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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星座传说(5)

卡戎是黑暗之神厄瑞玻斯和夜女神尼克斯之子,负责摆渡死者的灵魂去冥界。由于是独家垄断经营,灵魂想要摆渡过河,还得留下买路财。死者在地上必须举行葬礼,以示对冥界的尊重;舌下还要放一枚钱币,作为卡戎的摆渡费。如果没有表示,亡灵就要在此岸徘徊一百年才能上船。例外也有,但丁大概是亲自考察过冥府才写成了着名的《神曲》(炼狱篇);据说从冥府的几个后门也可以免费进去,但罕为人知。

船桨击水的声音传来,卡戎上门做生意了。可是俄耳甫斯人的气息让他连连打了几个喷嚏,险些在船上没有站稳。他坚决拒绝摆渡,还打起了“太极”,说上头规定不得摆渡凡人,我不过是这冥府里一个打工的,也做不了这个主。老实的俄耳甫斯无计可施,当真还让他游过去不成。俄耳甫斯看着仿佛凝固了般的冥河,脑海里浮现出欧律狄刻痛苦的容颜,满心的忧伤让他不由拨动了琴弦。我的爱人,如果一切无法重来,就让我在这无间炼狱为你弹奏一首安魂曲吧。缓慢哀伤的乐声四散开来,像有一把无形的钝器撕扯着空气,迟缓但痛入骨髓。卡戎冰冷的心底也生出悲悯来,他想起了自己曾经在摆渡时爱上的那个灵魂,无奈绝望就如同现在的俄耳甫斯。他支起了桨,将船划到了俄耳甫斯面前。

阴气森森的冥府鬼影幢幢,散发着潮湿腐臭的味道。时而还传来一声惊叫或呻吟,让人不寒而栗。俄耳甫斯无所畏惧,且歌且行,他看到了希望,乐曲也随之欢快起来,仿佛照得暗黑的冥府一片明亮。冥国卫士三头恶狗刻耳柏洛斯也因此停止了狂吠,忘记了职责,俄耳甫斯顺利地来到了冥王哈得斯的宝座前。他深深地向冥王鞠躬,仍然边弹边唱,用歌声回忆与妻子曾经的美好,表达自己无限的悲伤。整个冥国充满了动人心怀的音乐,众多鬼魂蜂拥而来,就连心如铁石的命运女神、复仇女神和女巫总管等都不禁双手掩面,感叹自己爱情凋零,韶华不再。

哈得斯单手托腮,满脸忧伤,全没有了平日的威严和冰冷。冥后珀尔塞福涅紧紧搂着丈夫的肩膀轻声哭泣。为了爱情的名义,哈得斯决定破例一次,满足俄耳甫斯的愿望:“你可以带欧律狄刻回到阳光之下。但是你必须遵守一个条件:欧律狄刻走在你后边,走出冥界之前你不能回头。”

痛失所爱

为什么我要回头?这句话像一句魔咒日日夜夜啃噬着俄耳甫斯。

失而复得的欣喜满满地包围了俄耳甫斯。走在前头,他多想伸出手拉着妻子一起走,可想起哈得斯的告诫,终究还是忍住了。前面有光微微透出,近了,近了,很快就到出口了。那个时候,他可爱的妻子,欧律狄刻,就能再一次回到自己的身边了,巨大的幸福感让俄耳甫斯都有一点眩晕了。可回过神来,他忽然忐忑起来,哈得斯不是在骗自己吧,为什么没有了妻子衣服沙沙的声音?不会是自己走得太快,她没跟上吧?难忍的焦虑终于让他不顾一切地回过身去。只是一眼,遗恨万年。他当真可以安心了,欧律狄刻紧紧跟在自己身后,他甚至可以看到妻子温柔爱恋的目光。可只一秒,欧律狄刻的身影就再次退回到了无边的黑暗之中。任凭他怎么呼喊,回应他的只有回声。得而复失,俄耳甫斯万念俱灰,这一次是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妻子。

奇迹只有一次。俄耳甫斯永永远远地失去了欧律狄刻。从此以后,他的七弦琴高高地挂在一棵大树上,很长时间没有发出声响。哀莫大于心死。俄耳甫斯关闭了自己的心门,拒绝了一切女子的爱情,甚至不愿为她们歌唱。这大大地激怒了酒神狄俄尼索斯的侍女们,这群狂女们用石头和酒神杖攻击俄耳甫斯。可怜的俄耳甫斯毫不反抗,被生生打死了。许久不发声的七弦琴发出了悲壮的声音,令天地万物动容,山林神女和护树神女们披散头发,穿上黑色衣衫为俄耳甫斯默哀,就连沉默的山岩也为之流泪。

后来,诸神把俄耳甫斯的七弦琴安置在群星之间,就是我们在夜里所看到的天琴座。俄耳甫斯终于得以与他妻子再次相聚,两人走进了永恒的极乐世界,永生永世再不分离。

阿里阿德涅的金冠

每逢夏季,明珠般璀璨的北冕座就会准时出现在北天的夜空。星座内的七颗亮星环绕成半圆,闪耀着夺目的白色光芒,就像伊丽莎白女王镶嵌着宝石的冠冕。据说,它就是由克里特王国公主阿里阿德涅的金冠化成的。

