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年前太祖皇帝驾崩,太子朱袁傲登基,后宫无首,太后下旨凡是无支配婚姻,无出嫁的官宦千金都可进宫选秀。李将军膝下原有三女,大女儿已出嫁,二女儿虽待字闺中,却一身疾病。便让小女儿李如梅进宫选秀,经过一轮接一轮残酷选拔后,她到底还是不负父亲寄望当了李贵妃。公元六二年,李妃与安贵人同时怀上龙种,皇上龙颜大喜,便一人赠了一枚金蛋,上面刻有精致的龙纹。下旨说谁能先生下皇子,谁便是后宫之母。安贵人怀孕比李妃晚了三个月,皇上的意思已经说得明明白白。李妃顺利产下一名男婴,从太监口中得知安贵人会对大皇子不利,奶娘为保大皇子安危,将自己出生不过两个月的男婴做了大皇子的替死鬼,连夜抱着大皇子逃出了皇宫。安贵人心肠恶毒,疑心甚重,她并没有打消对李妃的杀念,将李妃推入湖中活活淹死,又逼死奶娘……”说到此,隐藏在袖子的拳头发出‘咯吱’作响,额头上清晰可见几条青筋,那双深邃的眼眸充满血丝,好似恨不得将眼前事物化为灰烬。
一番讲述后,秦凤舞心不由得悬了起来。
没想到,她一直想知道答案会令人如此惊讶,晃了晃神,迟疑道:“爷口中的奶娘莫非就是罗姨娘,代替大皇子死的是罗姨娘和宫王爷的……”孩子。“而大皇子朱轩辕就顺理成章替换了王爷的儿子宫染夜的身份?”
“没错!为了这天我已经忍耐了十几年了,所以今晚无论如何你都不能阻止我。”宫染夜低垂下眼帘,深视着她,冰凉的指尖从凤舞光滑细嫩的脸上缓缓滑落在朱唇上,“你先带着宝儿回秦府,等过了今晚,我会派人去接你们。”
八岁那年……亲眼目睹罗姨娘吊死在屋里,他的声声呼唤换来却是一场接一场的噩梦。
十岁那年见到自称是他外祖父的男人后,他的命运就被彻彻底底的改写了。
童年的阴影是他心中永远抹不去的伤痕,就算一刀杀了皇后也不能弥补他这么多年煎熬。
“不管你是宫染夜也好,是大皇子也罢,你只是我秦凤舞的男人,是宝儿的父亲。”秦凤舞抬起眼眸深深的对视着那双深邃黝黑的眼瞳,“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但是今晚你若踏出王府一步,我就会带着宝儿永远的离开你,让你永远都找不到我们母女俩。”
宫染夜薄唇紧抿起,目光深深的望着凤舞,为什么?以为她是最了解他的人,不管他做什么她总会默默支持他,可唯独这件事她的态度是那般坚持,难道是因为他?
“为什么?是因我篡夺皇位?还是……因为‘他’。”他的声音骤渐变冷,紧抿唇畔逸出森然的一句话。
他?是说朱陵殿下吗?
秦凤舞只是淡淡道:“君心若如磐石,妾心便如蒲草。”
在她的心中一直只有一个人,就是宫染夜,别无他人。
因为害怕失去他,所以她不得不用孩子和她让他做选择。
“你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陪在我身边。”宫染夜突然捏住凤舞的双肩,眼神闪烁不定。
“我是说过,但是这句话是对宫染夜说的,而不是对大皇子说的。”秦凤舞声音依旧淡淡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冷淡。
接触到她那双冷清的眼眸,他的脸此刻好似暴雨来的天空,内心不断挣扎着。
“凤舞和孩子是去还是留,只在爷的一念之差。”话罢,当她与他擦肩而过时,忽然眼前一片空白,天昏地暗,‘噗通’一声狠狠倒在地上。
“凤舞……”那张万分焦急的脸颊逐渐消失在视线中,晕厥了过去。
天色逐渐昏暗了下来,空中,晶莹的雪花像轻盈的玉蝴蝶在翩翩起舞。
朦朦胧胧中。秦凤舞仿佛听到了孩子的哭声。
她猛然睁开眼眸坐了起来。却看见奶娘神色安祥地坐在炕上。手轻轻地拍着怀里的宝儿。
一旁服侍的珠儿连忙上前去,“主子,您快躺下歇着,一会子药就熬好了。”
“我这是怎么了?”秦凤舞有些虚弱地靠在了迎枕上。指尖抹了点香精油在太阳穴周围打了个圈圈,突然急了起来:“现在是什么时辰?”
柚子沏了杯热茶走了过来,道:“已是戌时三刻。”
珠儿一面整理零落一桌的首饰,一面道:“大夫说主子刚生产完身子还很虚弱,有些贫血,应该要注意调养,多喝点补药。”
“王爷出去了吗?”端起柚子递来的茶水,她低垂下眼帘,眼底划过一丝失色,轻抿一口茶水,这时的风已经渐渐热了起来,吹得额头温温的。
他还是去了……
是他们之间的爱不够深,还是她太过天真。
奶娘抱着宝儿走了过来。
“王爷方才来了一会,见您还没醒,就到书房看书去了。”
闻言,秦凤舞手中端茶微微一滞,抬起眼皮看向柚子,伸手道:“快扶我到书房看看去。”
“是。”柚子搁下茶壶,拿起柜子里的披风系在凤舞身上,搀着她便迎着风儿走出了屋子。
在柚子搀扶下,来到了尚书房。
她没有进去,只是站在屋外静静的望着宫染夜靠在迎枕上,一本厚厚的书卷遮住半边脸,熟睡着。
柚子见她迟迟不进屋,屋外冷,便轻声唤道:“主子,要进去吗?”
正欲什么,宫染夜忽然睁开犀眸,骇了她一跳。他是被她吵醒的,还是根本没有睡去?见秦凤舞身穿白色的陵袄,只是披了件薄薄的披风,连忙起身走上前搀着她坐在锦杌上,手指轻轻拭去她额头上的雪花,柔声道:“怎么不在屋里好好歇着。”