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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9章

一路上,皇甫麟形单影只,往驰骋山庄的方向披星戴月地赶去。

龙超雪并没有靠近他,她维持着自己和他的距离,不近不远,远到只能隐约地看见他的背影,能感觉到他的气息从风的那一头传来;近到只要有人找他的茬子,自己一眨眼就可以出现在他面前,摆平那些人渣。

皇甫麟似乎知道龙超雪跟在他身后,好像也不在乎,只是自己不要命地奔波,好像这样会比较痛快一点儿。

麻烦在他们抵达洛阳城的当天到来。

驰骋山庄近在眼前,只是中间隔了一堵人墙。

那些人绝非善类……眼中满溢着浓浓的杀气和仇恨,挡在皇甫麟的面前。

“风兮兮,我们找你可是找得好苦啊。”

为首的一个女道姑,咬牙切齿地说:“贵人多忘事,想必你也不记得我了吧?去年你掳走我一个徒儿,对她百般凌辱,以致于她一回来,就羞愤自尽!你这禽兽不如的东西……”

龙超雪隐藏在树冠中,心里暗自思忖:风熙言才不是这么没品的采花贼,他不但对猎物好,而且长得又俊美无比。那个小道姑想必是动了凡心,死活地要跟他在一起,被老道姑抓回去,一气之下动了求死的念头才是真的。

皇甫麟讶异地指着自己,“我?”

“难道是我?恶贼休要装傻!”

“还有我,”一个青年公子哥也站了出来,手拿一柄碧色的短剑,“我的未婚妻也是被你抢走的,至今音讯全无!”

龙超雪想,有可能,为风熙言去寻死的姑娘多得一马车都拉不完。

“休要跟他废话,取他的狗命是正经事!”

一老者大叫一声,举起法杖便打。

但他这一杖,却打了个空。

眼前一晃不知闪过何物,那第一杀手的身影便在几尺之外,身边还立着个小姑娘,朝他们淡淡地笑着。

“我说各位,你们撒谎也要打个草稿啊。”龙超雪抬起一只手,指着那道姑,“我说你,大姐,你那个道姑徒弟,想必是动了凡心,被你训斥才起了死念的吧?”

那道姑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她的徒儿的确如龙超雪所说,跪地恳求师父将她逐出师门,好让她与心上人朝夕相伴。这还得了?她一怒之下,命人将其按门规处置,事后又觉得愧对徒儿,这才把怒气转移到风兮兮身上来的。

“还有你啊,”龙超雪指着那位公子哥,“你的未婚妻被我师弟抢走了是吗?阁下确定自己以前没照过镜子吗?你可否看看你那张尊容,和我师弟比起来,有眼睛的女人会选择哪一个?”

“你——”那公子哥似乎被戳中痛处,脸色顿时涨得跟猪肝一样。

龙超雪接着指向那老丈,“至于这位大爷,您该不会也是老婆被抢走了吧?”

“小丫头休得胡说!”老丈气呼呼地把法杖一跺,“我儿子死于这恶贼之手,不信,你们可以随便问问江湖人士,看季青桐是否死于封喉浪子之手!”

“原来是儿子……”龙超雪点点头,“那么老丈,你应该知道,封喉浪子不会轻易出手吧?我听说他的聘金至少是……是,”她伸出五个手指头,“好像是五千两,还要根据对象浮涨,是不是?”

“不错!”老者理直气壮。

“那就是了,我师弟只是受人所托,杀手也是职业,你们认为呢?”

一句话说得那老丈和别人面面相觑。

“所以,难道你们不觉得,知道真正的买主,会更有意义些吗?”

老者再次愣住。

龙超雪说:“我是不知道我师弟都受了哪些人所托,不过他现在失去记忆了。如果脑袋完好的话,应该能想得起来是谁干的吧!”

“什么,失去记忆?”众人大眼瞪小眼,十分惊讶。

“是啊,而且还和驰骋山庄有关呢。”龙超雪在他们中间踱来踱去,抬眼看了一下山庄的轮廓,继续道:“所以如果大家愿意,我们不如做笔交易,你们帮他想起来以前的事。我师弟呢,就把受何人所托告诉你们,让你们找自己的仇家去。冤有头债有主,你们意下如何?”

众人为难地看着对方,他们都是来寻仇的,这下反被对方利用,这不就跟冤大头一样了吗?