总的说来,命运女神还是给予了阿里阿德涅一个美满的结局。酒神纵然癫狂,但却是一个靠得住的归宿,比起过河拆桥的忒修斯来说不知好了多少倍。所以直到弥留之际,阿里阿德涅还在一直追问,当年离开狄俄尼索斯是不是真的正确。她不想狄俄尼索斯看到自己垂垂老矣的样子,她也不愿意像提拉诺斯那样变成一只丑陋的昆虫嘶鸣,所以只能选择远远地离开。只剩下狄俄尼索斯手中的冠冕作为彼此爱情的见证。她不愿意承认,但她真的后悔了。

记得那一天,当她醒来的时候,只有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一片荒岛上。她呼喊着情人忒修斯的名字,但海浪吞噬了她的声音,连回声都没有留给她。当初,为了躲避海神的报复,她和忒修斯星夜乘船逃离了自己的国度,可大英雄忒修斯就这么把她遗弃在了这荒蛮的孤岛上,竟全然不顾念自己为了爱情不惜背叛父亲,帮助他杀死米诺牛的情分。绝望的她只能坐在荒凉的海边放声哭泣。海风吹动着她的长发,泪水不断流进苦涩的海水:“啊,忒修斯,是哪一头母狮生下了你,让你有这样的铁石心肠?我曾愿意像奴隶一样服侍你,只要在你身边我就感到幸福。你至少应该把我送回我父母身边啊!”

暗夜悄悄来临,也带来了命运女神的神谕:阿里阿德涅,会有一个人来爱你,他叫做狄俄尼索斯。你的意中人会是一个盖世大英雄,有一天他会踩着七色的云彩来娶你。你猜不到开头,但让我来告诉你结局。

带着一点好奇,一点忐忑,她擦干了眼泪,静静等待着狄俄尼索斯的到来。当狄俄尼索斯真正站在她的面前时,她笑了。命运女神恐怕也是韩剧看多了,狄俄尼索斯就像是偶像剧里走出来的男主角,长长的棕色卷发,皮肤白皙,眼神忧郁而文艺。这是和忒修斯截然不同的一个人,他的温柔很快打动了她破碎的心,在天地海浪的见证下,就在这荒无人烟的岛上,俩人幸福地结合了。涛声是他们的礼乐,海鸟是他们的贵宾,在这场没有第三个人的婚礼上,狄俄尼索斯拿出一顶镶嵌着七颗晶莹剔透的宝石的华冠,戴在了她的头上。

可惜她的心里总有一个心结,自己始终是个凡人,终有一天她会离开狄俄尼索斯,她不想让依然年轻的爱人看见自己的皱纹和白发,所以,她只有选择早早离去。留下孤独的酒神拿着那顶冠冕在岛上伤心地徘徊,回想往昔,他真是悲痛欲绝。就在这时,华冠忽然慢慢升了起来,越来越高,转眼间就飞到了天上,化作一群璀璨的星星,这就是星空中的北冕座。

大小熊星座

卡力斯托是在月神,也是狩猎女神阿尔忒弥斯周围的仙女中最明媚动人的一个。虽然最为得宠,但她从不以此自恃,总是善待每一个人,让人时时能感受到她的发自内心的关怀。人们也都因此非常喜欢她。卡力斯托“不爱红装爱武装”,这一点颇有些与众不同。她不像其他仙女那样,整日在溪水边徘徊,在花园里漫步,吟诗作赋,感时伤怀。她总是身着威武的猎装,肩背神弓,手持金矛,紧随着阿尔忒弥斯,在高山密林中勇敢地追逐野兽。猛虎令人战栗的吼声吓不倒她,狡猾的狐狸逃不脱她矫健的身手。她成了阿尔忒弥斯最得力、最信任的助手。

然而,就是这样一位将军式的女神,却因为宙斯的一次始乱终弃翻转了命运的车轮。

逆转的命运

一个炎热的夏日,卡力斯托追赶野兽来到一片林间空地。她又热又累,便躺倒在绿荫丛中沉沉睡去了。这一切,都被宙斯尽收眼底。看到如茵绿草上躺着的美丽的卡力斯托,宙斯惊呆了,这样的机会他自然不肯放过。他从云间飞下来,摇身一变,化作了阿尔忒弥斯的形象。

他轻轻地走近卡力斯托,把她抱在怀中。卡力斯托从梦中惊醒,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见到阿尔忒弥斯,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她正要站起来和阿尔忒弥斯继续去狩猎,宙斯突然现了真身。可怜的卡力斯托没有一点思想准备,她拼命地反抗,可是无济于事。宙斯毕竟是无所不能的,卡力斯托虽然有降龙伏虎的本领,依然没有能逃出宙斯的魔掌。

