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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槐花

巩家庄后岭地全是拳头大的石头,庄上人把这种像人屎一样黄的石头叫“干沟”,后岭一亩地连秸带穗也打不出一担,但巩家庄的人把这片不长粮食长蒺藜的干沟地视为圣地,巩家庄人死后的尸骨都埋在这里。

大春要把玫瑰花一样的女人槐花埋在这里,就埋在娘的身旁。

巩家庄的人说槐花不配埋在干沟坟地,家族人也坚决反对,没出五服的爷爷说你大春能把这个骚娘们埋在干沟坟地,我就敢扒出尸骨扬了。大春还是拼了命把槐花埋在了这里。埋在这里就等于大春认了这个女人。

槐花是小产大出血死的,庄稼人叫血崩,大春用生命为槐花捍卫了一块巴掌大的坟地,槐花紧紧巴巴地躺在了这里。槐花应该知足了,村里好心人都这么说。

尽管巩家庄的人穷得想用打了底的瓦罐当裤子,公公婆婆儿子儿媳一窝老小睡在一个炕上,即便公公儿媳睡觉时不小心脚勾着脚,也不越雷池一步,都跟后岭地的干沟一样老实巴交地熬日头。而槐花伤风败俗,男人才出去几天就熬不住。

槐花是大春去出夫挖王吴水库的时候跟外面来的轱轳子好上的,大春前脚刚走,那个推着独轮车锔锅锔碗的轱轳子就来到巩家庄。那个推独轮车带着狗皮帽子的黑汉子围着这个破败的庄上吆喝几声:“锔锅锔碗锔大缸啊。”跟在他屁股后面赤脚光腚的孩子就随上“锔得尿罐不漏汤啊”,接着一窝蜂哄笑,这样就把这个半死不活的小庄吆喝醒了。庄上婆娘们手抱着破盆破罐一下子拥了出来,早就等着这声吆喝了。

轱轳子在屯中心屋山头朝阳的地方铺开摊子,慢条斯理地接过婆娘的瓦罐,胸有成竹地钻眼上钉,抹上白色腻子晾晒,再到婆娘手里就滴水不漏,漏了不要钱。破罐重圆。

槐花是最后一个来的,手里什么也没拿,轱轳子也不抬头忙活他的活计,说了声“自己拿”,他以为婆娘来拿她的家什,锔一个碗多少钱锔一个瓦罐多少钱,看看家什上多少锔子就知道了,婆娘瞅鸡腚积攒俩钱不容易,手艺人撇家舍口的也不容易,双方达成共识,两厢情愿。有的也可以不拿钱,管顿便饭,就代替了手工钱。

槐花就一直站着,也不吭声。轱轳子就以为来送破家什的,又说了声“明天再来吧”。一般两天就忙活的差不多了。

槐花这才磨磨唧唧地说能不能补石磨。

她家那盘豆腐石磨还是大春娶她时搬下来请客当桌子,庄上狗剩喝醉了耍酒疯掀翻了桌子一砸两半,说你大春娶媳妇也不能拿俺当驴用石槽喂俺。过后狗剩捶胸拍头地道歉,你说真是酒是好东西也不是好东西,酒后乱性酒后失态一点不假,大春你就把俺当驴一回。大春嘿嘿笑,哪能当驴,哪能当驴。

轱轳子抬头瞅她一眼,又低头忙乎。过了一会才说:“我试试看。”

槐花喜出望外,她也不过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来问问,不成想轱轳子没有拒绝,起码让她看到一束光。如果能补好石磨啊,婆婆一定会正眼看她一眼。