龙超雪一摊双肩,“我可没有强迫你们哦,要打要杀的,你们也可以尽管上。但是我师弟的脾气你们是知道的,再加上我,你们看看有多少胜算吧!”

万雨来的传人可不是闹着玩的,何况还是两个!众人终于还是觉得这笔交易比较划算,纷纷点头。

龙超雪露出少女特有的窃笑,捣捣皇甫麟,“嘿嘿,我们有帮手啦!”

可是皇甫麟却不像她想的那样轻松自在,他放任视线飘到那重重叠叠的庄园里去……到底在那里,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呢?

入夜。

蛐蛐和蛙儿的叫声使这小小的池塘呈现出一派曲院风荷的雅景。

然而庄内,而且是庄主皇甫远骋的房内,却又是另外一副景象。

“你竟然把天玑子交给别人,你可知道这是多么宝贵的东西!一共才只有四颗,我让你一定要交到刘宰父和黄将军手中,你却——”皇甫远骋怒不可遏的声音,透过门隐隐地传出。

皇甫麟只是跪在地上,问来问去都只有一句话对答:“求师傅责罚。”

皇甫远骋踱着步,口中碎语:“黄老将军乃是习武之人,自然喜欢这类强身健体之物。而我之所以交给刘宰父,就是因为希望他可以呈交当今圣上,博取龙颜大悦。他可以加官进爵,而我驰骋山庄也可以光耀门楣,脱离江湖的腥风血雨,正经登堂入室……你可明白我为山庄操劳的苦心?”

皇甫麟眼一闭,“是徒儿不好,请师傅责罚吧。”

皇甫远骋忽然放低了声音,“你……是不是听见了一些闲言碎语,说你是江湖杀手之类的?”

皇甫麟抬起了头,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睛,注视着师傅,“是。”

皇甫远骋一挥袖,“不要去相信那些无聊人士的言论!你是我的徒儿,虽然几月前受伤,记忆有些模糊,可是你的确是我的徒弟!心兰能够佐证,难道你信不过心兰?”

皇甫麟摇摇头。

“那就是了,心兰与你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为师打算大事一成,就选个良辰吉日为你们操办喜事……难道这不好么?”

皇甫麟点点头,“多谢师傅。”

“麟儿,要做大事,的确要先舍弃一些无谓的感情。但是你和心兰,乃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又情投意合,又门当户对,为师不会骗你的……”

皇甫远骋试着把手放在皇甫麟的肩膀上安抚他一下,可是当他的手指指尖接触到他的肩膀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稍微缩了一下……毕竟连他也没有想到,当日的风兮兮,天下第一杀手,令人闻风丧胆的封喉浪子,此刻会乖顺地跪在自己面前,用清亮的眼神注视着自己。

皇甫远骋很快收回了手,“去和心兰谈一谈吧,为师希望你可以夺回天玑子,把它送到刘宰父那里去。”

“师傅。”皇甫麟忽然轻声问道,“您真的会把心兰嫁给我吗?”他挑眉看着他,“纵然我真的是天下第一杀手?”

那一瞬间皇甫远骋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为何他从这个年轻人身上感到一股陌生又熟悉的戾气?

没等他回答,皇甫麟微笑了一下,“我随口说的,师傅不要见怪。”

他站起来,看了一眼窗外,“我会拿回天玑子的,师傅就等着吧。”

皇甫麟离去后不久,皇甫心兰就出现在屋子里面。她的脸上并没有因为心爱的人回到身边而露出喜色,反之有一种忧心仲仲的不安。

“二叔……我们这样骗下去,也不是办法。”

皇甫远骋笑着把手放在侄女的肩膀上,“心兰不必担心,告诉二叔,你真的喜欢这小子吗?”

皇甫心兰脸一红,点点头。

“即使他是杀害你父亲的凶手?”

皇甫心兰摇摇头,“我了解他的为人,他不是那个凶手!二叔,你不是也不相信吗?”

皇甫远骋一怔,“是啊,是啊,否则我也不会收留他啊。”

他自袖中,掏出一个小巧的青釉瓷瓶,递与侄女,“这个药,要继续加在他的膳食中。这次间隔的时间有些长,他或许想起了些什么,所以剂量要稍微多些。”

皇甫心兰犹豫地接过来,“可是、可是,真的不会对身体有害吗?”

“二叔何时骗过你呀?你父亲去了,如今二叔就是你惟一的亲人,二叔还能看着你受罪不成?”