宙斯得意地返回了天庭。所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终究不过是一介平民的一己之愿。作为宇宙的主宰,他自然不会受到什么惩罚、报应,不幸的只能是无辜的卡力斯托!她擦去眼泪,默默地回到众人身边。内心多么大的痛苦都不能说,在大家面前还得强颜欢笑。可是,以前的卡力斯托再也看不到了。她总是低垂着头,羞愧地看着地下;脸上的微笑消失了,常常远离众人默默无语地坐着;狩猎时,更是没有了勇气和灵气,眼看着猎物从眼皮底下溜走。

更糟糕的是,她发觉自己怀孕了。不管怎么遮掩,终于有一天,大家还是知道了这个秘密。一点也不了解内情的阿尔忒弥斯勃然大怒,尽管她把卡力斯托视同自己的女儿,但还是抑制不住怒火,生生把她赶出了狩猎地。

无依无靠的卡力斯托在密林深处搭了个草棚安下了家,再也看不到姐妹们嬉乐的场面,再也听不到女神的召唤了。不久后她生下了一个男孩,给他取名叫阿卡斯,这个孩子成了她生活中的唯一寄托。

赫拉的诅咒

宙斯自以为这事干得滴水不漏,然而神也有失算的时候,神通广大的赫拉很快就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掌握清楚了。宙斯又一次背着她干出如此丑事,而且小阿卡斯已经出世了,正跟着她的母亲蹒跚学步呢!向来说一不二的赫拉简直要气疯了,她发誓要用法力好好惩罚一下卡力斯托,让她知道知道天后的威严。不过,这关卡力斯托什么事呢,她是最大的受害者啊。这也足见赫拉不讲理的程度了。

她来到卡力斯托栖身的林地,一见到她就破口大骂,根本不理睬卡力斯托的苦苦哀求,一边撕扯着卡力斯托的秀发,把她狠狠地摔倒在地上,一边凶残地说:“我要毁掉你的美貌,让你再也不能迷人!”说话间,卡力斯托白皙的双臂长出了又长又粗的黑毛,纤纤玉指变成了尖锐的利爪,她那娇红的双唇,顿时化为血盆大口。赫拉还不解气,她怕卡力斯托祷告的声音被宙斯听到,就剥夺了她说话的能力,让她那银铃般的嗓音变成了沉闷的吼叫。只一转眼的工夫,天使般的卡力斯托永远消失了,她化做了一只大熊。

可怜的卡力斯托欲哭无泪,她只有不停地哀号,慨叹悲惨的命运,咒骂薄情寡义的宙斯。曾几何时,那个豪迈的猎手已变成了猎人追逐的猛兽,整天在深山老林里东躲西藏,再也没有了往日安宁的时光。

弑母惊魂

光阴荏苒,十五年过去了。小阿卡斯长成了年轻漂亮的小伙子,像他的母亲一样,勇敢、坚定,成为一名出色的猎手。有一天,赫拉偶然见到了阿卡斯,仇人的儿子竟如此英俊潇洒,十几年前的恶气不禁涌上了心头,一条毒计在她心中产生了。

一天,阿卡斯手持长枪,正在林中寻觅猎物。忽然,一只大熊缓缓向他走来。这只熊就是卡力斯托。她认出了面前这个勇武的猎人正是自己十五年来朝思暮想的小阿卡斯,她激动地跑上前去要拥抱她的宝贝。

天哪,阿卡斯怎么会想到眼前的大熊竟是他失散了十五年的母亲!见到一只这么大的熊向他扑来,他兴奋地向后一闪,举起长矛,用尽全身力气就要向大熊刺去。

眼看一幕惨剧就要发生了。好在此时正在天上巡行的宙斯看到了这一幕,他实在不忍心让自己的儿子亲手杀害他的母亲。于是他把阿卡斯变成了一只小熊。这样一来,小阿卡斯立刻就认出了妈妈。他亲热地跑上去,依靠在母亲的怀里,母子俩幸福地团聚了。

坎坷的“星”路

宙斯为了使这母子二人不再遭受什么意外,就把他们提升到天界,在众星之中给了他们两个荣耀的位置,这就是在北天闪耀着光辉的大熊星座和小熊星座。

赫拉偷鸡不成蚀把米,她气急败坏,可是又惹不起宙斯,于是就派了一个猎人带着两只凶恶的猎狗,紧紧地追赶在这两只熊的后面。这个猎人就是牧夫座,而他牵着的两只猎犬就是猎犬座。

古希腊人看到这只大熊夜夜都在天上徘徊,永远也不落到地平面下面,他们认为这一定又是赫拉的鬼把戏。原来,赫拉派猎人和猎犬去追赶大熊母子俩后仍不善罢甘休,她又来到碧波万顷的大海上,去求她的哥哥——海神波塞冬的帮助。海神听信了妹妹的一面之词,便答应了她的要求。因此,我们可以看到,其他星座都有东升西落的现象,总有一段时间沉没到地平线之下,到海神的领地去休息,只有大熊娘儿俩被排斥在外。不过这倒也好,卡力斯托可以时时守在她的阿卡斯身边,母子俩可以永远相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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