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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叶儿

太太南边去了,她带走了娘和牛子哥。阁楼里只剩下我和芳草、丁香还有几个老妈子,芳草和丁香还很小,一身孩子气,她俩是青杨、绿柳的贴身丫头。太太临走时盛气凌人的话语让我的心又灰了一半,同样是女人,同样喝着崖底的河水,谁又比谁高贵多少,难道我天生就是伺候她的下人吗?要不是老爷娶了她,她会在这里得势?现在倒好,作了当家人,还总爱摆摆主人的架子,假里假气地装作吃苦耐劳。哼!你把自己当棵葱,谁又把你沾酱吃?

现在山民都宠着她,她比女娲的威望都大,迟早有一天,她必会黔驴技穷,蚕老烛尽。

上次青杨跑了,让我的膝盖硬跪出两个大血泡。狗孙脾气倒不小,我困在这山林中,迟早会死在她手上。可离开这山林我又舍不得,我热爱这里的每一株树,每一棵草,我知道我离开山林一天也活不下去。前天听她和娘说想把我许配给牛子,她倒会拿我送人情。我的心里只有根生他一个人,如今他去了,我要为他苦守一辈子。

记得有一次他在山洞里洗澡,我进去送汗巾,他以为我是太太,顶着一头雾水转过身子,我醉了……我亲眼目睹了我爱的男人赤裸裸的躯体,他胸脯凸起的肌肉如秋收时节的丘陵,散发着丰收的芳香;小腹下一片阴影在水气朦胧的笼罩下显得神秘而富有魅力。我有一种冲动,我想扑到他的怀里,哪怕一刻、一瞬、一眨眼也好。他也发现了我,惊得目瞪口呆。只听洞外太太扯着嗓子喊:“叶儿,你为啥死在洞里还不出来?”我捂着火辣辣的脸跑了出来。太太问:“你在里面做什么?”她一脸的不自在,好像老爷把我怎么着了。我低声说:“老爷的衣裳散了一地,我收拾衣裳了。”她说:“你倒会钻空子。明天别伺候我了,去伺候老爷吧,万一老爷一高兴把你填到房里做个小妾或二太太什么的……”

我每次想到那一刻都不由得泪如雨下。我活了十九岁,从来都是默默无言、任劳任怨,没有和别人争过什么。可在老爷身上我有一种奢望,奢望他爱我,哪怕我们在一起一日或一夜我都会满足的。可这种奢望随着一场大火而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像我压根儿就没有奢望过一样。我这一辈子算是白做一回女人了。

我恨贞香,恨她挺直的腰板,恨她那种毒蛇一样的目光。如果她这次去南边永远不回来就算搭上娘的一条命也合算。

贞香走的第二天我送绿柳去学堂。学堂分男班与女班,男班学的是文章和珠算,女班学的是书琴诗画。绿柳和我很要好,她是个懂事的孩子,在学堂里先生经常夸她,还说她学得诗词能赶上男班的学生了。我决心好好地对待绿柳,我要把我后半生的希望完全寄托在绿柳身上。这孩子像根生,重感情、知好歹,又识文断字,将来肯定是山林的女主人。我老了请求她把我的尸骨和老爷合葬到一起,也算了了我这份心愿,既然生不能名正言顺,那只好死去时正大光明地躺在一起了。

到了学堂坐定后,先生教八股文。学了一会儿,然后问小姐累不累,绿柳摇摇头:“不累,很想听。”先生又讲了一会儿《女儿经》,然后琴师来教抚琴的姿势、指法、柔度和力度,绿柳做得很好。我奉上茶时,绿柳还亲自教我做了一遍。

散学后,正赶上端午的集市,绿柳闹着要去集市买画画用的颜料。我先是不同意,后来看到她乞求的目光,我又不忍心了。绿柳是高家最和善的人,她从来都不使主人的脾气,连喝茶吃饭都让我陪着,有时我心想:可惜了,她怎么会是贞香的女儿!

六指备好了车在学堂门口等着,我拉着绿柳的手走入熙熙攘攘的人群。镇子的中间有一条笔直而宽敞的街道从南通到北,与横街接成一个“丁”字形街道,两旁是鱼鳞般密集摆摊的生意人。赶上过节街上的人更多,挑担的、推小车的、步行的,来来往往川流不息……

开始的时候找不到卖颜料的摊儿,后来好不容易找到了颜料又配不齐,只好买了几样配色的主要颜料。绿柳一脸不高兴。我一手拉着她一手抱着颜料盒,当要挤出人群时,一股草药的奇香沁入我的肺腑。我向路边的摊床望去,居然有一个卖草药的地摊。