轱轳子看天色不早了,就收摊跟着槐花来到她家。

自狗剩弄破石磨后,大春娘就再也没有吃过小豆腐,听槐花领回家轱轳子修石磨,那个高兴啊,第一次觉得槐花还像个人样,语气也顺了。

槐花嫁过来两年了,肚子也不见动静,如果其他男人娶了这么俊秀的媳妇,白天黑夜绝对不舍得闲着,肚子早就见长了。大春不行,太憨厚,木头,一脚踢不出个屁来,就知道像骡子一样干活,这就亏了如花似玉的槐花,天天插花戴柳地站街头,大春娘就指桑骂槐的骂那只老黄狗光出去狗吊攘子也不下崽的畜生,看哪天不一棍子闷死你下酒,叫你出去浪荡。庄上人说你大春娘别不知足,当初大春说不上媳妇的时候你怎么不这样说呢,你还不是说瘸腿少胳膊的是女人就行吗,你不要了给俺儿子,保准一年一窝。大春娘自知理亏,就不言语了。当初,大春三十好几了没有说上媳妇,大春娘就颠着小脚深一脚浅一脚地摸索着去了庄南的冯仙姑家,冯仙姑装模作样地瞎念叨一番,蛤蟆念经似的,一本正经地说大春娘你回家扯上二尺红布过来,我上告天上月老把大春侄子的姻缘线牵上,今秋保险成。大春娘就赶紧抱着那只心爱的鼓鼓头鸡赶集去了,这只下蛋的老母鸡是大春家半个家产,一天一个蛋下出来油盐酱醋,为了儿子能娶上媳妇,为了这个家的根不断,半个家产没了也值得,换回二尺红布就连夜送到冯仙姑手里。人家冯仙姑用了这红布给孩子他爹做了一个大裤衩。今秋连明秋,大春也没有个媳妇,连个媳妇影子也没有。大春娘又去求冯仙姑,冯仙姑老嬷嬷吃香蕉似的又瞎乌拉一会,说大春娘再做四个大白面馒头给天上月老供上,天上月老神仙有点饿了,姻缘线没牵成,这次准成。大春娘就回家刮得瓮底“当当”的,做了四个白面馒头趁热送去,冯仙姑一家子像过大年似的美美地吃了一顿。

庄上见过世面的男人说咱们巩家庄在地图上连个苍蝇屎般大的点也找不到,山沟旮旯兔子不拉屎的地方,人家北京可大啦,天安门城楼顶着天,毛主席就住在天安门上,毛主席天天吃油条,把油条放在抽屉里,接见外宾累了伸手就摸出来吃。大春娘家里穷得地瓜叶能塞满肚子就不错了,别说吃油条了,说不上儿媳妇就对了。大春的半瞎娘一边听见了,着急上火的将拐杖戳在地上冒火星。心想,老天爷也拜了,财神爷也供了,在月老那里也报上名了,四面八方都出到力了,就是不来个媳妇。唉……命啊。

事情不是绝对的。说来真是天上掉屎来了狗的运,大春用一只山羊愣娶回家一个俊媳妇。

正当大春娘拄着拐杖在自家门前晒着太阳死心塌地认命的时候,听到细碎的脚步声,大春娘熟悉这个像春天大地复苏的声音,嘴角不由得绽开一条缝,东庄媒婆胳膊上挎着箢箕一步三扭的来了。

媒婆不止来过三回五回的了,走到屋里一腚坐在炕沿上,说俺还是为那个事,你大春娘不知道人家槐花那个标致啊,要摸样有摸样,要身段有身段,就是身子破了,当然了再好的东西破了也不值钱,大春娘你这么个便宜不捡你还等啥,王母娘娘的闺女破一百回也嫁不到咱庄,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了。不是大春娘老掉牙的嘴不肯松动,是槐花太水性杨花了,一个黄花闺女跟两个男人睡过觉,这样的破鞋俺大春不穿。

大春娘你今天说个痛快话,俺也跑细腿了,如果你不点头俺就再也不迈你家门槛了。不是大春侄子勤快老实,俺才不瞎操这个心,人家槐花闺女也没有跟那些下三烂男人睡,跟公社干部睡,庄上书记觉得肥水不流外人田,仅上手一回就被醋罐子老婆逮着,要不是书记老婆鬼哭狼嚎的寻死寻活一通驴叫,人家槐花还是黄花闺女,那腰那胯,那水灵眼,哪个人家不眼馋。

大春躺在炕上像开水浇过的死猪一样抽搐了一下,闷闷的哼了一声:“娶过来吧。”

