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军司马班超接到朝廷东归的诏令后,不禁百感交集涌上心头。他缓步走上城头,看看天边的夕阳红霞、冰封雪山和山下的绿草碧水,默想沉吟。
而今,壮志未酬,事业未竟,难道一身豪气就此化作烟云消散,一腔热血就此凝固?夜幕慢慢降临,他觉得心里好像灌满了铅水,堵得喘不过气来。真是忧心重重,进亦难呐退亦难!沉寂的夜晚显得异常凝重,他伫立城头,眺望着深邃的夜空,深深地陷入了痛恸的沉思之中。自明帝驾崩,焉耆、龟兹等国趁汉朝有国丧,在北匈奴的挑唆下,攻杀了西域都护陈睦。班超及部下吏士孤立无援,而龟兹又连结姑墨数次发兵进攻疏勒。班超守卫盘橐城,与疏勒王忠首尾相应,苦战据守一年多。无失一寸土地,和疏勒吏民结下了同生死共患难的挚友。此时,班超奉诏东归。
消息传开,疏勒全国上下一片忧虑和恐惧。疏勒国有一名叫黎弇的都尉,悲愤地说:“如果汉朝的使者遗弃了我们,我国就会再次被龟兹灭亡。我实在是不忍心让汉朝的使者离去啊!”说完,竟拔剑自刎而死。班超听说后,十分得悲痛。但是君命难违啊,班超只得率部下撤离疏勒国,踏上了东归的行程。却说班超率领部下,在回归的路程中经过南疆的于阗国时,王侯以下都失声痛哭地说:“我们视汉朝的使者如同自己的父母,真诚的希望你们不要离去。”说着就过去抱住班超所骑的马腿,使班超不能前行。班超担心于阗的吏民,最终不会让他东进回归。
此刻,又想起自己未竟的志愿,他的脑海里忽然又响起了西汉冠军侯霍去病那铿锵有力的誓言:“匈奴未灭,无以家为!”,一代名将为国忘家的豪言壮语。他仰天长叹一声:“民既留我,我就顺民意留下吧。”班超决心已定,遂下马扶起于阗国的父老百姓,对他们说:“汉朝的使者不走了,永远的和你们在一起。”于阗国的百姓听说班超不走了,无不欢欣鼓舞,拍手叫好。于是,班超调转马头,率部下三十六人又返回疏勒国。
再说疏勒国,自从班超一行离开数日后,就有两城反叛,投降了龟兹国,而且与尉头国连兵进攻疏勒城。班超率部下返回疏勒国,与疏勒国连兵。斩杀了反叛者,打败了尉头国,歼敌六百多人,疏勒国接着就安定下来。西域的姑墨国在疏勒国的东北面,与疏勒国接界。姑墨国归附龟兹国,是龟兹国在西部的桥头堡。龟兹国经常与姑墨国连兵,侵犯疏勒国。因此,班超决定拔除这颗钉子。
建初三年,班超率领疏勒、康居、于阗、拘弥等国一万兵马,进攻姑墨的石城,大破之,斩杀敌兵七百余人。在姑墨的军事斗争取得胜利之后,班超想据此平定西域诸国,于是上书朝廷,请求增派军队。奏书写道:据臣观察认为,先帝当年当年想打开通往西域的道路,这才向北征伐匈奴,向西派出使者,鄯善、于阗马上归附。而今拘弥、莎车、疏勒、月氏、乌孙和康居都愿意归附汉朝,打算和我们一起合力攻灭龟兹,使中原到西域的丝绸之路恢复畅通。若是打败龟兹,那么西域没有归附的小国,也就只有百分之一了。微臣伏地自思,敝人出身于卒伍小吏,心甘情愿的象谷吉那样捐躯于绝地,或能像博望侯张骞那样不怕在荒漠中献身。
昔日魏绛只是春秋时,晋国一个小国的大夫,都能与北方的诸戎达成合约,何况臣凭借大汉的威仪,难道就不能起到钝刀一割的用处了吗?前汉的谋臣都说,取得西域三十六国,就等于折断了匈奴的右臂。当今西域各国,从太阳落山的地方起,都愿意归附汉朝。大小国家无不欢欣鼓舞,贡献不断。只有焉耆、龟兹还未归附。臣以前与部下三十六人,奉命出使远离中原的西域,历尽艰难。从孤立无援的坚守疏勒以来,至今已有五年了。对当地百姓的心思,臣已有了充分的了解。当问及西域大小城邦,他们都说“依附汉朝等于依附上天”。
以此根据可以判断,葱岭的道路可以打通。葱岭的道路一通,就可以前去征伐龟兹。现在应将龟兹国在汉朝的侍子白霸,立为龟兹国王。以步骑兵数百人送他回国,与各国联兵讨伐龟兹,一年左右的时间即可将龟兹征服。以夷狄攻夷狄,是上好的计策。据臣所见,莎车、疏勒一带土地广袤而肥沃,水草茂盛而牲畜众多,与敦煌、鄯善一带没有什么差别。出征的士兵在这里可以不费中原的粮食,而自给自足。况且还有姑墨、温宿二国的国王,是由龟兹国所立的,而非这二国的人,更被这二国的吏民所厌恶,发展下去势必会有反叛的事情发生。
如果这二国归降汉朝,那么龟兹国就会不攻自破了。愿朝廷能将臣的这一奏章发下去,让群臣参考议定。臣怀着万分的真诚期待着,如果此奏可行,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虽死而无怨无悔。臣班超区区一身,承蒙神灵的保佑,暗自希望不要让我现在就死去。让我能亲眼看到西域的平定,归附汉朝。陛下举起庆贺的酒杯,告功勋于祖庙,宣布大喜于天下。汉朝廷得到奏书后,章帝认为此事可成,遂下诏令班超继续留在西域发展。为了加强班超的力量,令朝廷公卿大臣商议,准备发兵。会平陵人徐干素与班超志向相同,上书朝廷愿意献身西域,辅佐班超成就一番事业。于是,章帝下诏以徐干为假司马,率领一千士卒前去增援班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