我拉着绿柳挤到地摊前,蹲下身,拿起一把细莘,放在鼻边,吸几下气,味道极为纯正,还夹有一点土腥味儿。我又看了几样当地产的和南方产的草药,心想,要是父亲还活着一准儿会在这儿买些南方产的草药。父亲活着时,是山民中很有名气的土郎中,他还给高家种细莘、红花、贝母等草药。在父亲的熏陶下,我对许多草药药性了如指掌,对一些疑难杂症的救治屡试不爽。父亲夸奖说,叶儿将来会成为一名女郎中哩。

我正走火入魔地看草药,突然前面有人打起架来。人群一涌一涌地向前跑着看热闹,我几乎被几个男人撞倒。当我回过神来绿柳已经挤散了。我惊慌地大叫了几声,声音都被杂乱的人群覆盖了。我想说不准她已经回到学堂前的马车上了。我又费了好大的工夫才挤出人流。可是当我回到马车前时,看到六指孤零零地站在残阳中,我掀起车帘,里面空空的。我从头到脚一阵发酥,颜料合哗啦一声落在脚下,五颜六色的颜料散落一地。六指问:“二小姐呢?”我轻轻地说:“丢了。”我又问六指:“该怎么办?”六指急得呼呼地喘着粗气指着我说:“你死吧——”六指把马栓在石桩子上,和我又一次挤进了人群。

夜色降临了,生意人收摊的收摊,关门的关门,街面冷清起来。地上杂叠的脚印和凌乱的场面让人更加失落。最后直到街上只剩下六指和我两个人了,我们的腿一软一齐跪下。

六指哭着说:“你一天的能耐哪去了,可别忘了能人迟早会死在能耐上。”我已经没有了泪水,身子如抽了筋骨一样柔软。我强打起精神说:“亏你还是个男人,出了事倒怨起我来了,当时你为什么不拦着我们?”六指对着自己的脸打起了嘴巴,一边打一边说:“怨我,都怨我……”我也没去拉他,没有那个精力了。六指直把自己打得满口吐血沫才罢手。我说:“猴在这儿有什么用?说不定有人已经把二小姐送上山去了。”

我们相互扶持着站了起来,赶着马车回到山上。六指说:“你上阁楼先去看看,别张扬”。我扶着木栏爬上阁楼,小丫头们出来打帘迎接。进了屋只见青杨一人坐在绣架前,面容舒展哼着小调绣花。见我进来说:“叶儿姐姐这么晚才回来,我妹妹呢?”我问:“你妹妹不是早回来了吗?”青杨笑着说:“别逗我了,刚才我还让李妈子出去找了。她回来说还没散学呢。”

我绝望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怎样走下阁楼,只听到青杨说:“绿柳那蹄子不会是被你们丢到学堂里了吧?”说完脆生生地笑了起来。我见到阁楼下焦急等待的六指,摇摇头说:“没回来”。六指哭丧个脸如死了亲娘老子似的。我长长叹了一口气说:“越是勤劳的人往往背上还带着箭伤,而有些懒汉却能得到主人的青睐。”六指说:“别说寡话了我的姑奶奶,这事如果泄漏出去我俩可是要粉身碎骨了。”

我们又步行到镇上。天很黑,但很透明。几户人家已灭了灯,我们分头敲开一家又一家的门。当我走向一个漆黑胡同的时候,只觉得脑袋翁的一声,眼前一黑栽倒在地上。我醒来的时候已是白天,全身被粗麻绳捆了个结实。周同躺在一张破旧的床上吐着烟泡,眼神怪怪地盯着我。我的头很痛,老半天我说:“周汉奸,你放了我。”周同向门外唤:“峰子,她醒了。”周峰掀帘进来说:“叔,怪水灵的,留下吧。把她扔到地窖里咱叔侄俩慢慢享受。”周同说:“不如把她送到城里万金蝉那里,多换几两烟土,她可是没开过的瓜,开个天价,这种货小日本那特吃香。”我说:“黑了心肝的东西,害死了我爹又来害我。”周同哼哼干笑了两声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当年你老子吐了我一脸,如今你来还这个债。峰子,把她扔到水缸中,再浇两桶冷水。”我被周峰擒起来扔到水缸中,又浇了两桶冷水。我彻底清醒过来,我知道我这辈子完了,只求速死。可惜绿柳小姐下落不明,这是我今生惟一的憾事。

当天夜里,我被送水的车拉着来到婵娟楼。我的手脚仍然被捆着。我被几个小子抬到楼上,屋里香味扑鼻,雕梁画柱、轻纱艳锦如仙境一般。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女人坐在中间,两边站着十多个风华正茂的女子。小子们下去后,周峰上来说:“蝉妈,这回可真是原装货,我和叔叔都没舍得动一下就孝敬您了,你看那手呀腕呀的、眉呀眼呀的,绝对称得上一流的货色。”婵妈随手扶了一下脑后的发髻说:“费话少说,老娘上眼一看就知道个八九成,好孬自有主意。开个价吧。”周峰笑嘻嘻地说:“一千两。”蝉妈用绢子捂着嘴大笑起来说:“八百已是最高价了,如果要一千你们还是拉回去自己用着吧。”

