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 松 吕建忠 尹浩洋
从11月底到前天晚上，是烟台市区部分电脑游戏厅业主们惶惶不安的十多天；也是家长们、老师们扬眉吐气的十多天；是市区孩子们大有福气的十多天——市区有关执法部门联合查处了日益猖獗的违法经营电脑游戏活动。短短14天时间，21处“窝点”被“铁帚”扫过，总价值近50万元的174台用于违法经营的电脑被依法收缴……
众多的市民加额相庆：“可盼到有这么一天了！”
一
冬天的夜，漆黑冰凉。透过夜幕，有几处“微妙的灯光”在悄悄地闪烁。
不知情的路人可能会瞥一眼“电脑游戏”、“网吧”、“沙龙”之类的招牌漫然而过，但对于那些沉溺于电脑游戏的孩子们和年轻人来说，那些大部分处于阴暗角落里的“灯光”，简直就是幸福生活归宿的标志。他们只要兜里有钱，宁肯夜以继日地泡在这里。什么家呀、学业呀、事业呀全部可以抛在脑后，哪有比徜徉在电脑游戏中更惬意的事情！
没有谁注意到几辆标志车停在了路口处，一批执法人员迅速冲进了屋里。于是屋里大乱：有未成年的孩子被惊呆在电脑前的，有稍显机灵的寻机撒腿就跑的，有趁乱往厕所里溜的，也有装模作样往抽屉里藏经营记录的……
这是这些天晚上屡屡发生在三马路、胜利路、幸福路、二马路、建昌街等处的一幕幕情景。
“也不完全是这样呢！”芝罘区工商局经检科科长邵茂安和记者说。“那天我们到二马路上的一处电脑游戏机厅，简直就像做地下工作。”邵科长说，地处二马路“亚太家具城”对面的这家游戏机厅，不熟悉的人不能轻易进门：门有两重，进了第一道街门，要从里面锁死然后再进第二重门。两重门外还都有电子监控装置。“我们检查这家的时候，就是接到群众举报以后，用他们自己定的敲门暗号乔装顾客才进去的！”经检科的温锦良笑着回忆。
并不是每一次查处都可以这样笑着回忆。在世回尧镇查处的时候，小温他们差点儿就没囫囵着回来。电脑游戏机厅的雇工谎称：“我们这家是某某派出所警察开的，你们不能动我们！”直到真正的公安警察露了面，雇工们才悻悻然地撤除了对执法人员的包围。
短短十几天时间，从当初胜利路上公开挂牌经营数十台电脑的“电脑网吧”，到虹口路上居民楼里借民房经营的四五台电脑的“电脑培训”，从上塔路上恢宏的“经营大厅”，到十字街上简陋的“电脑小屋”，全部秋风扫落叶般地经历了一次“九八之冬”的彻底打击：那些大部分躲藏在阴暗角落里的“高雅”，经历了一个最寒冷的冬季——
而这，恰恰是让绝大部分善良的市民们感到了温暖。
二
早在今年新学年开学伊始的时候，本报就曾在一版拿出整版的版面呼吁整治电子游戏机市场。记者事后接到了大量家长以及孩子们、教师们的来信，呼吁整治越来越猖獗越来越蔓延的电脑游戏厅。
一位署名赵建军的读者用了整整五页的信纸揭露了电脑游戏对自己孙子的残害。
翻翻公安机关的卷宗，人们更加触目惊心：几乎所有的青少年违法犯罪，都与电子、电脑游戏有关！二马路派出所的警察们，曾经连续在烟台八中校门口查处了几批抢夺低年级学生钱物的案子。一问“为什么作案”，答案全部是“打电脑、吃烧烤”。一个学生，偷了家里三千多元钱，连续三天没上学没回家。家长后来在孩子同学的帮助下在解放路的一家电脑游戏厅里找到他的时候，已经输光了钱的孩子还走不了：业主说这孩子还欠着我的钱呢，另外我这几天让他睡在我们店里的床上，你还该给我住宿钱吧？
这位母亲当天到报社找到记者哭诉这件事前后经过的时候，一再询问：“咱就不能去管管这些赚黑心钱的人吗？”
执法人员经过调查了解到：这些赚黑心钱的电脑游戏，目前已经分布于东达金沟寨西至幸福镇南到黄务镇的广大范围，最低估计数字不低于70多家，90％以上都是18岁以下的青少年，30岁以上的顾客基本没有。宵达旦被操纵的游戏节目不是盗版光盘的不多，而且内容除了暴力外，更有些是****或反动的光盘——