大春绑在独轮车上一只羊,另一边绑一块石头,推着趟过河去。回来时,独轮车上这一边槐花,那一边一块石头,槐花就扭扭捏捏嫁过来了。

轱轳子忙活了半夜才把石磨修理好,大春娘早就吩咐槐花做好饭烫好酒了。

轱轳子灯光下影影绰绰的身姿充满活力,干活的样子招惹了槐花的目光。石磨躺在大地上,与钢钻子撞击着欲望的火花,激起槐花内心深处最原始的冲动,像当年跟公社干部第一次在大队办公室里偷情时的亢奋。感觉这个夜,这个石磨进入了发情期,石磨像当年的她一样肆无忌惮地叫床,急切渴望钢钻子深入,再深入。又幻想起庄外的花花世界,不由得羡慕起咕噜子走南闯北的生活。

那一年公社干部下基层深入群众,就深入到小革命群众槐花怀里,16岁的槐花含苞欲放,纯洁的像喇叭花蕾,公社干部不小心一碰,喇叭花就张开了,随意采撷,好处是公社干部对小革命群众非常爱护,每一次都是徐徐渐进,等槐花满意了再突飞猛进,有着丰富的工作经验。

槐花每每想起来还觉得花羞月色的,还有些愤愤不平,不是那次在书记家被看戏半路折回的书记老婆赤裸裸地堵在家里,坏了名声,还会和公社干部好的,说不定现在也坐在公社单位的办公室里上班去了,跳出这个穷山庄,过上公家人的舒服日子,公社干部和庄上书记都答应说只要肯把身子给他们,就帮着找个好工作,那个臭娘们断了她的好事,把跟干部困觉的事张扬出去。娘像处理废品似的急急找媒婆甩掉这个包袱,迫切的样子好像再在家里呆一天就污染了这个家似的。嫁给死榆木疙瘩一样的大春,本来想已经嫁人了,也没有出路了,死心塌地享受男欢女爱的生活也倒罢了,就可以光明磊落地甩开膀子大干一回了,大春死猪一般,偶尔一次也是偷工减料的草草完事,槐花不尽人意,觉得白白糟蹋青春。

槐花哀哀叹了一口气,这就是命。

补好石磨已是深夜,大春娘早已歪在炕头上睡着了。

槐花殷勤地亲自倒酒,并且陪着也喝一盅。

轱轳子一杯酒下肚,心也青春荡漾起来。出来大半年了,不知女人是啥滋味了,想当年自己像一根顶花带刺的黄瓜,脆生的在女人身上荡来荡去,而今再不敢指望返青挺起了,在女人身上丢个眼神也就罢了。看身子丰满的槐花主动送过来一个秋波,慌乱地用微醉的目光接了,手里的酒泼了一身,湿了衣襟,槐花忙拿起手巾帮着轱轳子擦,轱轳子顺手捏了一下槐花无骨的小香手,心不觉酥了。

槐花娇嗔地瞅轱轳子一眼。

“我愿意补这盘石磨。”轱轳子眯着小眼又捏了一把槐花的胳膊意味深长地说。

“这盘石磨可不好补。”槐花会意说。

大春娘翻了一个身,“人家师傅手艺好,再破的东西也难不倒人家,槐花赶紧泡豆子,天明留师傅来吃小豆腐。”

槐花不做声了,脸色娇红,低头舞弄手里的毛巾。

轱轳子酒足饭饱后回破庙里住宿,槐花送轱轳子出门,走在天井里轱轳子一把搂住槐花柔软的身子:“我现在就吃小豆腐。”槐花早已迫不及待,想咕噜子也许能领自己走出这个破败的小庄。身体顿然像水蛇一样缠在轱轳子的身上,两个身影像大海里的帆船一样,一起一伏晃动起来……

大春娘躺在炕上眼睛闭着,耳朵支弄着,槐花不敢哼唧出声。想想大春虽然身体壮得像一头叫驴,可办起那事不淡不咸的,人家轱轳子像秋天的红高粱,穗子在笔挺的棵上散发出醉人的芳香,槐花贫瘠的土地就这么轻易的被红高粱的芳香浇透,死了一样的心被灿烂的红高粱穗子一照,又发芽了。