我趴在地上说:“蝉妈,我是被他们抢来的,您放了我吧,我是饮马川高老爷的小妾,我已经被破了身……”蝉妈说:“尖牙利嘴,既是高老爷的小妾我更要定了。一千两这人我要了,赵豺,付钱。”

一个四十多岁叫赵豺的男人领着周峰走了。蝉妈说:“淳妤,这丫头交给你了,看来她也不是个善货,别折腾死就行。”叫淳妤的女人答应着,过来给我松开蝇子,我甩甩麻木的胳膊,趁人不备一头向柱子撞去,姑娘们吓得一阵尖叫,血顺着我的上额流了下来。

蝉妈冷笑一声说:“这种小手段老娘见多了,想活活不了想死还不容易,来人,给我在她的伤口上撒一把大青盐,免得日后落疤。”一把盐撒到我的伤口上,痛得我满地打滚。蝉妈又和淳妤说:“你是死人吗?还不带她下去,告诉她,如想不开老娘大不过就算丢了一千两银子,如想开了,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淳妤把我搀到后院。看上去她有四十多岁,可风韵犹存。她的目光柔和而诚恳。给我倒了一盅茶软软地说:“别闹了,死是死不了,反倒多受些罪。进了这个门的姑娘们哪个不是闹得死去活来、人仰马翻,可最后怎样,还不是顺了人家。实在闹腾得活不出去,交给一群日本大兵,那可叫受洋罪。真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去年来了个重庆的女子,一夜之间被十来个日本兵糟践死了,第二天被装进破箱子扔到野外去了。活着吧,看破些,别死拧一股绳不放……

我说:“我这条烂命,生死一般大。”

淳妤说:“还是活着好,活着就会有希望,就会有机会做想做的事儿。省事儿些,明天如果来了教你书琴诗画先生你可顺着些。婵妈脾气坏,一时恼了,把你拉到三流的大炕上,一天接待十几个男人不说,染上些毛病死都来不及。我看你比别人伶俐,好好学着做个头牌,自己为自己撑起腰来,攒些私房钱把自己赎了身远走高飞,谁还认识谁,说不准还能嫁个状元榜眼探花的,作个官太太。”

我已感觉到身边布满陷阱,稍不留神就会自投罗网。我做梦也想不到会被拐卖到妓院来。我想念山林,想它嘎嘎的响声,想念芬芳的草地。我要重归山林,我要活下去……我说那你给我拿饭来,我几日没吃饭了。淳妤说:“这就对了。”大叫丫头们拿饭来。一会儿几个丫头送来几道菜和一碗饭,我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早晨我打开屋门:婵娟阁后院的一番美景尽收眼底,一些不知名的长嘴鸟儿站在摇曳不定的苇干上,昂着头,抖着翅膀,争相卖弄着动人的歌喉。悦耳的歌声似行云流水,在微微泛起的浪尖上滚着,飘着,在清新、湿润的空气里流荡,余音袅袅,不绝如缕。轻风吹来,粉荷摇曳,刚脱花瓣的嫩黄色的莲藕,清香四溢。众多的蜜峰、蝴蝶、蜻蜓在上面飞飞停停,总也舍不得离去。

小桥上一队队打水的小丫头们倒影在空灵澄碧的水中,展现出一幅水灵灵的山水画图。良久,只听身后淳妤说:“姑娘起来了,洗脸吧。”我猛地抬起头,望着冉冉上升红日,心中响着一个执著的声音:“总有一天,我会重返山林,要把我所有的幻想变为现实。”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但是,切莫忘记,我现在如一只迷失方向的孤雁,婵娟阁只是我一个临时避风的港湾。

吃过早饭,李财带着俩女琴师,开始教我弹琴。对于弹琴我不是外行,在山林时我是青杨、绿柳的伴读,而且又比她们年长,她们没学到的东西,我可都记在心里。可以说一点便通,只是这儿还得边弹边唱。晌午摆饭的时候,婵妈带着几个小丫头匆匆而来。一进门便说:“这小日本可真不是人,抢这抢那不说,还要抢姑娘,上午有个叫小信次郎的小头目逼着一点红跟他走,都拿出来真家伙来啦。要不是我及时赶到,那小信次郎手中的东西一响,一点红就没命了,这小日本就欠土八路来收拾他们。”

淳妤过来倒茶,蝉妈问:“这丫头的脑子灵不?”