有了亲人的保证,皇甫心兰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捧着那瓶子离去了。

皇甫远骋淡笑了一下,看侄女离去后,又从怀里摸出一个一模一样的瓶子来。只不过那个瓶子的盖子是白色的。

“心兰呀,莫要怪叔叔不留他,那小子太危险了。万一被他记起了从前,哪怕是一丁点儿,都会威胁到我的山庄。”他一扬手,将那瓶子锉骨扬灰。细致的粉末飞扬在空气中,有的落在烛台上,和燃烧的火苗接触,发出刺耳的声音。

“哈哈哈哈——”

“真难听。”龙超雪轻轻地把揭开的瓦片盖回原处,叹了口气,“为什么做了坏事以后都要哈哈大笑呢,没创意!”她轻巧地一个翻身,无声无息地落在了门口。

皇甫远骋完全没有注意到她,吹熄了烛台,躺在床上就寝。

龙超雪的打算是直接把这老头一揪,逼他交出解药来。她本来就不是多么有计划的人,想一步做一步呗。

可是当她掀起帐子,却发现床上空无一人时,吃惊得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明明看到皇甫远骋这老狐狸上了床的呀!

难道他入地了不成?

她忽然想起以前听过的密道,于是掀起被褥,在床板上东敲西敲,果真被她发现了一个中空的位置。打了开来,一条深不见底的暗道向下延伸。

龙超雪掏出火石,点燃烛台,然后走进密道。

密道阴湿狭窄,霉味扑鼻,即使是邋遢的龙超雪,亦觉得难以忍受,她更想不通为什么皇甫远骋要来这里。

前面一个拐弯处传来有人交谈的声音,她急忙吹熄火苗。

果然,一阵谩骂声传来,“皇甫远骋,你这个老狐狸!有种杀了我沙乌尔!否则就把月真还给我!”

沙乌尔?这名字很熟啊。她往前靠近了点儿,暗暗的灯光,使她可以看清楚那个被缚在墙上,衣杉褴褛、遍体鳞伤的人,正是当日叫她吃尽苦头的苗疆人沙乌尔。

他怎么会在这里?

皇甫远骋道:“你死心吧,你的月真早就到了阴曹地府。现在我大哥也去了,他们恐怕是只羡鸳鸯不羡仙呢!”

沙乌尔气得直叫:“你这天杀的混账!比万雨来还要混账一万倍!”

他浑身覆着钢锁,足足有百斤,可是在这样的前提下他还能乱动挣扎,果然是力大如牛。

皇甫远骋冷笑道:“你尽管吼吧,反正你也要去的了,到时候见了他们,慢慢叙旧也不迟。”

他说完就转身走出地牢,龙超雪急忙往回跑。好在她轻功绝顶,走路跟鬼飘似的,很快就冲到了外面,把一切伪装成原样,窜出了房门。

此时,皇甫心兰端着参茶,进了皇甫麟的房间。把碗放在桌子上后,她柔声道:“师兄,我炖了人参茶,你这几天流落在外,补一补吧。”她自然没有说,这茶是加了药的。

皇甫麟端过来,还没喝又放下,“心兰,我问你,我真的是你师兄吗?”

皇甫心兰一惊,“师兄,你是不是受惊了?才会去想那些无聊的人说的话?你当然是我的师兄啊,快喝吧。”

“你那么急着要他喝,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啊?”

帏帐后传出一声促狭的讥笑,皇甫心兰大吃一惊。当她看清楚从帏帐后面走出的人是谁时,手上的碗不由得摔落在地,打得粉碎。

龙超雪盯着地上的参汤,只见泼洒在地面上的茶水,缓缓地窜起一阵白烟,反射着莹绿色的光泽。看得皇甫心兰大惊,“这、这是……”

“这是你二叔给我师弟吃的好东西啊!”龙超雪打量着说。

“不可能的,二叔他不会做这种事!他视师兄如己出,根本不会加害于他!”

皇甫心兰刚说完就意识到不妥,果然龙超雪直直地盯着他,“这么说来他的确给过你药喽?”

皇甫心兰只是一个劲地摇头,“不会的,我二叔不会害麟哥的,不会的!”她忽然冲去,拔出墙上的宝剑,指着龙超雪,“要害我们的是你,如果不是你,麟哥他也不会这样的!”