这样的局面确实是该管管了！
三
“不是我们不管，是前段时间我们想整治而无法可依。”芝罘区工商局经检科副科长刘辉说，“其实那些电脑游戏厅完全是在钻空子经营。他们既没有工商执照，也没有纳税证明，还没有治安许可证，地地道道是违法经营。但在法律法规没出台如何对他们进行处理前，我们没有执法依据，没法进行查处。”
“这次好了！”邵茂安高兴地对记者说：“你们晚报也报道过了，这次我们是根据全国工商、公安、文化等三部门联合发出的通知进行依法处理，我们手里有‘尚方宝剑’了！”
但有了“尚方宝剑”查处工作就容易进行了么？
记者跟踪这几天的查处工作后发现，现实并不是如此：查处电脑游戏的工作，显然还是一个长期的艰苦的工作。
记者观察：首先这些电脑经营的业主们已经基本了解了“大风向”：他们把自己的经营场所开始定位在“偏僻冷静无招牌”的大环境中。在这次的大查处中，我们的执法人员有好几次都是依靠业主自己的互相揭发，才发现了几处非常隐蔽的“窝点”的。12月8日的检查中，直到记者来到某“窝点”之前，根本就看不出这里有什么“道道”。待执法人员指点记者看楼下特别多孩子们愿骑的山地自行车时，记者才看出些端倪；而当我们进屋里一看，除了家里多了五六台电脑和一批孩子们正在紧张地伏在键盘上忙碌，这家和一般的百姓家没有什么区别，如果不是执法人员拿到一本经营记录给我们看，我们还真的会相信这是哪家电脑家教在家庭教学呢。
当然也有些是“挂羊头，卖狗肉”，外面是电脑销售修理，里面是电脑游戏经营；外屋是电子游戏，里面是电脑游戏；对外是电脑培训，实质上是电脑游戏。
尽管沉溺于电脑游戏的人几乎都会夸口自己是在“玩高雅”，但现在的现实是：这些“高雅”基本都躲藏到了市区最阴暗最冷僻的角落里去了。再加上尽管有关执法部门一再公布打击违法经营电脑游戏的举报电话6657315，还是有很多人根本就不举报。那些看到自己孩子沉溺其中才火烧火燎地求援的家长，又往往是只把举报全数送到了新闻媒介那里！
地脚的冷僻，招牌的隐蔽，加上戒心形成的封闭，再加上市民举报不力，电脑游戏现在开始成为一个“幽灵”。不形成“老鼠过街，人人喊打”的氛围，电脑游戏这个“幽灵”，就会时刻飘浮在我们的孩子中间……
查处电脑游戏的难度，还在于其背后的阴影。
前几次记者呼吁查处电脑游戏的时候，就有朋友当面指责我们：“让我们吃口饭吧，你这一写，我的（七大姑八大姨）什么什么亲戚的店，就让给查了。现在还关着呢！”而这次记者参与查处工作的第二天开始，就有说情电话陆续打来。某些人干脆直接找到了记者要求“笔下留情”或“你给说说别罚我们”。参与采访的记者尚且如此，那些直接参与执法的人员受到的压力又该有多大！
“真有些有背景的呢！这次查处的业主当中，就有被查了两次还在经营的。”芝罘区工商局的葛培春和姜海平说，“世回尧镇那个和咱纠缠不休的伙计也不算说假话：他的店主就是某个派出所的联防队员！”采访中，还有人或明或暗地向记者“投诉”，“我开这个店，是某某局的谁谁谁给我打了保票的：不会有人动我，怎么现在来查我呢？”而在市民的采访中，我们还确实了解到这样的极个别的现象：确实有某些人在“抽头”，你开店玩电脑游戏我保你平安，你每月按机器数目给我“好处费”！
那些求情者的背后，有多少人是在不知不觉中给那些“抽头者”们作工具？
那些说情人的背后，是不是隐藏着“查处电脑游戏”的巨大的阴影？我们如何消除百姓们的疑虑，将查处违法经营工作进行到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