淳妤说:“哎,妈妈这姑娘可真是嫦娥神仙下界,学琴不用师傅指点,我看她天生就是吃咱们行道的这碗饭。”蝉妈说:“这就好了,看来我们婵娟阁要见大世面了。把后花园的阁楼改叫——冰姬坊。这姑娘以后就叫冰姬。一年后挑灯,不惜代价把她培育成金枝玉叶一样娇贵的人儿。从今以后,早晚用现挤的牛奶给冰姬洗脸,再配四个小丫头使唤。夜里不要让冰姬下床小解,免得磕着碰着,该让那些吃闲粮的老妈子递上便盆。今年中秋各大妓院选花魁时,我们要隆重推出冰姬小姐,用冰姬重振婵娟阁……赵豺——”蝉妈大叫。赵豺进来问:“蝉妈什么事?”蝉妈说:“把九曲城最好的琴师、画师、棋师、酒师、文师都找来,不要怕花银子,这种着三不着两的烂日子老娘混够了,明天九曲城就是我万金蝉的天下。淳妤,冰姬这棵摇钱树摇下摇不下钱来全都靠你了”。

淳妤露出一丝灿笑说:“妈妈可别这么说,这么说太看重我这老婆子了,我可没那么大的能耐。”淳妤嘴上说着,脸上却带着高兴和得意的表情。

地面上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听说婵娟阁来了新的头牌,开始花银子盯上开灯之日,价钱一天天上涨,安国来了一位药材商出手就是三万两银子。蝉妈的脖子粗了好些,早把别的姑娘抛在脑后,就冰姬一人是命。

八月中秋到了,九曲城的四家妓院开始评选花魁。他们邀了当地的官员、乡绅、富贾聚集在婵娟阁做评委。

在婵娟阁的大厅里,第一个上场的是红羽院的雪玉姑娘,只见她怀抱琵琶款款走入正厅,向大家微微一拜说:“小女子雪玉今年一十七岁,我为大家弹唱一曲《潇湘雨》,望大家听得快乐。”她坐在檀木花椅上,尖尖的十指拨弄着弦儿流泻出一缕缕美妙的音符,仿佛让人们感觉到大片大片的雪花纷纷扬扬地漫天飞舞。她开启樱桃小口唱道:“寒月凌梅播暗香,几枝斜隐沐清光。飘雪泪似潇湘雨,何处春风惹恨长。”在她刚刚唱到“长”的时候琶弦砰的突断,余音扩散,台下鸦雀无声,等大家回过神来,已不见雪玉。她泪流满面已经退场。

第二个上场的是万花楼的桂花小姐。只见她身穿雪狐小衫带着一群舞伎载歌载舞分花拂柳而来,歌声节奏稍快,舞姿娴熟活泼,台下一阵叫好。突然一个小丫头踩住了桂花的衣带,在桂花鹞子翻身时叭地一声摔了一跤,场下一片混乱,有的人笑得已喘不过气来。

第三个上场的是万紫千红的凤凰小姐。她为大家献的是流水抚琴,可惜选衣不慎,穿一身贵妃装略显宽大,在做蜻蜓点水时甚至有些臃肿……

我是最后一个上场的。伴着一阵山林中的百鸟朝凤乐曲,我身披绿色斗篷,头上打了个飞天髻,显得冰冷而不失高雅,热烈而不失尊贵,向大家一一下拜说:“我为大家带来的是——对症下药。哪位大爷可以牛刀小试,来看看小女子的医术。”

第一个上来的是怡泰绸缎庄的霍老板。他坐下后挽起袖子,把胳膊横在我的面前。我叠起兰花指扣在他的腕上,给他把脉。他的脉搏紧密而微弱。我说:“您患的是肥胖症,您的病症如下:汗多、便秘、腹胀、心慌、下身肿胀。对吗?”霍老板说:“对、对、对,真是神医呀。”台下立时掌声如雷。我又说:“你到药铺买玫瑰花5钱,红花3钱,山楂5钱。再配以红茶5钱,开水冲泡代茶饮”。

后来又上来许多人,我都一一诊断做答。我凭着在山林中见过的草药和病症,把他们说得心服口服,最后我独占花魁。

回到后院的冰姬坊,我把小丫头打发出去,刚刚躺下,淳妤跑进来说:“小日本说有土八路跑到咱婵娟楼,你可要小心点,我已派人守护在外面了。”

我说:“土八路杀日本鬼子又不杀我,我干嘛要小心。今天我出尽了风头,累死了,我要睡了。”

淳妤出去后,我又躺下,正要吹灯,忽见花架的布帷下露出一只男人的大脚,吓得我心中一阵慌乱,心想:可能他就是被日本鬼子追杀的土八路了。我定了定神,说:“花架下的人你出来吧,不然我可要喊人了。”呼地一声花架下钻出一个人来说:“大姐不要喊。”这声音很熟。

我说:“你抬起头来。”他轻轻地抬起了头。我的内心一阵迷失,一阵惊喜:

“啊!根生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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