龙超雪轻蔑地瞥了那剑一眼,从鼻子里哼出两声:“你拿这玩意指着我,是想吓我还是吓你自个儿啊?小心划着你那如花似玉的脸蛋儿,就没男人买你的账了!”

这时皇甫麟忽然自座位上站起来,走向皇甫心兰,看着她。

皇甫心兰的勇气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愣愣地举着剑,却又不住地往后退,直到背抵着门。

皇甫麟伸出手握着她的剑,柔声地道:“心兰,我很感激你。”

皇甫心兰一愣,他接着说:“你是好姑娘。”

皇甫心兰怔怔地看着他,是了,他的神态已经变了。虽然还是很温柔,可是眉宇间,已经看不见皇甫麟的儒雅,而是凌厉的肃杀之气——一个杀手,而且是天下第一杀手才会有的杀气。

她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他还是个嬉皮笑脸的少年郎,言语间极尽轻薄男女之能事,吓得她东躲西藏。可是又忍不住深深地为他那一份世间难得的俊美和邪佞所迷,她的爱恨,如今已经全部转化为了坚定的追随。可是龙超雪却在这个时候跳了出来,让一切努力又回到了起点,这叫她如何能不气呢?

“你、你都想起来了……”她绝望地说。

皇甫麟摇摇头。

就在皇甫心兰垂下眼帘时,他轻声地说:“我虽不是皇甫麟,但,却是你的麟哥。”

一声麟哥将她的希望打灭,皇甫心兰手里的剑“当”的一声落在青石地板上。

她终究还是两手空空。

皇甫心兰不由得失声痛哭。

皇甫麟则任由她的眼泪滴落在肩头而无所动,两只手也始终垂在身侧。他的视线抬起来,与龙超雪的相撞,龙超雪朝他扁扁嘴,好像在说:“看你怎么收拾?”

待皇甫心兰哭够了,皇甫麟才将手绢递过去。那是皇甫心兰第一次绣好送与他的,看着那丝绢,方方正正,一次也未用过,皇甫心兰不由得又是一阵落寞。

“好啦,有什么情话留到事情完了以后再说,我可是在庄里发现了好东西呢!”龙超雪指着门外,大大咧咧地走了出去。

“她那样会被二叔发现的!”皇甫心兰惊叫道,“二叔派了很多人守院啊。”

“没关系。”皇甫麟道,“她自有办法。”

皇甫心兰讷讷地道:“那个……不管你是麟哥,还是风兮兮……我、我……”

“我知道。”他投送过来一记温和的眼神,“我会记得你的善良。”

皇甫心兰点点头,然后决然地跟着他跑了出去。

龙超雪顺着秘道,把他们带进了沙乌尔所在的地牢。见到光亮的沙乌尔抬起一双无神的眸子,惊惶地叫道:“谁?是谁?”继而他又愤怒地吼道:“皇甫远骋,有种你就杀了老子!不然你就是缩头乌龟!”

三人都觉得奇怪,他们明明见过,为什么他会不认得?凑近了仔细一看,才发现他的双眼都被挖掉了,只剩下两个空空的眼窝。

皇甫心兰“啊”的惊叫一声:“这、这,怎么会是这样?”

龙超雪说:“怎么,你不知道他被关在这里吗?”

皇甫心兰道:“我只知道二叔把他关了起来,说他会对我不利。”

龙超雪冷笑着说:“这只老狐狸,心还真够毒的。”

那沙乌尔听见皇甫心兰的声音,忽然摇动着铁链说:“月真,是你吗?”

他的声音无比轻柔,像是怕惊动到她似的,皇甫心兰一怔,说:“不,那是我娘。”

“你娘?”沙乌尔呆呆地说,“月真有孩子了吗?”他朝着皇甫心兰的方向,问:“你……和你娘像吗?”

皇甫心兰尚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忽然地牢里一阵猛烈的震动,四块嵌着铁栏的墙板飞坠下来,组成一个牢笼。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已经全部被困在了里面。

“早知道你们迟早会摸到这里来,我特意准备好了酒席款待你们呢!”

龙超雪道:“早知道是你这只老狐狸在作祟,我当初就该一掌结果了你。”

皇甫心兰惊得说不出话,只是讷讷地道:“二叔,真的是你……为什么?”