轱轳子一连在巩家庄呆了三天,以往在这里一天,最多两天,这次一呆就是三天,槐花就偷偷在破庙里陪了三夜。不是大春娘过来喊杀人啦,轱轳子哪里舍得这么快席卷铺盖走人,轱轳子是连夜走的,不是在庄上人缘好,轱轳子是走不了的,插翅也飞不了,不会叫他这么便宜地走的。大春娘凄天抢地大喊一声:“杀人啦!”,“哗啦”把破败的小庄划破,破庙一下子围上手持锨镢二齿钩子的老少爷们。

人们围上来的时候,大春娘坐在破庙前拍着地嚎叫。破庙门紧闭,还不等大胆的爷们过来踢门,破庙门开了,出来了轱轳子,接着黑洞洞的屋里跑出槐花,槐花是从人墙缝里钻出去的,心细的人怕槐花羞愧得寻死上吊,叫大春娘赶快回家看看,大春娘咬牙切齿地说这****上吊还好哩。

原来,天已放亮,公鸡已经叫过头遍,大春娘起来尿尿,尿罐就在炕前,她眯着眼摸索着下炕,用脚试试尿罐的位置就撅起腚“哗哗”倒下。以往她起来尿完,槐花也会起来尿,钻进被窝睡会再起来做饭,这次没听见槐花尿,就用手摸摸槐花躺的地方,没摸着,就坐起来睁开半瞎眼连看带摸,被窝空着,并且凉凉的。瞅着窗户叫了几声,没有动静,大春娘一下子明白了,汲搭着鞋子就朝村东破庙跑去。

这个****果然在这里,贴在门缝里一听,屋里正哼哼唧唧热火朝天呢。这个破货,果然在这里,大春娘气得“嗷嗷”叫了起来。过后庄上人说你悄无声息地把她领家去一点事也没有,这样槐花哪能在庄上抬起头来。

槐花的头就根本没有在庄上抬,就回娘家了。

街头巷尾把这事咀嚼的厌烦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槐花出现在庄头的羊肠小道上,见了人热情地主动打招呼,仿佛是打了胜仗凯旋归来。那小脸蛋比在家时更红晕了,红花袄把丰满的身段包裹的有高有低,错落有致,挎包袱的胳膊自然地弯曲着,空着胳膊的手不时得抚摸一下流动圆晕的发髻。小庄一下子有了生辉。

大春娘见槐花来家了,又骂起那只大黄狗:“闻臊就撅腚的母狗。”

槐花若无其事地收拾包袱里的东西,收拾完该做饭做饭,该把尿挑到自留地里去尿也没攒下,像没有发生什么一样,房前屋后弯腰撅腚的没闲着,小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反倒大春娘骂过后脾性收敛了不少。槐花走到哪里大春娘就跟到哪里,槐花到外村看戏,大春娘也出现在戏台子下,槐花站街头,大春娘也聚堆在人群里。

槐花不自在了,感觉无论走到哪里背后就有一双黑洞洞的眼睛盯着她,有着一种挫败的感觉,也由于身体近来不适,浑身懒洋洋的,吃点东西就反胃,槐花怀孕了,是轱轳子的,就很少出门了。保住孩子,就保住咕噜子领她到大城市的承诺,感觉已经看到大城市的楼顶了,前途有了光明。

那一天,风在屋顶上“死呀死呀”地叫,把大春娘叫得浑身起鸡皮疙瘩,怪冷透骨凉,就钻进被窝,一病不起。

槐花闲得寂寞就想出去溜溜,推开门就望见不远处大树后面有个人影若隐若现的,槐花走上前,轱轳子一下子跳出来把槐花抱住了,说:“花啊,想死我了。”

槐花望望四周挣扎了出来,说:“被人看见呢。”

“不怕,我要领你私奔。”

“胡说!”

