轻说一句,“你们看,这个小玉比她母亲如何?”
“胆量还行吧,敢跟着宁哥出塞。不过看那身子板,细细弱弱,想来没什么力气,武艺上估计不行。”
朵朵接话,“说的是,我瞧着也是这样,不过这一次回来,这小姑娘看着气儿粗许多,想是在外面又哄着宁哥。妖蛾子,这不,久别重逢,连家也不敢回。”
一阵哄笑,“他敢回来么?你不把他掰开嚼碎了?”
“不用我,咱珍儿姐姐那双眼,潭水一样清彻幽深,看也看化了。”
“两个促狭小蹄子,没管教,只管拿我打趣,等他回来,我撺掇着,巴巴的办了酒,请全城大小官员做证,给你们过了明路,封个如夫人,将来生了儿子,转正,也混个夫人当当。”
三人不过是混说一气,宁贽这些年南征北战惯了,忙着与那些外人打交道,闲下来又是练武,打熬气力。或许是藏在心里的东西太多,太沉重,国愁家恨层层压着,于儿女之事并不上心。
嘴上姐姐妹妹叫的甜,其实大家都明白。名为妾室,亦有暗昧猫腻,三人仍不过是照料他生活起居,打理家务财产的高级管家,他未曾遇到一个真正可心的女人。
可惜了这么个花样美男,那么好的基因,白放着浪费,却也是无可奈何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