皇甫远骋命人点上火把,打量着他们,“真可惜,真可惜。你们全都不该死,可是我却留不得一个在世上。”

他继续说:“一个是我侄女,长得和我的恋人酷似;一个是我的爱徒,对我忠心耿耿;还有一个是年纪轻轻,就成为武林绝顶高手的小姑娘……无论哪个都是我求才若渴的对象,真是可惜啊。”

龙超雪说:“你少酸了,你侄女不过是你的棋子,风兮兮也是你的利用对象。至于我,恐怕你是最想除之而后快的人吧。”

皇甫远骋说:“不错,当初风兮兮来到我的驰骋山庄,受了伤又中了毒,我本该把他杀掉。可是心兰为他求情,而且我看这条狗的素质还不错,就大发慈悲把他留了下来。看来,野狗终究还是驯服不了,不到半年他的本性就复发了。”

龙超雪敲着那些铁栏说:“老家伙,你脑筋坏啦?你以为这些东西就能挡住我龙超雪?”

皇甫远骋说:“我没指望它们能挡住你龙超雪,可是这个怎么样?”

他举起手里一个透明的盒子,里面有一物。

龙超雪看着那玩意,血红血红的,好不恶心,忍不住问:“是什么东西?”

皇甫远骋道:“就是武林人士都想得到的东西——包括你们在内。”

皇甫麟一怔,随即说:“天玑子?”

皇甫远骋笑笑:“不错。”

龙超雪惊讶道:“为什么是这个样子的——不是说只有四颗吗?”

皇甫远骋把盒子盖掀开,放到一边,说道:“呵呵,其实,这才是天玑子本来的真面目。”他将盒子微微侧起,三人看见里面卧着一只血红色的蝎子,一动不动,似乎在蛰伏。

“天玑子就是这种蝎子的卵,要靠人体才能孵出。在孵化的过程中,它会释放出大量的元气。这就是为什么凡人服用后,功力与日俱增的道理。”

“那孵化以后……”龙超雪开始觉得想吐。

皇甫远骋接着说:“就会从人体里钻出来——当然,那个人,也就不复存在了。”他看了看盒子里的蝎子,“血蝎子孵化以后,会钻进这只雪吻盒里产卵。它所产出的卵,就会成为新的天玑子。”

“从人体里钻出来……”皇甫心兰喃喃自语,忽然惊道:“我爹他、他便是额头有一个洞眼!”

“不错,那就是因为蝎子孵化了。”

皇甫远骋淡笑着合上盖子,“可惜蝎子产卵非常之慢,而且金贵。迄今为止,世上惟独只有四颗天玑子。一颗给了黄宗百,一颗我本想通过宰父献给圣上,却被你们交给了楚宵阳。”

龙超雪气急败坏地道:“你竟然想谋朝篡位——”

皇甫远骋微微一笑说:“这天下原本也不是姓李的。”

皇甫心兰忽然想起了什么,道:“四颗天玑子,还有两颗是——”

皇甫远骋说:“这只血蝎子,就是从你父亲身体里钻出来的那一只,也就是说,那颗已经被你父亲服下;而这剩下的一颗,你们说会在哪里呢?”

龙超雪心里升起不祥的预感,和皇甫心兰对望一眼,她颤声说:“难道——”两个女孩一起看向皇甫麟,满眼的不信。

皇甫远骋终于止不住地一阵大笑,“我就知道这条狗有一天会清醒,所以,就提前给他了。若不是我那颗天玑子的疗伤功效,他也不会好得这么快。”

龙超雪死死地盯着皇甫远骋,忽然大叫一声:“不——”她出掌打向铁栏,铁栏被凌厉的掌风打得摇摇晃晃。

皇甫远骋急忙退后数尺,喝道:“放箭!”

龙超雪气得要命,将那些如同密雨的箭头全部抓住,掷回驰骋山庄的弟子堆中。她怒火勃发,出手极重,驰骋山庄的弟子们惨叫连连,活活被射成了刺猬。

皇甫远骋不由得一愣,他知道龙超雪的确厉害,却没想到竟然厉害到这个程度。他一裹披风,将盒子抱在怀中,匆匆离去。

龙超雪盛怒之下,将铁笼打得稀烂。

正要追出去时,却被皇甫麟拉住,“小心,你这样冲出去,又要中他们的暗算。”

“你松手!”龙超雪气呼呼地看着他,“你笨蛋啊,那老家伙给你吃什么,你就吃什么?你就那么相信他吗?”

皇甫麟苦笑一下,“当时我真的什么记忆也没有啊。”

“我去找那老家伙要解药!”