轱轳子从怀里掏出一个胭脂盒,槐花僵硬的身体一下子酥软了。望望四周没人,就把轱轳子领家去。一进院子,两个人干柴烈火般就抱在一起。

槐花向屋里努努嘴,轱轳子的手就停留在槐花第二个扣子上不敢轻举妄动了。槐花附在轱轳子的耳朵上,说:“那死木头还在工地上,那老东西瘫在炕上好久不能动弹了。”

这话助燃轱轳子的烈火,一下子抱起槐花软的像初冬瓦罐里捂烂的柿子一样滑腻的身子就钻进草垛,很快就跟锔锅锔碗一样“呼哧呼哧”溅出青春的光芒。

槐花喘息着说:“我肚子里有了。”

“谁的?”

“不是那死货的,是小轱轳子,四个月了。”

轱轳子又抱着槐花乱啃了一通。

“我要跟你走。”

轱轳子放下槐花,甜言蜜语地说:“现在不行,我漂浮不定的生活不利于孩子生长,等孩子生下来我再来领你们走,你就生吧,生十窝我也养活得了。”说着又把槐花压在身子底下,一浪高过一浪地创造槐花甜蜜的幸福。

大春娘躺在炕上,感觉家里有点异常,嗅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怪味,就挣扎着身子爬起来,顺着声音就看到槐花跟那个轱轳子抱在一起,肺都气炸了。

“天煞的,两个****!”大春娘摸起一根木棍就冲向他们。

轱轳子丢下槐花就跑了。

大春娘气性过大一下子倒在地上不动了。

大春接到信回家,娘已经咽了气,槐花被家族人绑在桌子腿上,等待大春回家发落。

大春不听家族人劝阻,把槐花松了绑,按在娘的灵柩前,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

半夜,大春趴在娘的棺材上迷糊了一阵,睁开眼就不见了槐花,槐花的衣服也不见了。

槐花从家里偷跑出来,就跌跌撞撞地去了轱轳子的屯里。轱轳子看槐花找到门上,慌了神,家里一窝老小八口人,即便六个孩子不嫌弃他,家里的厉害女人还不得把他吃了,当着自家女人的面把槐花数落一顿就缩头乌龟不见面了。轱轳子的老婆出来掐着腰破口大骂,谁不知道俺家老张老实厚道,不要脸的****,俺家男人跟狗弄也不弄你这样的下贱****,你当俺们家男人是什么人了,想在老娘面前骗钱,你瞎了狗眼了,“呸”!下贱胚子。骂完,“咣当”把槐花关在门外。

槐花绝望地往村外走去,裤脚里流着血。

大春草草埋了娘,就急急到轱轳子屯子里找槐花,老远看到槐花躺在村头,身边地上有血,大春抱起槐花疯了似地跑,边跑边歇斯底里的问路人医院在哪。

“槐花,槐花,你坚持,我们去医院,我们去医院。”

槐花躺在大春宽厚的怀里,感觉是那样的安全,她想就这样在温暖的怀里不下来。想起往日那些事,不觉内疚羞愧,以为攀附在那些人身上就能跳出小庄,就能过上幸福生活,结果追求的是一种飘渺,一场空。大春才是女人依附一辈子的男人。

“大春,我对不起你……”

“挺住,槐花,医院马上就到了。”

“不必去医院了,我不行了,你抱我回家吧。”

我们回家。大春把槐花抱回家时浑身被血迹浸透了。槐花流产大出血死了。

家族人不准把槐花埋在祖坟上,说大春你死猫烂狗的就往祖坟上埋,坏了咱家风水。大春死命为槐花抗争坟地,说俺这个硬铮铮的汉子没有给槐花一天幸福,让她吃糠咽菜,谁也不拿她当人看待,俺答应过出去干活挣钱让她过上好日子。俺无能,南庄老中医说俺无生育,不能赖女人不守妇道。说槐花这辈子是自己的女人,下辈子还是自己的女人。

槐花没有体面的活着,可体面的埋葬了,就埋在干沟坟地,祖祖辈辈的人死了都埋在这里,逢年过节亲人过来烧纸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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