她正要奔出去,却听见身后传来了铁链声。回头一看,皇甫心兰正在沙乌尔身边,急切地喊道:“喂,你别死啊!你、你不要紧吧?”

他们定睛一看,刚才那阵箭雨,虽然他们侥幸避过,沙乌尔却因为缚在墙上,挣脱不得,硬生生地中了两箭。

皇甫麟急忙过去,检查了一下,对皇甫心兰说:“别摇他,他……恐怕不行了。”

皇甫心兰一听,眼泪流了下来,也不顾沙乌尔衣杉褴褛,扑了上去,“不要啊,你不要死啊!是我害了你的,我不该把你带到驰骋山庄来——你明知道这里会害了你的,为什么要送我回来啊!”

龙超雪和皇甫麟对视一下,想必那沙乌尔,当初虽然劫持了皇甫心兰,却对她无微不至。听她说想要回家,还是忍痛割爱地将她送回了山庄。谁知却遭到囚禁,现在,居然死于非命。

他对那苗月真的爱,果然不是一般的深沉。

只见沙乌尔举起一只手,抚摸着皇甫心兰的面容,一边抚摸,一边喃喃地道:“像,真像你娘啊……你们果然长得很像,很……美吧……”他虽然看不见,口气却柔柔的,很是肯定。

皇甫心兰失声痛哭,哭得龙超雪的鼻子也酸酸的,一想起那个始作俑者皇甫远骋,她简直恨不得把他剥皮抽筋,碎尸万段。

皇甫远骋早已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群群龙无首的弟子惊慌万分地四处逃窜。熊熊大火很快蔓延了整个山庄……

龙超雪揪住一个弟子,先扇一记耳光再问:“皇甫远骋呢?”

那弟子见过龙超雪的内力,顿时抖得像筛糠似的,“我、我、我不知道!”

龙超雪极想再扁他一顿,可是想想这帮人也是乌合之众,遂丢开了他继续寻找,可是寻遍山庄也不见人影,想来必然已经离去。再不离开山庄,就有被烧死的危险,她见皇甫麟将哭得脱力的皇甫心兰抱了出来,两人往山庄外疾奔而去。

名噪一时的驰骋山庄,就在一场莫名其妙的大火中毁于一旦。

花神谷内,正是百花飘香的季节。

可是谷主楚宵阳,却不得安宁。

“你这庸医,快给我把解毒的方法写出来啊!”

“不是我不想写,乃是医书上根本没有记载啊!”

饶是龙超雪再怎么厉害,也对这种情况手足无措。

“难道我就等着那只可恶的蝎子从我师弟的身体里钻出来吗?”天……想着就毛骨悚然,龙超雪急得恨不得把楚宵阳吊起来打。

楚宵阳却仍在兀自感叹中:“想不到世人争夺的,竟是这样一件致命的物品……可悲,可叹。”

龙超雪忍无可忍地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庸医,倘若你再给我发牢骚而不去研究解毒的法子,我就保证会让你成为世人可悲可叹的对象!”

楚宵阳怒道:“你、你就是这样对待救命恩人的吗?”

龙超雪也大吼:“要不然就救两个,要不然就别救!”

她的声音一落,立刻被身后一双臂膀拥住。龙超雪接下来的威胁全部都咽了回去,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双臂膀。

“我应该不会死得那么没有美感吧?”

一回头,瞧见他恶作剧的笑脸,龙超雪挣脱开来,大叫道:“你怎么可以这么漫不经心?!”

风熙言一摊手,“我信得过楚医神啊。”

不管他是皇甫麟,还是风熙言,他都一样不拿自己的命当命在玩。

因为停止了那个药,他的记忆在慢慢恢复——除了间歇性的头痛,已经没有什么问题。

皇甫心兰坚持要出谷去通知黄宗百将军天玑子的事情,并打算一路追查二叔的下落。他们就顺便拜托打算离开的易水寒一同前往……这个主意好像令他们两人都十分不快,可是又双双败在风、龙二人的淫威之下。

一个是以美色。

一个是以武力。

只可惜,美色是针对皇甫心兰的,由风熙言使出;而武力则是针对易水寒的,由龙超雪使用。整个反了过来。

龙超雪用力扳过风熙言的脸,“你给我严肃正经一点儿,拜托!”

风熙言说:“我很严肃、很正经。”他用力地抱着龙超雪,龙超雪纵然有浑身武功,却也挣扎不了,满脸赤红地乖乖地缩在他的怀里面。

风熙言玩弄着她的发辫,以漫不经心却是命令的口吻说:“我们要做的就是相信楚先生,除此之外其他惟一要做的事情,就是……”

龙超雪还傻傻地问:“就是什么?”

风熙言瞥了一眼,发现楚宵阳正往外溜……果然识相,“就是这样啊。”他一本正经地把脸靠了过来,然后浅浅地在诱人的樱唇上啄了一下。

龙超雪反应过来,一拳击中他的脸。

“啊,你——”风熙言怒不可遏,“居然又打我的脸!”

“我是没你那个兰妹那么温柔……”她声音响若洪钟地说。

风熙言放下手,“我可没有干过那种事情!你大概也在驰骋山庄的房顶上偷窥了若干时辰了吧,可曾见过我跟她有什么男女之亲?”

“那是你小子傻掉的时候,谁知道你现在……”洪钟变为蚊蚁。

“拜托……”他坐在床沿,“我都是要死的人了,如果我对她有意思,我不会把你们两个都留在身边,左拥右抱吗?再说了,怎么看都是她比较有女人味……”在龙超雪刺人的目光中,风熙言立刻住了嘴。

“不许说要死要死的话。”

龙超雪狠狠地瞪着他,“你比蝎子毒多了,说不定是你把它给活活憋死在肚子里的。”

“呵呵,也不无可能。”风熙言打趣道。

“等等——”龙超雪忽然想起了什么,“憋死?”她急忙跑到风熙言身边,贴着他坐下来,风熙言不晓得她是哪根筋搭错了,会自动投怀送抱的,正想跟她有所动作,却被她扳着脸说:“你还记得那个皇甫远骋,是拿什么东西装着那只蝎子的?”

“什么东西?”风熙言一想,“你是说雪吻盒子?”

“那个雪吻盒子,是什么东西?”龙超雪眼睛滴溜溜地转着,“为什么蝎子一定要钻到那个盒子里才能产卵?那个盒子是密封的哎,它不会憋死吗?”

这么一说风熙言也觉得怪,难道那个盒子有什么特别之处吗?蝎子能够从人的眉心钻出,一定是非常锐利,非常迅捷的生物,可是却对那个盒子奈何不得。难道说,雪吻盒子是与它相生相克的物品吗?

“楚庸医,你死了没?”龙超雪扯开嗓子喊道。

楚宵阳怒火万丈地走入。

“丫头,迟早我要——”

龙超雪不管三七二十一劈头就问:“什么是雪吻盒?”

楚宵阳一愣,“雪吻盒?”

龙超雪点头,“我听那个老头说,那个装天玑子的盒子叫作雪吻盒。”

楚宵阳道:“我只知道管老前辈在书里记载的是雪吻天玑子,并未单独提及雪吻这一样东西。”

风熙言若有所思地说:“既然雪吻和天玑子是两样东西,可是苗疆人又要把它连在一起,说明它们一定是相生相克。天玑子要用雪吻盒子来装,想必是因为盒子的某个特性可以压制住它吧。”

楚宵阳也道:“的确有道理,我也听说过很多毒草,五尺之内必然生长着它的解药;许多毒物,方圆百里必然有克制它的另一物。”

风熙言说:“而且苗疆人世代把它奉为圣药,应该不会不知道天玑子就是血蝎子的卵,会要人的命。”

龙超雪接着说:“那么就是说,只要我们找到了雪吻这样东西,再和天玑子合在一起,变成雪吻天玑子——它就会从一种毒药,变成真正的圣药喽?”

楚宵阳思索道:“这个雪吻盒子的本体究竟是什么呢?”

龙超雪忽然叹了口气,“要是沙乌尔还活着,应该会知道吧,他可是苗疆人——都是那个混账皇甫远骋……”

她一提沙乌尔,风熙言忽然道:“对了,师傅留下过一张图,是记载关沙乌尔的那个山洞的。如果只是一个沙乌尔,师傅应该不会如此费心地画那么复杂的图吧。”

龙超雪也来了兴趣,急忙叫:“快把图拿出来看看!”

风熙言很委屈地说:“我哪里有啊!”

“你——”龙超雪这才想起来,他为了要挟自己,早就把那张图给报销了。

“不过,我倒是记在这里了。”他又指指脑袋。

龙超雪发现真正的风熙言不是一般的可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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